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寒假前剩余的日子里，姜岄觉得一天中最磨人的时间就是下午放学后那几分钟的纠结，等还是不等？
后来在打完下课铃之后她不再急着收拾书包了，而是继续默默的写题消磨时间，她想现在周洋应该已经当她是朋友了吧
周末袁熙去姜岄家找她玩，不停的追问她跟周洋怎么样了
姜岄有些无奈，没想到袁熙这家伙竟然还记得，磨不过她，最后姜岄跟她说了他们偶尔放学会一起回家
袁熙一脸的震惊，“你们都已经发展到每天一起回家了？”
声音有点大，吓得姜岄赶紧捂住她的嘴，又轻轻走到门口听听外面的动静，要是被姜父知道了，估计要挨打
听到客厅里电视机还在响着，姜岄压低声音说：“你小点声啊，要是我爸妈听到，我就惨了”
“还有就是你想多了，我们可不是每天都一起走，也有好多次我们没有一起走，他有的时候是跟他朋友一起走的”
姜岄就差跟她解释哪天一起走的哪天又没有一起走了，就怕她这个好朋友又胡乱揣测
袁熙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也压低了声音，悄声说：“姜岄岄同学，我觉得你要早恋了，跟那位周洋同学”
袁熙的话让她心里一紧，是了，他每一个微妙的表情变化，都能让她坐立难安，那种心跳漏了两拍的感觉历历在目，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是硬气
“你别乱说，我只是跟别的同学不熟，跟他比较熟，回家又刚好顺路而已”
袁熙啧啧了两声，露出的那个笑容，意味不明
姜岄抬了抬眼皮又说，“他是好学生，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做题，学习，人家根本就没有心思想这些事情好吧”
“人家没心思想那你呢？”
脸一瞬间红到了耳根，有些心虚的说：“我也没想什么啊”
袁熙咂咂嘴，一副早已把她看透的模样，“你狡辩什么，想了也没什么不正常啊，我们这个年龄，有欣赏的异性很正常好吧，我也....”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捂嘴
“你...你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姜岄来劲了，一脸好奇
“有啊，这很正常的吧，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袁熙一下坐的直挺，大言不惭的说
姜岄手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笑着趴到她耳边轻声说：“我想我知道你喜欢的男生是谁”
袁熙猛地抬头带着几分惶恐看她，“谁？”
“是不是师傅宁雨？”
这下换袁熙一脸潮红了
“我就知道，在画室我就看出来了，你俩经常偷偷一起下楼买东西，天天跟在他后边，活像他的小尾巴”
姜岄回想在画室的时候宁雨没有跟别的女孩走的很近，又问袁熙，“他呢？知道么？”
袁熙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尖，“统考完，我想表白的，还没说出口，被他打断了，我觉得他其实是知道我心意的”
姜岄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你是说，你还没有表白，就被拒绝了？”
袁熙垂下眼眸，没说话，一头扎进姜岄床上，脸埋进被子里，叹息一声
那天两女孩第一次讨论关于青春的悸动，也是第一次觉得那些悸动是那么真切的近在眼前
少年的青春里，遍地美好
寒假前的最后一天课，同学们都有些躁动不安，假期时间短，本就不到两个星期，各科老师现在像是在搞比赛一样，布置的作业一个比一个多，看着桌子上厚厚一层试卷，心里忍不住哀嚎
放学跟周洋走在校园里，姜岄定住脚步，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你寒假准备干嘛，在家写卷子么？”
周洋听到，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我就会写题”
