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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好言相劝


  明德帝十三年冬:

  一入冬天就明显变凉,有人的地方基本都加了许多炭火,课堂上也不例外。

  宫里管勤杂的人一向勤快,像是怕冻坏了这些金尊玉贵的皇子公主们,课堂的炭火足足比寝宫里的多了两倍不止。一堂课下来,顾婉卿只觉得屋里太热,热的她胸闷,总要出去吹吹冷风透透气才觉得舒爽。

  顾婉卿的生活被朝阳的出现打乱,这些日子只要一闲着便总能看见朝阳的影子,她既不粘人、也不装傻,就是在你眼前出现,在你不想理会她的时候故意在你眼前晃来晃去……晃的顾婉卿脑仁疼……。

  每节课过后都有一刻钟休息时间。

  顾婉卿披着一件灰色狐皮披风,站在屋檐底下,虞柯从一旁递来一杯刚泡好的热茶。一打开盖子,冒出一阵热气。

  在顾婉卿需要的时候递上一杯热茶,这件事没有人比虞柯做的更好。

  “朝阳公主对你是一见钟情。”虞柯说道。

  顾婉卿喝了口茶,将盖子盖好回道:“你怎知不是见色起义。”

  虞柯不忍笑了出来:“你这样说一个女孩子家似乎不太好。”

  顾婉卿将茶具递给虞柯,显然是没有再喝第二口的打算。说道:“现在的女孩子家有多凶猛,你自然是不知道的。”

  虞柯好笑,反问道:“会有多凶猛。”

  顾婉卿看着他,眼中透露出一阵算计,和颜悦色说道:“城内有一优雅娴静之处,名为万花阁,你今晚便去那里打探一番,然后回来将所见所闻系数禀报。”

  “哦……好。”

  虞柯只当做是平常任务,打探情报,没有多想,更没有察觉出顾婉卿眼中一闪而过的皎洁。

  讲课的这些日子过得还算安稳,祥麟依旧不需要过多提点,顾婉卿时常想着大皇子的课业程度跟自己差不多,完全可以不用听她受教的。

  储玉还是如往常一样,心情好了便听讲,心情更好了就出去打鸟、爬树,动不动弄的一身灰回来,下人也只是照旧换新的衣物并不管教。

  子潇可能是年龄小的缘故,上课认真听讲,课后也不忘跟顾婉卿问东问西,还时不时的向虞柯讨教练功之道,只不过都被顾婉卿找借口阻拦回绝了。

  至于朝阳公主,顾婉卿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心思根本就没放在课业上,便不理会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女孩子家小小年纪就春心荡漾,这可不是顾婉卿喜欢的样子。要知道一旦撇开宫里的锦衣玉食,朝阳公主这么大的女孩子早就能下河洗衣裳了,哪能这般无所事事,女红一点不会、琴棋书画更是不通。都说穷人孩子早当家,民间的话虽不中听但却在理。

  这一日,下了大雪,这场雪应该是大昌国今年的第一场雪。

  讲课只进行了半日便结束。据虞柯来报,是因为诸夏国的慕容皇室派了使者来大昌做客。慕容皇后是诸夏国公主,祥麟是她的儿子又是大昌国嫡出的大皇子,身份特殊又尊贵,所以早早的就被叫去准备赴宴了。

  顾婉卿看着子潇和朝阳公主在奴婢的陪同下,带着书本离开,脑子里又想起了跑出去野的储玉,走的时候又没人跟着。

  这边子潇和朝阳已经在下人的服侍下,披上了御寒的大氅。

  “老师,那我们先走了,你晚上早点来啊。”子潇笑着跟顾婉卿打着招呼。

  “是呢,老师早些来,我们还可以坐一起。”朝阳亦是这般想法。

  顾婉卿对二人抱以微笑回应道:“好,多谢七皇子和大公主。”

  没一会儿,书堂里就只剩下顾婉卿和虞柯二人。

  “主子,不走吗。”虞柯问道:“今天晚宴很重要,皇上嘱咐皇子师一定要参加的。”

  顾婉卿微微皱眉:“不急,先去把二皇子找到。”

  虞柯不明,不知顾婉卿的目的:“二皇子不知道去哪野了,若是找不到他怕会耽误时辰。”

  顾婉卿转身走向门口:“天色尚早,时间来得及。我是二皇子的老师,他在课间出去疯也就罢了,若是晚宴的时候他不在或出了什么意外那我作为教导者岂不是有连带责任?”

