14.美人照顾
青悠然停下脚步，搂紧怀里的姚黄，整理自己的言语说道：“陛下的手很热，脸颊也很红。”
他还准备继续说下去，看到云夕的脸色微微变了。
“你先回去。”云夕对青悠然说完，转身向黎宵殿走去。
青悠然看着云夕坚毅的背影，神情有些寂寥，他抚摸着刚才舜月摸过的地方对手中的姚黄低声道：“你说，陛下还记得我吗？”
他抬头望着远处黎宵殿，许久才转身离开。
青悠然离开之后，甘乐从宫道拐角走出来。他同样回头望了一眼黎宵殿的方向，口中喃喃道：“手热，脸红，那家伙又乱吃东西了？”
云夕回到黎宵殿，龙卫正一脸凝重守在殿外。
“贤妃娘娘，陛下现在谁也不见。”龙卫罕见态度强硬。
“我也不见？”云夕冷冷道，全身缠绕的冷气冻得周围空气发寒。
“陛下现在谁也不见。”龙卫不仅态度强硬，语气中对云夕还带着一丝敌意。
他在雅间察觉陛下脸色不好的时候，注意到桌上有一盘动过筷子的菜肴，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他对云夕有些恼怒。
“龙大人。让娘娘进去看一眼，或许陛下就没事了。”
两人身后，甘乐淡然的声音响起。
龙卫脸色变了变，看了一眼甘乐，欲言又止。
甘乐走近，递给云夕一个墨色的玉瓶，微笑道：“这是我送给陛下的礼物。希望娘娘代劳。”
龙卫的眼中一亮，他看到云夕接过玉瓶，这才不情不愿地让开身体，让云夕进入黎宵殿。
黎宵殿内没有点灯。
云夕踏入黎宵殿，一时没有适应眼前的黑暗。
他握紧手中的玉瓶，感知上面传来的冰凉触感，走入黑暗的大殿内。
黑暗深处，一丝压抑的痛苦□□传来。
云夕加快步伐向那里走去。
黎宵殿内殿摆放着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一个人，除此之外什么家具摆设都没有，空空荡荡。
他突然想到与舜月初次相遇的那夜。那时，她在寂静的庭院中沉睡，他误入其中。那时，他并没有冷冰冰，她也不是这个样子。再次相遇之后，舜月从没提过那夜的事情，云夕也没主动说过。似乎那一夜在两人之间成为了不可说的禁忌。
云夕轻轻走近床榻，看到床上躺着的舜月的时候，他的心脏有一瞬间窒息。舜月紧闭着双眸，脸色比分别之时更加潮红，上面有汗珠沁出，沉重的呼吸表明她现在呼吸都十分艰难。
云夕探手抚摸她的额头，手与皮肤接触的地方一片灼热滚烫。
“美人？”
舜月微微睁开眼睛，刚刚她感到额头一片冰冷想到美人身上的温度就是这样。没想到睁开眼真的看到美人在自己身边。
“美人是来给我当抱枕的吗？美人是名副其实的冰美人，抱抱可当冰枕。”舜月笑道。
云夕眼中神色微动。平时舜月说这样的话，肯定会伸出手臂做出要抱抱的姿势。现在，她却只是躺在床上逞口舌功夫。她已经虚弱到要抱抱都没有力气了吗？
“我让人宣御医过来。”云夕无意识地声音轻柔说道。
“不要。”舜月一口回绝，只看言语完全看不出她现在病着。
她的目光在云夕拿在手上的墨色玉瓶上停留了一下道：“那是什么？给我看看。”
云夕递给她，说明道：“甘乐让我给你的。”
“美人，我渴了。”舜月摸着玉瓶说道。
云夕四周望了一圈，内殿什么都没有，只有去外殿取茶水。
“你在这里等着。”云夕出去之前叮嘱道。
舜月笑着看他走出门口，笑意顿消。她打开玉瓶，倒出一个墨绿色的药丸，看着手心的药丸，皱了皱眉。
耳畔响起云夕回来的声音，没时间了。她一口把药丸吃下，苦涩的味道立刻在口腔扩散。
云夕回来看着舜月一脸苦涩大口喝着茶水，有茶水从嘴角流出。他抬起胳膊用衣袖替她擦了擦，一丝淡淡的药味从衣袖上飘过来。
云夕目光看了一眼玉瓶，眸中神色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美人的茶水真好喝。我好多了。”舜月喝完茶笑道。
云夕看到她脸上的红晕淡了一些，摸了下她的额头，额头的温度虽然还很高却没有了刚才的滚烫感。他收回手，看到舜月正聚精会神盯着自己笑。
四目对视，舜月笑得更开心，云夕反而很快移开视线，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古井无波：“不是我的茶水好，是甘乐的药好。”
云夕本以为可以看到她被戳穿之后慌张的神情，舜月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她笑道：“你们俩都好。”
心情顿时莫名无法保持平日的淡然，云夕问道：“陛下这是旧疾？”