姜岄抬手摸了摸额角，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我觉得你是个很有自律感的人，学习上都不用督促啊，对自己要求很严格”
自律？周洋愣了愣，脸上笑意微敛，“我住在姑姑家，家里还有小妹，要帮忙照顾她，回家没有时间写作业”
姜岄似乎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似的，“哦，所以你每次晚走都是在学校提前完成作业”
夕阳的昏黄从光秃秃的枝桠间洒下来，细碎的光斑落到她身上
静默了片刻，他忽然开口
“明天我就要回我家了，我妈来接我了”
“你家？”
“在c城”
一个假期都见不到了
姜岄抿抿嘴，嗓音低哑的嗯了一声
寒假第一天姜岄在家宅了一整天，客厅里姜父正在看书，姜岄不敢频繁进出，被父亲看到估计又要勒令她赶紧学习去，好不容易放假了，想好好享受几天没有试卷的日子
她趴到床上给袁熙回了短信，握着手机才想起怎么就忘记要周洋的电话号码了呢，明明有很多次机会的
在学校从没见周阿姨那个带过手机，难道他也是被家里管的比较严的那种？他说他家在c城，离这里不是很远，就在临市
姜岄一连跟着袁熙跑了几天，姜父终于看不下去了，找她进行了深刻的谈话
“你现在就是学习的时候，刚进了状态，得坚持住”姜父语一番重心长
姜岄头勾得低低的不说话，姜父觉得她没有认真听他说话，语气不免加重了些
“你算算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天，不是学了美术你就万事大吉了，美术是加分，文化课考的不好照样进不了好学校”
“我知道了，爸，那我回屋学习了”姜岄已经对这些话免疫了
姜父深深叹了一口老气，看着女儿的背影，恨铁不成钢
老老实实写了两天作业，就赶上了过年，除夕晚上拜年信息叮咚不停，手机QQ里面有个群，都是以前画室的同学，晚饭的时候姜岄拿着手机还在发着消息
收到刘曼璐的拜年信息，脑子里灵光一现，她会不会有周洋的电话号码？她给刘曼路回了一条拜年短信后，又问了句有没有林森和周洋的号码或者QQ号
刘曼璐很快就回了她两个号码和QQ号，姜岄看到周洋两个字，手指飞快的编辑姓名存到通讯录里面，又编辑了一条新年的祝福短信发了过去
坐在沙发上心情忐忑的等着消息，QQ好友请求发出去一直也没消息，林森的短信很快就回了
发给周洋的短信像是石沉大海了，迟迟没有回复
陪父母看春晚看到将近十一点，姜岄回到卧室看一眼手机还是没有他的信息，躺在床上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新年一睁眼先打开手机，有几条新的信息未读，还有一个未接电话，看一眼通话记录，正是昨晚那个看一遍就烂熟于心的数字
姜岄揉揉眼睛才打开短信，认真的看着短信内容生怕错过一个字，结果只有短短的新年快乐四个字
看一眼通话记录显示的是凌晨一点多的时候，他昨天晚上给她打电话了？
姜岄想给周洋回个电话，看了看时间才七点钟，想到他昨天睡那么晚应该还没有起床吧，点开手机QQ，周洋通过了她的好友验证
姜岄点进的空间看了看里面什么内容也没有，只有几条游戏分享，退出空间点开和他的对话框，姜岄给他发了一个笑脸，如果他没回就是还在睡觉，谁知道刚发出去，手机就叮咚一声，看到消息是他回的，短短两个字，“醒了？”
姜岄拿起手机回，“刚醒”
等了好一会对方没再回了
姜岄放下手机准备穿衣服起床了，忽然手机铃声响了，拿起一看是他的号码，瞬间脱下已经穿了一半的毛衣，拿起手机“嗖”一下进了被窝，深吸了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轻轻的喂了一声
“昨天晚上几点睡的？”周洋的声音清冽低沉，还夹杂着一丝疲惫
他在一家网吧里过了新年，除夕夜别人都是阖家团圆，连平时最热闹的网吧此时都是安安静静
听到他的声音姜岄听觉得耳窝热热的，不自觉压低声音问：“你感冒了么？”
他的声音隔着话筒，更有厚度，意外的好听
那端霎时一静
姜岄也跟着沉默了几秒，以为挂断了又看了看手机并没有挂断
她试探性的开口，“周洋？....你还在么，怎么不说话？”
那端似斟酌了几秒，轻咳了一声，“没感冒，昨晚没有睡好，嗓子有些不舒服”