  “是,虞柯明白了。”说着便走到顾婉卿身边:“只是书堂附近有假山还有水偏僻的很,不如主子在此等等,我去找便是了。”

  顾婉卿叹气:“你去找他就肯乖乖跟你回来吗?还是分头找更快些。你去假山那边,我去林子里。”

  拧不过顾婉卿,二人分头行动。

  说是找人,顾婉卿一边走一边张望。附近除了树还是树,哪有半个人影。雪依旧在下,硕大的雪花一片有一片的落在顾婉卿的身上,脸上。

  话说回来这还是顾婉卿头一回往林子里走,这林子真是不小。从前还是夏天的时候,这里是还是绿意盎然,一望无际,如今到了冬天,早已变成光秃秃一片,却还是望不到深处,这林子一定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原本她还想着宫里到处都是墙,哪有那么多鸟给储玉打,如今看来这么大片林子,搞不好真就什么鸟都有。

  她突然意识先前到虞柯说的话,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真应该跟虞柯一起来。

  “沙沙沙……”一阵树叶子的声音,顾婉卿头顶掉下来几片干枯的叶子。

  “怎么会有叶子……”顾婉卿喃喃自语,这会儿没风的。转而一想不对,抬头一看……

  呵,果然!

  顾婉卿一眼就看见了树上那个正欲闪躲的人影,差点就错过去了。

  只见他衣衫单薄的坐在树干上,任凭雪花落在身上,那稚嫩的小脸已经通红,想来是北风吹得,毕竟高处不胜寒。

  “二皇子,你打到鸟了吗?”顾婉卿并未直接进入正题,储玉这叛逆的性子难保不会跟自己唱反调。

  “打不打到干你何事!”储玉一脸没好气的说道,大眼睛望着顾婉卿,像是没料到她会来林子里一样:“你不是在书堂里授课吗?没事儿跑林子里来做什么!”

  听了这话,顾婉卿微微眯眼,难道是没人通知他今晚有晚宴吗?这是怎么回事。

  “今日诸夏国有使者到来,奉皇上旨意大皇子他们早早的回宫里准备今晚的晚宴了,我是特意来接您的。”

  储玉依旧坐在树上,纹丝不动,也不说话。

  两人一个树上蹲着往下瞅,一个在地上站着往上望。一阵小风吹过,吹动了顾婉卿的白衣,也吹动了储玉的青衣。

  良久……

  “二皇子不去参加晚宴吗?”顾婉卿又问道。

  “不去。”储玉回答的很干脆,可眼神中总有失落:“我很少参加宫里的宴会,若不是非去不可父皇便不会叫我,就算让我去也该找个小太监来传话,怎么会让你来告诉我。”

  “我是您的老师,今后这种事自然是要我来做的。”显然顾婉卿的说辞没有毛病。

  储玉冷哼一声道:“既然能让你来告知我,就说明并非什么要紧事,既然不是要紧事便不是非去不可,既然不是非去不可那我为何还要去!”

  储玉这伶牙俐齿的口头功夫没几人能招架的了,不过他显然低估了顾婉卿。即使是撒泼打滚在顾婉卿这都未必好使。(朝阳就是个例子)

  顾婉卿听着这番话,虽是不在意可总感觉树上的人有些酸楚,便开口道:“你这是在作死你知道吗。”

  储玉一惊,低头往树下看去:“哈?作死?你敢骂我!”

  “今晚的宴会二皇子必须出席,我虽不知你为何原因拒绝,但你这作法分明就是在作死。”

  “你骂我你还有理!”树上传来声音。

  见有的聊,顾婉卿便说道:“今晚是别国使者来访,皇上皇后盛装出席,连我这个皇子师都奉命前去参加。你作为皇子,身份贵重,岂有不去的道理?”

  树上的人不说话,顾婉卿继续道:“舒兰贵妃位分尊贵,除了皇后便是贵妃,必然是坐于皇上近旁。来访使者即便是出于礼貌也会关切并询问皇后和贵妃之子,若到时候在场的只有大皇子而没有你,那你让贵妃娘娘的脸往哪里放,皇上的脸又往哪里放。你这样任性岂不是更陷舒兰贵妃于风口浪尖之上?”

  “想管我也少拿我母妃说事!”储玉一脸的不高兴,语气也变狠了几分:“我若是不想去,天王老子都管不了我!”

