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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柔止稀事探病穆清 彼时那刻是故人来


  三月初春,暖风和煦,雁群似归,春花烂漫,暖阳养人。话说这日穆清好容易得到了潘衡的准许,回了摘星楼,文茵一面心疼女儿跪肿了的膝盖,走路尚且一瘸一拐,刚从蒲团上站起来时,幸而有夭儿姐姐扶着,不然想着便是一头有栽下去;一面又寒心潘衡的不近人情,她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潘衡会这样责罚女儿,一跪就是两天一夜。只是文茵是断不敢去找潘衡理论的,她深知潘衡那里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来反驳,也有一千件一万件急事可以将自己打发,故而文茵只得无声地流着泪,帮穆清用药酒擦着皮肤。这几日穆清全身僵硬,动弹不得,不知是身体太虚弱的缘故还是什么其他,发热了好些日子,王文茵请了上好的郎中来诊断,郎中也只是说受凉,得调理身子,再好的办法也想不出许多了。这期间潘夫人来来去去地看望穆清了许多次,每次均带些上好的补品前来,说是自己和潘老爷弥补当日没能去找潘衡说情的过失,潘衡倒也来过摘星楼了一次,只是坐下还没喝两口茶,文茵还没讲郎中说的告诉潘衡,他便借着有公事的由头匆匆离开了。这日,也不知是吹了什么风,或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除了新婚燕尔之时来给文茵请安之时就再也没有踏足过摘星楼的二奶奶,带着文文静静,不甚说话的采苓丫头来看望日夜劳累的文茵和病得不省人事的穆清。

  夜晚快要鸡鸣的时候,穆清醒过一次,嚷嚷着渴了,要喝水,文茵急忙下床,给穆清喂了些水。这些工作本该是那些个婢女做的,只是穆清突然大病一场,文茵左右是不放心,硬是要亲力亲为地日夜照顾自己女儿,弄的桃夭儿日日都在担心自家小姐本不是那么健康的身体。

  这日文茵起的稍微晚些,喝了些粥,再给穆清喂了些汤汤水水,和苦涩难耐的汤药后,就去书桌边写写字,修身养性。穆清这一病倒,文茵整日里除了照顾她,也是清闲,时不时写写字,写写画画,或是去花园里溜溜转转,前几日王家夫妇来潘府探望外孙女,文茵也和自己爹娘嗑唠了好一会儿,晚些时候便将王家夫妇送走了。文茵正执着毛笔,一笔一画的工整写字,忽然房屋的门被推开,紧接着传来一整清澈温柔的声音:“听闻清儿姑娘染了病,我心里实在难受的紧,就带着苓儿来看看,姐姐不会见怪我们不请自来罢?”

  文茵放下笔,起身迎接,看着柔止身段袅娜,身影单薄,倒显得柔弱温雅,白色的马面裙愈发衬得她面容白净,隐约有着些病态之美。文茵莞尔一笑:“妹妹说的那里话,这些日子清儿睡得多醒的少,恐怕不能起身迎接柔止妹妹了,妹妹来我这儿的时间实在少的可怜,只希望往后妹妹无事之时多来我这摘星楼看看我,我们姊妹俩也好聊聊天儿。”

  柔止牵着采苓笑着走进屋内,看见文茵书案上压着的宣纸不禁好奇,于是轻声对采苓说道:“苓儿,你先去院子里玩玩儿,我和你大奶奶说说话儿。”

  采苓点了点头,迈着轻盈的小步子往屋外的小花园走去。文茵坐在小桌旁,先用沸水洗一遍茶叶,倒掉,再泡一壶清茶,如此二三次,最后方成一壶芳香四溢的香茶。文茵一边摆着茶具一边说道:“妹妹过来坐,喝一壶上好的香茶罢。”

  柔止徘徊在书案前良久,感叹道:“姐姐真是闲情雅致,这房屋里还有小小一隅用作书房,也难怪是书香人家出生,和我那边儿比起来,姐姐这儿就是天上人间!”柔止一边说着一边莲步走至文茵那边。