舜月摇摇头，在床上躺平道：“不是旧疾，不过是普通人都会有的过敏症状。”
云夕眼前出现白天珍馐味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她吃过什么哪几道菜？他发现自己没有注意过。无来由的心虚在他心底扎根。
“陛下明知道自己过敏，怎么还……”
云夕话语中断，他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过敏。扎根的心虚带着愧疚开始生长。
“陛下对冰草过敏？”云夕柔声问道。
舜月点点头：“那东西太难吃。”
“那陛下为何要吃？”云夕声音罕见带着明显的感情起伏。
“美人给我布菜，怎能不吃。”舜月的语气一如既往。
时辰已经入夜，黎宵殿中久久沉静，无人言语。
云夕平复好自己的情绪，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陛下，为何对我如何……”
回答他的是舜月有规律的呼吸声，她已经进入梦乡。
寂静的黑暗中，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声。
同一时刻，皇宫死牢。
伍点从昏迷中醒来，他睁开眼睛立刻就找寻那对自己笑的女子。结果，他只看到四周的冰冷墙壁。
“说吧。你是什么人？”
耿明出现在牢门口，手里拿着烙铁。这是死牢狱卒的建议，狱卒说所有犯人看到烙铁都会跪地磕头招供。
“你是？”伍点认出对方正是自己意中人的护卫。
“快放我出去，我有事情问我家娘子。”伍点喊道。
“你家娘子？”耿明越来越相信自己一开始的判断，这人是个傻子。
“就是你家小姐。你放心，我和吃软饭的云夕可不一样。我身为魔教七大分教的教长，有一些身家，不要你家小姐养我。”伍点自说自话。
耿明额头布满黑线。
这人真的是个傻子，还是没救的那种。
“她打晕我是为了带我回来，让我当面首，我明白她的苦心……”伍点的话在死牢的黑暗中久久不绝于耳。
龙卫在黎宵殿外从入更等到天亮，没有等到云夕出来。
他心中又不安起来。陛下这行为是历史上昏君标配：君王不早朝。
舜月今日不打算早朝，云夕第一次对此没有反对。
“美人，我想吃葡萄。”躺在床上的舜月说道。
云夕拿起一串葡萄，一颗一颗开始剥葡萄皮。
“美人，今天的石榴看着比平时的红。”風空目光在眼前的果盘转动。
云夕把剥好的葡萄放在她面前，又拿起一根石榴继续剥。
“美人，”舜月又出声道。
“等一下，石榴快好了。”云夕说道。
舜月抬起半个身子，凑近看他小心翼翼剥果皮，笑道：“美人真好。”
说着她飞快在云夕的脸上啜了一口。
云夕手一抖，快剥好的石榴掉落在地上，滚了几个圈停住不动。
“你！”云夕转过身看着她。现在她醒了，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问不出昨晚的问题。
“美人生气了？”舜月显得十分高兴，她向前凑近一些，闭上眼睛，“那我让你亲回去。”
云夕望着她脸上红晕的余韵，伸手拧了一下。
“疼。”舜月立刻捂着脸，退回床上。
“竟然会疼。我还以为你脸皮厚得没有痛觉。”云夕冷冷道。
舜月捂着脸，吃惊看着云夕：“美人，竟然会说冷笑话。我一定是在做梦。”
“你好好在梦里养病。想吃石榴让龙卫给你剥。”
云夕说着站起身就要走。他走到门口，还没听到舜月的声音，好奇回头望了一眼。
舜月躺在床上，见他回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对他笑道：“美人，一起睡？”
云夕这一次头也不回转身彻底走了。
云夕出了黎宵殿，没有立刻回云梦阁。他去找了甘乐。
“你的药我已经交给陛下。”云夕冷淡说道。
甘乐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微笑道：“多谢贤妃娘娘。”
云夕看他神情淡然，心中有了猜测：“你和陛下早就相识？”
甘乐看着云夕，眼睑垂下。
怎么回答呢？要帮陛下加一把火吗？这把火足够烧掉他防身的冰块吗？
甘乐再抬头之时已经有了决定，他直视云夕的眼睛，清晰明确说道：“在舜月还未是陛下之时，我们便相识。”
云夕放下手中的茶盏，原本平静的茶水轻轻动了动，似乎有涟漪在其中翻云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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