  顾婉卿轻呵一声道:“真是作死,你与我非亲非故,我管你作甚!”顾婉卿一副事不关己的调调:“罢了……是你母妃又不是我母妃,想不到二皇子竟是这般柴米油盐不浸,小生也只能当是热脸贴了冷屁股,自讨没趣了。”

  话放这,说完转身便准备离开。

  刚迈开一步……轰的一声!顾婉卿再转身时储玉已经站在她身后,那小脸灰突突的,看向顾婉卿的眼神也是阵阵哀怨,一副你说的有道理但我就是不听你的的模样。

  “在上面呆着不是挺好的,下来做什么。想通了?”顾婉卿问道。

  “哼!”储玉依旧不给顾婉卿好脸色:“我才不是听了你的话才决定去的,我只是不想让我母妃担忧,你少自作多情!”

  “我看是高处不胜寒吧。”顾婉卿轻笑:“罢了……你随意。”

  “等等!我知道近路去梧桐馆,我带你出去,你跟着我走!”说完储玉便走在前头。

  “慢着……”顾婉卿叫住他:“你便穿这身?”看着眼前人灰突突的脸和这身肮脏褶皱的衣服,顾婉卿问道:“晚宴时间还早,你怎么也应该回宫里换身衣服。”

  储玉却一脸的不在意:“你知不知道洗一回衣服有多麻烦!我本来也没什么衣服好穿的,你难不成是觉得我这样去丢人?”

  顾婉卿皱眉有些苦笑:“你若是要饭的我便不觉得你丢人,可你是皇子,你说我嫌不嫌你丢人。”顾婉卿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毒舌。

  “要饭的?”储玉有些诧异:“你竟然说我像要饭的!你方才骂我的事我还没和你算呢!”

  看着储玉气急的样子,顾婉卿觉得很是有趣。“二皇子若是不介意的话就来我宫里算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实在让小生……嗯不敢恭维。”

  “我不去,我又不是要饭的!”储玉还是那么倔强的一口回绝。有时候顾婉卿真想好好整治这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脾气。

  “你若是想让贵妃娘娘看见你这幅模样为你担心,那你便随意好了。”说完顾婉卿便转身走了。储玉看着自己的身上还有鞋子,尽管再不情愿再抹不开面子,也只能跟在顾婉卿后头。而这些举动都是顾婉卿意料之中的。

  翙秧宫:

  “主子您回来了,见过…二皇子……”下人们见储玉跟着顾婉卿进了宫很是诧异。

  “这是银杏树吗?真大!冬天竟然不掉叶子!。”储玉兴高采烈的跑到银杏树下,摸着树干:“想不到你人品不怎么样,种的树倒是挺好看。”

  呵……这话说的……该怎么反驳。

  “二皇子可知道是什么品种吗?”顾婉卿站在一旁。

  储玉一脸的鄙视和诧异:“啊?这不是你宫里的吗?你怎么问我?”

  顾婉卿瞅了他一眼,说道:“我才进宫几日?你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瑞雪。”听见顾婉卿的呼唤,小丫头放下手中的活赶紧从一旁跑出来。

  “奴婢在,主子有什么吩咐。”说完便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储玉:“奴婢见过二皇子。”

  顾婉卿突然微微眯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并未被人察觉。储玉穿的朴素肮脏,瑞雪怎么会知道他是二皇子……会是方才外头下人说的话被她听见了吗?

  “去烧点热水,再准备一个新的木桶,伺候二皇子在偏殿沐浴。其余的按照二皇子喜好打点就行,不用来回复我了。”说完就走进了正殿,完全不管站在树底下的人。

  “对了,虞柯回来了让他进来找我。”这是顾婉卿最后一句交代。

  半个时辰后:

  虞柯站在屏风前头:“早知道您已经找到二皇子,我便早早回来了。”虞柯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屏风上的并蒂金莲图。听见屏风后头的水声,脸颊开始泛红。

  “我也没料到真能碰上他,结果一抬头他就在树上,我不像你会武功能感受到身旁的气息,若不是他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便真的擦肩而过。”顾婉卿正在浴桶里泡着,时不时的搓着肩膀胳膊,热水滋润的她面色红润,皮肤晶莹剔透:“冬日里泡热水澡的确舒服。”

  她是在里面舒服了,却不知屏风那头的虞柯已经快思绪混乱。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带进来一阵冷气。

  “二皇子你不能进去……”顾婉卿听见瑞雪的的呼喊和开门的声音瞬间睁开双眼,保持警戒状态。

  “二皇子,我们主子还在沐浴,你不能就这么闯进去!”