  文茵给柔止倒了一杯茶,在白雾缭绕的寂静空间里,二人细细品茶,偶尔发出瓷器碰撞的声音,抿了几口,柔止轻声说道:“清儿丫头是怎么了?怎的突然就病倒了?怪可怜的。”

  文茵眼神黯然了几分:“也不知是怎的,上回从祠堂回来就发起了高热,一直也是昏昏醒醒的,大夫来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慢慢调养。”

  柔止作出一副伤心难受之色,语气里带着些懊恼:“相公也真是,为何对清儿如此苛刻,也不知清儿犯了何事,相公得这样责罚。”说罢柔止低头自责地看着双手扶着的杯子:“也怪我,终是没能劝住相他...”说着,两行泪水从白净的面庞流了下来,她用手绢掩面。

  文茵连忙安慰道:“妹妹快别说了,这事儿哪能怪你呢,夫君决定的事也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这都是清儿闯的祸罢。”

  柔止哽咽三两声,便轻声与文茵道歉:“今日妹妹诸多礼仪不周,还望姐姐体谅,就不打搅姐姐了,改日妹妹再来看望姐姐和清丫头。”

  语毕,在文茵的目送下,挟着花园里赏花的采苓离开了摘星楼。

  这些日子,文茵亲自去厨房煎药,汤汤水水的送进送出,穆清的情况也好转了许多,不再时不时的发热昏迷,白日里清醒的日子也多了起来,还日常和桃夭儿一同去花园里转转,尽管如此文茵也没让穆清继续读书,而是继续缓一阵子,等好彻底了再念念书,于是穆清这些日子实在清闲,和往日没什么别的区别,只是不常往前厅跑了,下午也安生许多,时而和夭儿四处打闹嬉戏,时而坐下来陪文茵说说话。文茵还惦念着穆清的身体,早早的就让她睡下了,梳洗一番文茵也睡下了,由于穆清身体好了大半,文茵便没有继续陪着穆清在同一房间休息,只是为了些意外,调了更多的婢女来照顾穆清。这日夜晚,风凉了些,将屋内的丝绸制窗帘吹得飘摇四散。穆清孤零零地躺在床榻上,风吹起了窗帘,惹得她裹紧了被子。

  忽的她仿佛走进了一片镜子里,周身虚幻无比,看周遭的一切都如同雾里看花,水中看月一般虚无缥缈,身旁的空气也有些稀薄,穆清觉着呼吸不过来,将近一个月的汤汤水水终是快治愈的病仿佛又要发作的征兆,胸口如赌了一层薄膜,渗得慌。周围一片昏黄,只有不远处一个简陋的小屋子,和再远一点的破庙,在萧瑟的空地上依然矗立,小屋子前面是一条溪水,溪水旁是一株矮矮的快要窒息的小树,干枯脆弱,溪水旁边有一块儿大石头,也许是这里居住的人浣衣的地方罢,只是这石头上沾满了泥土,石头平整的地方上落了一张宣纸,上面工整的写着娟秀的字迹。

  身处高楼求不得,无可奈何嫁过门。

  琵琶锦瑟奏笙箫,比翼鸳鸯杜鹃盛。

  九岁九年守空阁,总角晏晏忘岂能?

  忽闻人道君安好,春风解人情几深。

  穆清看完最后几个字,宣纸就倏的被吹走,越吹越远,吹到很远很高的地方,不知怎的,忽然烧起来,最后烧的灰飞烟灭,穆清只看到远处还未消散干净的黑烟。紧接着首先是破庙烧了起来,火势越来越大,殃及无辜,烧到了不远处的简陋房子,这火势烧的出奇的快,不一会儿烧到穆清的脚边,眼看着就要将她卷进去,她连忙退后,绝望的叫了起来,然并没有什么效果,她闭上了眼睛,猛的惊醒。浑身汗涔涔的,大口喘息着,呼吸着这难得珍贵的空气,丫鬟们听到声响连忙进来掌灯,轻轻抚摸着穆清上下起伏的后背,安慰着“无事无事”。

