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论商人
“放心，这炉子不值钱，我会以很低的价格出售。真正赚钱的是炭块，奥，我叫它蜂窝煤。别看这东西简单，也是需要配方的。整个大汉只有我一家知道。”
刘翼笑着说道。
蜂窝煤在后世是最普遍的东西，70、80年代，几乎是家家都有。
但这东西看似简单，也藏有玄机。是用碎碳、黄泥、水按照一定的比例制作，然后晾干的。
如果不知道这些，制作出来的蜂窝煤或者不够结实，或者烟大，或者烧不完全……总之，有很多毛病。
“那就好。属下建议，主公可以贱卖，甚至赠送煤炉。”苏双提议道。
“这怎么可以？煤炉虽说便宜，可也是需要成本的。贱卖或者赠送，主公岂不是亏死。”
蒲元立刻跳出来反对，煤炉是他按照刘翼的提议做出来的，也是他的心血。
刘翼和苏双对视一眼，突然一起哈哈大笑。一会儿，张世平也笑了起来。
“主公英明，竟然这么快就领悟了其中的玄机，我二人自愧不如！”
张世平赞到。
“你们也不错！”
刘翼说道。
其余众人一脸懵逼，这三人在说什么，什么玄机？
对于经商，无论武人、文人都是看不起的，所以他们很难理解其中的玄妙。
蒲元一个铁匠，自然更加不懂了。
“不会亏，我们贱卖、赠送得越多，赚的钱就越多。”
刘翼说道。
“啊？这是什么道理？把东西送给人家，我们还能赚钱？”
蒲元最信任刘翼，此刻却是无法相信。
不仅是他，其他人也都疑惑不解，主公不是在说胡话吧。
刘翼笑了笑，也不再逗弄大伙，示意苏双解释。
“事情很简单。就拿我们广武县城来说，五十万百姓，大约是十万户。每家买一只炭炉，也才十万只。炭炉这东西很经用，一只可以用二十年。光靠炭炉，我们能赚多少钱？”
“蜂窝煤就不一样了，一天少说要烧三块，一月九十块，一年就是一千多块。十万户百姓一年就是一亿块，二十年呢，那是二十亿啊！这才是真正的大头。”
“我们赠送、贱卖炭炉，百姓看着便宜又好用，就一定会买。可是买了炭炉去，就必须要买蜂窝煤，否则炭炉不是浪费了吗？而且要一直买才行。如此，我们的蜂窝煤可以永永远远地卖下去。”
说到这里，张汛、雨宗几个脑子快的已经听懂了。
蒲元、高顺、郝渠依然是一头浆糊，疑惑不解。
刘翼笑了笑，说道：“说个简单的例子。我有一把好弓，价值一千大钱。这弓必须要用我特制的箭，一支箭五十大钱。”
“一千大钱的弓，能有几个人买得起？可我若是免费送，大家肯定都来抢。”
“可是有了弓，你就得需要箭，一支五十大钱不算贵，咬咬牙也就买了。一支五十，十支五百，百支五千，千支就是五万。你还不能不买，不买的话，弓不就是废了吗？所以你会一直买下去，五万，五十万，五百万……直到弓坏掉，彻底没用。”
“这个时候，我已经赚了五百万大钱，还会在乎送弓亏损的一千大钱吗？”
众人恍然大悟。
雨宗连连惊呼：“没想到经商居然也有如此玄机，以前都是我小视了，今后必当好好研究一番。”
这番话让苏双、张世平大感欣慰，作为地位最低贱的商人，他们其实很敏感的。
能得到世家子弟的认可，岂能不高兴。
只有苏双、张世平带过来的两个英武少年默默摇头，传说中打得胡人落花流水的刘县令，研究得都是经商小道吗？
若是如此，我们算是白来了一趟，看错人了。
其余人都是刘翼的亲信，深受刘翼的感染，贵贱之分看得很轻，倒是没有这种感觉。
刘翼也是来了兴趣，大谈特谈起经商：“其实商人可以分为三个层次。一，最低级层次，只懂赚钱，冀州甄家、徐州靡家、兖州卫家也不过如此。二，以商干政，吕不韦便是其中之一。他靠经商成为秦始皇的仲父，独断朝纲，横行大秦。可谓前无古人。但他还不是最厉害的级别。三，以商兴一国，以商灭一国。这是我心中商人的巅峰，从前还没有人达到过，但是……”
刘翼露出自信的笑容，其意不言而明。
众人惊奇不已，士农工商，这最低贱的商人能有如此能力？兴国？灭国？
苏双、张世平则是如痴如醉，他们行商一生，小有成就，自以为已经对商人了解透彻，没想到自己竟然连最低级层次的商人都没有达到。
“还请主公指教，商人如何兴一国，灭一国？”
两人施以大礼，请教道。
“兴国简单，商业繁荣，国家自然钱粮丰足。国富民强，则国家兴盛。”
“至于灭国，我还是举个例子吧。假如我掌控大汉钱财，如何用商业灭匈奴。”
“其实很简单，我只要向匈奴人发出一道诏令：高价收购贺兰山里的白狼皮，一块可换一金。如此，会怎么样？”
刘翼问道。
“金银重利，谁不心动？匈奴人必人人趋之若鹜、争先恐后闯入贺兰山，杀狼取皮，换取重金。”
苏双说道。
“可是主公，贺兰山的狼杀完了，事情不就结束了？”
张世平问。
“贺兰山杀完了，还有阴山。狼杀完了，还有熊、虎、豹……只要我愿意，此事怎么会结束？”
刘翼答道。
“可是这事需要大量的钱财，我们哪来那么多资金？”
张世平再问。
“匈奴人去山里杀野兽了，无人畜牧。那些野兽能供几人吃饱？如此，他们就需要花钱来我这里买粮食。我就算略微抬高价格，他们也会愿意买的，不然就会饿死。如此，我高价卖粮食，钱自然就回来了。”
“没了钱，他们只能再去杀狼取皮赚钱，赚来的钱又来高价买粮食，然后又没了钱……”
刘翼问道：“如此循环往复，十年之后，会是什么光景？匈奴举国入山，人人狩猎，无人畜牧，无人养马！生在马背上的民族，一旦离开了马背，呵呵……”
众人都打了个冷颤，强悍的马上民族匈奴竟然会因为主公的收购而彻底离开马背，可怕！
那时，汉军哪怕只有五万精锐，便可以灭匈奴举国上下。
“妙！妙啊！只是主公，匈奴单于不会发现吗？不会阻止吗？”
苏双问道。
“会发现，也会阻止。可是等他发现的时候，匈奴人已经病入膏盲，来不及了，阻止不了了。汉廷不让卖私盐，可是就没人卖了吗？趋利，是人的本性，谁能阻止？”
刘翼说道。
至此，众人再无疑问。
他们今天算是大开眼界，商人竟然还有如此境界，如此威力。
苏双、张世平更是坚定了跟随刘翼的决心。
但是刘翼知道，一场商战绝没有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后世，两个集团的商战尚且需要无数智囊出谋划策，举国的商战更是倾一国之力。
就像前段时间的中米贸易战，那是全国人民都在关注，中米都是大伤元气。
若没有足够的实力，足够的智慧，足够的人手，还是别碰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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