  瑞雪进来的时候虞柯和储玉已经面对而站,虞柯的剑已经出鞘,眼神恶狠狠的盯着储玉,仿佛再靠前一步便要吃了他似得。

  虞柯开口:“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出去!”对此时的虞柯而言,哪里还顾得上礼仪和身份。

  “你这么凶干什么,我又不是来找你的!”储玉不满眼前这个侍卫的无礼,更不满意他的态度。但是想到顾婉卿正在洗澡,自己就这么闯进来了,确实不太好。

  “虞柯!”屏风后头传来的声音,很低沉。

  虞柯明白顾婉卿的意思,理智了些,便将剑收回去,面对眼前的储玉好好的说道:“二皇子,我家主子正在沐浴,有什么事还是等出去再说。”

  储玉再不懂事也知道自己的莽撞,只是方才若不是因虞柯的举动被激怒而不痛快,他也不至于这么不讲理。眼下人家都一本正经的跟他说话了,他又能怎么着,给个台阶就下了呗。

  “顾婉卿,我出去等你。”说完便跑了出去,瑞雪看了看虞柯,又看了看屏风后头,便乖乖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呼……”顾婉卿叹了口气:“看来我身边是一刻也不能少了你。”

  刚才的情况险之又险,自己是□□的在沐浴,若当时虞柯真不在眼前,储玉闯进来就不仅是站在门口而已。他那个性格肯定会绕到屏风后面……顾婉卿不禁失笑,在宫里的日子还长,这样提心吊胆的可怎么好……

  翙秧宫偏殿:

  顾婉卿一开门便看见了坐在厅里吃点心的储玉,储玉也是听闻开门声便停下手上的动作看过去,只是这一看竟然连嘴上的动作也一并停下。

  出浴之后的顾婉卿皮肤白皙、面色红润、富有光泽、吹弹可破。一改往日白衣形象,今日一身淡蓝色锦袍更是衬托其俊秀清颖,双肩上的并蒂金莲图又是彰显身份不凡。

  顾婉卿的颜值,见过的人都是知道的。

  “我宫里的点心可好吃?”顾婉卿轻笑,本就俊美的面容再这样一笑更是好看。

  储玉对自己的失态感到窘迫:“点心都是一个味道,你这里的并不特殊。”

  顾婉卿依旧轻笑,走上前去,坐在储玉另一旁的座椅上。丫鬟瑞雪随后而来,手中端着几件面料上等的黄色衣衫。

  顾婉卿开口:“这是我的衣服,二皇子若是不嫌弃今晚便穿这件衣服去赴宴吧。我非皇族,如今也尚非官臣,这衣服我本来就很少穿,现在便更穿不得了。”

  储玉看着瑞雪呈上的衣服,心中有些别样情愫。他不知道那是一颗种子在心里中下,只等来年开春才会发芽……

  明黄的颜色,上等的面料,不仔细看确实跟祥麟、子潇身上穿的差不多。

  “你为何给我这些东西?”储玉好奇。

  顾婉卿回应:“不为何,想就这么做了。”

  “你不会是觊觎本皇子的美色……”储玉一句话,顾婉卿顿时就黑脸。

  “不要就滚!别以为你是皇子我就不敢打你。”顾婉卿一句话顶的储玉无言。

  储玉看着那衣服又看着顾婉卿,脸有点红,明显是对刚才那句话不好意思。

  “你可有青色衣衫?”储玉问道。

  顾婉卿回答:“没有,我平常只喜欢穿白衣,其他颜色的衣服少之又少。”顾婉卿知道,储玉偏爱穿青色的衣服,所以才在诸位皇子中显得突兀,甚至格格不入。

  储玉不再说话,顾婉卿又开口:“你是皇子,应该像大皇子和七皇子一样穿皇室服装才不会显得突兀,也许你是想让人在人群之中一眼就看见你,但在宫里我并不建议你这样做。那样不但不能达到目的,反而显得不伦不类。”

  储玉道:“我无所谓,反正没人在乎我穿什么。”

  顾婉卿不反驳,但却说出一番让储玉无言的话:“人需自重方能被人尊重,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也难怪别人不会在乎你。”况且你也不是谁都不在乎,至少你还是在乎舒兰贵妃的,从树上跳下来时我便知道,只是后面这些话顾婉卿不会说的。