  第二日清晨,穆清悠悠转醒,发现已日晒三竿,丫鬟们竟是没有唤她起床,原是文茵从丫鬟嘴里得知夜晚穆清做噩梦惊醒,便吩咐下去不要叫姑娘,让她再睡好一些,于是穆清醒后走出屋子,再穿过一条小道,凌驾于小花园之上,在外室里看见了端坐于书案旁的母亲。穆清走过去,站立于文茵身旁,唤道:“娘。”

  文茵转头看了看穆清,拉住她的手:“昨夜噩梦了?可睡好了?”

  穆清摇了摇头:“无事的,娘,你就别担心啦。”转而穆清看见文茵压在书桌另一端的一张宣纸,上面洋洋洒洒地写着娟秀的字迹,她指着宣纸道:“娘,那是什么?”

  文茵顺着穆清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那是昨日她实在无聊,写的一首律诗,只是起草,尚未雕琢,于是答道:“不过一首诗罢了。”

  穆清左右都觉着眼熟,道:“我可以看看吗?”等文茵将宣纸递过来时,穆清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颤抖着:“娘...你写的是什么...?”

  只见偌大的宣纸上清晰秀气的写着四行字:

  身处高楼求不得,无可奈何嫁过门。

  琵琶锦瑟奏笙箫,比翼鸳鸯杜鹃盛。

  九岁九年守空阁,总角晏晏忘岂能?

  忽闻人道君安好,春风解人情几深。

  穆清一边颤抖一边说道:“娘,你快扔掉!”她疯了一般要将宣纸揉烂,只是文茵不知为何,总也不让,硬是将宣纸从女儿手中抢过来,放回原处,用玻璃压着:“清儿,你是怎么了?”连忙叫桃夭儿去请郎中,只是忙活了半天,郎中也只说是休息不好导致的,再诊不出其他什么毛病了。

  郎中给穆清扎了几针针灸,就见她昏昏地睡过去了。文茵又过去书案旁,仔细地端详着方才穆清要揉掉的宣纸,不明所以,不知所措。

  这时桃夭儿匆匆走进来,说道:“少夫人,二奶奶的兄长来拜访潘府,少爷让您出去迎客呢。”

  “妹妹的兄长?”文茵急忙坐去梳妆台,擦着□□,抹着胭脂,画着眼眸,再花上花钿。

  夭儿在一旁嘟囔着:“从前也没见您如此爱打扮自己,今个儿一看,还是我们少夫人最惊艳!”

  王文茵一边画着眉一边笑着说道:“潘家少夫人哪里有不打扮就出去迎接贵宾的道理?”眉眼弯弯,笑颜如画,指尖碰向朱砂红的动作顿了一顿,又转而拿起一盒淡粉色的胭脂盒,在脸蛋上涂上淡粉色的胭脂,本就柔美苍白的脸颊在胭脂的衬托下愈显娇羞,少了分已为人妇的沧桑,对了些窈窕淑女的娇羞。

  一切都打扮妥当之后,王文茵身后跟着桃夭儿,两人一同走出屋子,离开前文茵吩咐了一番,让人好好照顾穆清。夭儿跟在文茵身后,悄悄打量好看了不少的少夫人,越发觉得心头毛毛的,但由于和文茵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她的一些小心思,夭儿看在眼里也藏在心里。

  等文茵袅娜娉婷地从屏风后走出来时,潘衡已经坐在正厅的主位上待客了,柔止坐在潘衡的侧面,而那位贵客则落座于柔止的旁边,潘衡旁边的主位还是留给了珊珊来迟的潘家正妻,王文茵。潘老爷和潘夫人将家中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给了潘衡,两个人乐得清闲,倒也闲云野鹤。文茵笑的温柔,微微欠身行礼:“家有贵客,有失远迎,多有冒犯,还请包涵。”