姜岄“哦”了一声，又说：“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要不你再睡会，晚点再聊”
那边说了句好，姜岄准备挂断电话了又听他说：“新年快乐，姜岄”
姜岄弯唇笑了，“新年快乐，周洋”
我喜欢的人，新年快乐
姜岄想这通电话一定是她收到最珍贵的新年礼物
挂断电话周洋结账走出网吧，不想回家又不知道去哪里，家里父母不知道吵完了没有，母亲应该已经离开了吧，从什么时候他的父母开始每天都在争吵，大概是从父亲生意做大了之后，母亲开始变得爱唠叨，父亲变得不爱回家
只要周父回家他们就会争吵甚至会动手，周洋无力改变一切
后来读高二那年，周母的心脏病加重了，在国外的舅舅接走了周母去国外治疗，周母想带周洋一起走，他不愿，后来被周父送去了z县的姑姑家读书，那个时候周洋觉得自己是父母婚姻里最多余的存在，他们两个人不想在一起生活，嘴上却说着最舍不得的是他，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决定一定要好好读书，然后找个小城市，离开他们都远远的，自己一个人过清静的生活
周母是前段时间刚回国的，带着夏沁直接去了z县姑姑周茜家，夏沁是母亲好朋友乔姨的女儿，周洋记得小时候乔姨他们家生意忙经常把夏沁放到他们家，周母帮忙带了好长一段时间，母亲疼爱她，周洋把她当妹妹照顾
周母去周洋姑姑家的目的就是要带他走，周洋不同意，母亲告诉他说她这次回国就是要跟周父离婚，她想周洋以后能跟着她出国，周洋断然拒绝，说自己不会跟着她走，也不想跟着父亲，姑姑也跟着劝说等他高考结束了在说这个事情
最后周母说寒假带他回c城一起过年，周洋担心她的病情，就答应了，跟她回了c城的家，没想到父亲在除夕夜也回了家，两人就又争吵起来，听他们争吵周洋觉得脑子都快炸开了一样，除夕夜晚上十点多，街上一派寂静，只有一两家网吧还在营业，他在网吧坐了一整晚
出了网吧，东方天际被灿烂的云霞染成一片绯红，那是新年的第一轮红日
周洋给母亲发了条短信说先回姑姑家了
去车站买了回z县的车票，到了z县的车站，下车就看到姑姑、姑父和小妹站在车站门口张望，周洋快步走过去，小妹先看到他，远远的叫“洋洋哥”
姑姑看到他穿着薄薄的外套，湿了眼眶一脸心疼，“洋洋，回来怎么也不先打个电话，我们好来接你，要不是你爸妈打电话我们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对不起，姑姑，”周洋垂下眼皮
姑父拍了拍他肩膀，“走吧，回家过年”
姑姑拉着他的手“对对对，走，洋洋，咱们回家过年”
周洋牵着小妹，跟着姑姑周茜回了家
吃了午饭，周洋觉得困的不行，姑姑让他回屋去休息了
看着侄子进了屋，周茜又湿了眼眶，她这个侄子从小就聪明懂事，一直都是个温暖阳光的孩子，即便是面对她的哥嫂每天争吵也从来没有堕落过，学习依然积极努力，来到她家读书每天帮忙照顾妹妹写字读书，不知道哥嫂怎么舍得伤害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周茜越想越觉得心疼她这个侄子，丈夫董成鹏看到妻子在客厅默默流泪，过去安慰她
“以后就让洋洋跟着我们，这么好的孩子，哥嫂不要我们要”
周茜靠在丈夫怀里，哽咽着点头
周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起床后周茜给他热了饺子吃
他坐在餐桌上吃着饺子，周茜坐在坐在他旁边看他吃着饺子，踌躇了一会，说：“洋洋，大人的世界你不用管，你只要顾好自己就行，就在这里好好读书”
周洋没有作声，点点头
“你妈妈昨天打电话跟我说她会留下等你高考完，到那时候你再决定要不要跟她走，她还说要搬来z县照顾你”
周茜看他一直不说话，一顿，试探着说：“你妈妈的身体不好，洋洋你....”
“姑姑，我知道的”
“好孩子”
周茜起身拍了拍周洋的肩膀回屋了
新的一年就以这样晦暗的方式开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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