  顾婉卿起身对身后的人说道:“我先出去了,瑞雪伺候二皇子更衣。”

  “是……”瑞雪应声。

  关上门,房间内只有储玉和瑞雪。

  “二皇子,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储玉不为所动,仍旧坐在那里,瑞雪没办法只能将桌子和铜镜都搬到储玉眼前。储玉在镜中看见了此时的自己,其实他自己都没发现,顾婉卿那些话他是听了进去的。

  他并不知道,原本需要等到明年春天才会发芽的种子,已经悄然的在心中发了芽……

  爱情是什么,是一开始你不知我不知谁都不知的迷茫,然后却你不知我自己知别人好像知的懵懂,到最后你知道我知道大家好像都知道的尴尬略带些苦涩和甜蜜。

  一个孩子在长期只有单亲关爱的情况下成长是很容易早恋的,无论男女。

  储玉就是这样,他只有舒兰贵妃的母爱而没有明德帝的父爱。宫里的孩子往往会看见一些不正面的东西,但他们的眼里没有大人看到的那么多,也正因孩子的眼界狭隘,才更容易被皇宫里阴暗的一面影响。

  他们往往会对关心自己,照顾自己的人产生本能的敌意和排斥,就像先前储玉对待顾婉卿那样不待见。但久而久之当他发现这个人并非坏人,且对自己没有抱以利用和目的的时候,先前的敌意和排斥都会变成好感甚至于依赖。而且当初是有多讨厌,以后就会有多喜欢。

  少年时期那就是喜欢,长此以往会变成爱,爱的久了将会是习惯,一种习惯了去爱的习惯。

  如果朝阳那一番告白不仅仅是对着祥麟和子潇说,如果当时储玉也在,如果他也听到的话,或许他会从朝阳身上看见自己此时的样子。就是这一脸稚嫩与懵懂却渴望着画中人的样子。

  傍晚:

  映心堂后梧桐馆:

  灯火通明、琴声缭绕、交谈之声纷纷攘攘。顾婉卿和储玉一同前来,看见的便是眼前这般景象,的确奢华。想来明德帝为迎接诸夏国使臣到来,定是将梧桐馆好好一番了打理,刚在门口的时候便看见了足足两倍不止的侍卫加强防守。果然是慕容皇后娘家人,想让人给三分颜面,自己便要撑得起这三份颜面。

  顾婉卿自从被封为皇子师昭告天下,便一脑子扎进了后宫中。见过的人不多,也从未接触过朝堂。就算有那么一知半解也是通过顾文生之口,和虞柯的暗查。猛然现身于这么隆重的晚宴顾婉卿头一次感觉到不自然。

  这份不自然的来源不单纯是奢华的殿宇,更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眼光和审视。顾婉卿愁就愁在自己谁也不认识,但大家却都认识自己,谁让她分辨率那么高呢。

  入了大殿,顾婉卿解开了身上的灰色狐皮披风,交到了虞柯手上。储玉也在奴婢的伺候下,解开了身上那见与顾婉卿相似的披风。

  祥麟在席间一眼就看见了一身蓝衣的顾婉卿,但让他惊艳的却是一身黄衣打扮得体的储玉。很显然不受宠的二皇子很少盛装隆重的出席此类重要场合。平时青衫长褂穿惯了,偶尔穿着的得体一些自然是给人眼前一亮之感的。

  四周的几十双眼睛盯向缓缓走来的二人,其中不乏宫女太监。

  “那个是二皇子吗?”

  “是呢,很少见二皇子这样穿着。”

  “如今一看倒挺好看的……”

  下人们的讨论储玉听在耳里,起初有些不自在,但过一会儿心里不知怎么的多了些优越感,原来被人在背后议论好的一面竟然是这种感觉。

  “她就是顾婉卿?”

  “是,国师次子。”

  “说好听的是次子,其实是庶子。”

  “年纪不大,长得倒是标志,仿佛跟二皇子年纪一般大。”

  “难怪……可她今日是跟二皇子一起来的,莫非两人私交甚好?”

  “谁知道,不过国师站在皇后这边,想来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只能随他老子,不敢造次。”

  “呵呵呵……言之有理……”

  顾婉卿只是看了一眼,并不刻意去理会旁人的言语,毕竟她只是个孩子。对于那些不入耳的言论,目前的自己还没有能力将它们封杀在源头。所幸智者,耳不听心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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