  不远处的男子身姿挺拔,眉目间多了些沉稳,眉型如箭,眉色如墨,少了些潘衡身上的贵气,多了些对世事的无奈,他凝视着站立于潘衡身边的女子,几分似曾相识,那一眼对视,他看见了女子眼中的炙热与怅然。忽的柔止轻轻出声道:“姐姐说的哪里的话,不过是家兄前来拜访,成亲之时俗事缠身,未曾来潘府拜访过相公,姐姐,和爹娘,今日好容易得了闲,前来补上的,只可惜爹娘身体不适,不方便出来待客,姐姐尚且能够赏脸出来,已是柔止的荣幸了。”

  潘衡左右觉着柔止和文茵的态度都有些奇怪,微妙清奇,敲定认为这柔止的兄长有古怪:“林兄,好久不见,如今在哪里高就呢?”

  林震喝了口茶水慢慢说道:“当年从倭国归来,便南下,经朋友介绍,在江浙一带湖州府的一家小厂子里给人家织布的裁缝机做修理的。”

  潘衡笑了笑,朗声道:“林兄果然才华四溢,做的东西都是我们没有见过的呢。”

  林震失笑,轻轻的放下瓷杯:“潘公子说笑了,我等皆做些粗鄙之事,哪里能与潘公子相提并论。”

  潘衡并未附言,而是拿起茶杯,借着悠悠的蒸汽和不大不小的杯盖的掩饰,用余光瞥了眼端坐在身边,只有一桌之隔的王文茵,只见她低着头,看着绞在一起的双手,默默无言,再微微转头,看见柔止白净的脸庞透着些许不自在的神色。林震恰到好处打破这诡异的沉默,说道:“今日登门拜访,没有带名贵的礼品,是我的过失,只好将这一百支丁香赠与潘公子,以示弥补。”

  说着从门外鱼贯而入好些小厮,将一盆盆白皙的丁香拿进屋内,整整齐齐的摆在地上。潘衡漫不经心瞥了一眼,随意的摆了摆手,吩咐道:“将其中三十盆放在飞升居,兰芷院和摘星楼里,其余的分散放在每个院子的小花园里和潘府的大花园里罢。”

  柔止等潘衡说完嗔怪道:“哥,你方才还说前些日子咱们倭国的友人们送给咱们两盆铃兰,许是气候不同的缘故吧,倭国的铃兰格外好看呢,你还说要送给爹娘的呢!”

  林震想了想:“是了,你不说我还忘了,潘公子,前些日子我托朋友从倭国渡了两盆铃兰花,我看它们生的娇美,便想应是送给潘老爷和潘夫人最好不过了。”

  林震挥了挥手,外面又进来一位小厮,双手抱着两盆铃兰花,白灿灿的花身如风铃一般,顽皮可爱。

  文茵看着娇小可爱的铃兰花倒也稀奇,自小便没有见过这种花儿,更是没见过这种下垂开放的花儿,目光便一直看着铃兰。林震见其此般形态道:“这花儿名叫铃兰,在武昌府甚是湖广地区均不曾生长过,所以少夫人没见过也不稀奇,这是我托朋友从倭国带回来的两株,若是少夫人喜欢,下回再多带些回来就是了。”

  柔止也连连道歉:“姐姐,真是不好意思,我倒没有想到姐姐如此喜爱铃兰,若是早些知道,便改告诉哥哥多带些了。”

  文茵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潘衡接上话:“不麻烦林兄了,文茵跟个孩子一样,对什么新的事物都好奇,下回去江浙一带也可顺路带回来两株。”

  过了晌午,吃过午饭后,一行人将林震送出潘府,柔止又多走几步,将兄长送出长街,两人一阵难舍难分,最后竟是梨花带雨的回来,惹得潘衡安慰了好一阵。林震离开了潘府文茵就回摘星楼了,发现婢女们已经将一盆盆丁香花安置好了,两盆放书案旁,两盆放置床头,其余的便零散放在门口,屋子里一片清香,芳香四溢。文茵走至偏房,发现穆清已经醒了,母女俩坐着聊聊天,下午地时间倒也打发的快。

  夜里,穆清这边好容易没了动静,一觉睡的安稳,文茵却辗转难眠,胸口乏闷,躺在床榻上也觉眩晕头痛,一阵阵的泛着恶心,一个夜晚愣是醒来七八次,只吐出一些苦水。第二日,穆清来看望母亲时文茵面容苍白,整个人枯黄憔悴,病弱地躺在床榻上,双目无神地望着走来的穆清。她虚弱的冲穆清扯开一抹笑容,说着:“今日想吃些什么,尽和你夭儿姑姑讲,娘今日身子不甚舒适。”

  穆清握住文茵的手,这温暖的气候,手的温度为何如此之冰冷:“娘,可是昨夜里着了凉?”

  文茵摇了摇头:“娘无事,你且去外面玩儿罢,娘想休息一会儿。”

  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常年不踏足摘星楼的潘衡听闻文茵病了,今日竟来瞧瞧,身后跟着三两个小厮,拿着木质托盘,上面放着许多名贵的草药补品。潘衡推开紧闭着的木门,迎面而来的是有些死寂的空气:“文茵?”

  并没有人应着他,他转而踏入卧室,看见瘦弱的女人仅仅只占据了床榻的一点位置,入墨般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文茵的身子确实是底子就比较差,头发是干枯的,脆弱得可以扯断。皮肤竟是一种病态的白皙,脸庞上是没有擦胭脂的,苍白的吓人,嘴唇也是毫无血色,整个人毫无声息。潘衡伸手将被子给她拉上去一点,盖住她露出来的手臂。他在屋子里四处转了转,他一点一不了解摘星楼,摘星楼里有几间屋子,有几个小花园,穆清住在哪里他一概不知,忽然他有那么一些愧疚,轻轻蔓延。

  书案处,点着些熏香,宣纸一叠叠的摆放整齐,毛笔,墨石,规整的收检起来,书案上一丝不苟,一个瞥视,众多空白宣纸上压着一张写了字的宣纸,潘衡拿起来,默念了起来。半响,读完了,是文茵的笔迹,娟秀而舒展,内敛却大气。

  潘衡快步走至文茵睡觉的屋子,将小厮手上端着的药草补品全部掀倒,他猛地将桌子椅子全部踹翻,等文茵被惊醒,她拽着她的衣领,粗鲁的将她提起来,文茵直咳嗽,满脸通红,实在难以喘息。

  “你的妇道呢?你的三从四德呢?你学的孔孟之道学的什么狗屁东西!还春风解人情几深?怎么?昨日才见了情郎,今日就忍不了相思之苦卧病在床了?我今日要掐死你这个不守妇道的东西,明日让你的情郎和你一起携手共赴黄泉!”说着,潘衡掐住文茵的脖子,文茵本就没有力气,倒腾了几下便有些虚脱,便也放任他越掐越紧的手,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呼吸和残喘。

  “爹!饶了娘罢,求您了,爹!”穆清听闻卧室里的声响跑进来便看到这样一幅光景,跪在文茵床榻边,掰着潘衡的手。

  桃夭儿也跪在一边,哭着:“少爷,您发发慈悲罢,饶了少夫人罢,世人皆知您最为仁慈,好歹念及结发之情啊!”

  眼泪如雨水一般涌出眼眶,穆清苦苦央求着:“爹,放了娘吧,您就算不念着夫妻恩情,也看在女儿的份上饶了娘吧!”

  潘衡红了眼眶,微微送了松手,文茵潜意识的大口吸着空气,再加上穆清使劲掰着潘恩的手,这会儿终是将文茵从潘衡手里救下来。潘衡定定地指着王文茵,冷笑一声:“贱人。”随即抬脚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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