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第二天，姜岄睡到九点钟才起床，姜父今天没课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电视，姜母已经去上班了

　　看见她出来，姜冠华手指了指餐桌上的早餐

　　姜岄坐下吃着早餐，对姜父慢声细语的说，“爸，我等会还要去趟画室，得把我得画架还有笔什么的拿回来”

　　姜父没说话，沉默一会走到姜岄身边对她说：“岄岄，下周你就回学校上课吧，你文化课这段时间落下了不少，要赶紧追上去。”

　　下周？今天就是周六了

　　姜岄心一沉，她还想多休息几天呢，但是她不敢反驳姜父，只好点头

　　姜父看她一眼又说：“我找了你沈伯伯，他一个亲戚在三高当班主任，你不用去艺术班，艺术班太乱了，他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就去他们三班”

　　姜岄夹菜的动作一滞，心头梗住

　　在没学习美术之前姜岄在z县一高读书，现在学了美术她想跟着袁熙和宁雨去三高的艺术班，现在父亲说让她去普通班？那就要跟袁熙和宁雨分开啊，而且新班级里的人都不认识，还有人家普通生的成绩肯定比她好太多，她能跟上么

　　姜岄抬了抬眼，放下筷子，声若蚊蝇对父亲说：“爸，我不想去三班，艺术班全是学习艺术的学生，大家文化课底子都差不多，老师也可以根据我们的基础给我们讲题，去普通班，我怕跟不上”

　　姜父的脸色一黑，打断她，沉声道：“就你现在的成绩，到艺术班稍微一松懈，就是加上你的美术分数，你都不一定有大学上。”

　　姜岄缄口，垂下眼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明知道不可能改变父亲的想法，从小就是，父母总是什么事都替她做决定　，学习美术是，高二分文理科也是，父亲说学理科，她就报了理科，对她要求严格，她却从未达到过父亲的期望

　　不想继续跟父亲争辩

　　沉默片刻姜岄说了句好

　　到了画室看到袁熙和宁雨正在收拾画架，姜岄走过去，嘟着嘴，一脸的不开心，袁熙看她这副模样问她怎么了

　　“我爸给我走了后门，后天我就回三高普通班上课了”姜岄很是低落的说

　　宁雨正在一旁整理画架，听到她的话走过来拍拍她说，“呵，我当是什么事呢，不还在一个学校么”

　　袁熙笑着摆摆手，也跟着说：“没事，还在一个学校呢，下课了来找我们玩”

　　姜岄心情郁闷至极，收拾好了拿着画架，跟袁熙和宁雨打声招呼，就提着画架回家了

　　回到家，整理好之前的画，姜岄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她这个人本就不擅长交朋友，她本想等过完年再回去上课，现在也快放寒假了，过完寒假，回去上课她还能跟袁熙和宁雨在一个班级，毕竟大家在一起都玩的比较熟悉了

　　现在距离高考只有小半年的时间了，她还要重新适应一个新环境，自己又是个艺术生，不知道普通生会不会另眼瞧她，毕竟她的文化课真的不是很好，加上集训这半年都没怎么看过书，那些公式都差不多忘完了，在画室的时候虽然偶尔也学习文化课，但是那都是做做样子

　　想着想着，姜岄一个激灵坐起，该不会到了三班，她的成绩是倒数第一吧

　　看着透过窗户看着远处的一起高楼一点点隐入还未散去的薄雾里，窗户开着一条小缝，风顺着小缝荡荡的刮进来，把心都吹的凉透了

　　周日在家宅了一天，除了吃饭时间房门都没踏出，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母亲才问她书本什么的都收拾好了吗，姜岄头都没抬干巴巴的回了一句，没什么好收拾的

　　姜母看出了她的不满，丈夫发话了她也不能说什么，只嘱咐她今晚早点睡，明天早点起床，第一天上课被迟到了

　　姜岄点点头，回屋，一头栽进被子里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就敲她房门，姜岄穿好衣服去洗漱，姜父已经回学校上课了

　　姜母说一会她送她先去见见父亲口中的那位沈伯伯，认认脸，姜岄瘪瘪嘴，慢悠悠的吃了早餐，才跟着母亲出了门

　　一出门，冷飕飕的风呼呼的刮着，室外的温度就跟她此刻的心情一般低

　　姜岄背着书包，耷拉着脑袋跟在母亲后面，到了三高学校门口，母亲接完电话，不知道跟门卫大叔说了什么，门卫大叔给她们开了门，母亲转身拉着她进了校门

　　姜岄仔细观察了四周的环境，觉得这里没有她之前读书的二高好

　　穿过走廊跟着母亲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口，母亲敲了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笑着迎她们进了屋

　　母亲见他就握了手，笑着打招呼：“老沈啊，麻烦你了啊。”说着又伸手拉过站在身后的姜岄，“岄岄，这就是你沈伯伯”

　　“沈伯伯好”姜岄微微低头

　　“好好，孩子学美术的是吧”中年男人问

　　姜岄点点头嗯了一声

　　母亲又跟他寒暄的聊了一会，听见他说：“老程啊，你要是忙就先回去吧，我都安排好了，直接带孩子过去，今天就开始上课了”

　　母亲起身连连说好，跟他道了别，又小声交代姜岄几句就走了

　　姜岄跟在母亲口中的沈伯伯身后走着，正值上课时间，校园里很安静

　　一连爬了三楼，到楼梯转角处看到一个跟姜父年龄差不多的男人还戴着个眼睛，走过去听那人叫了一声沈老师，而后沈伯伯向她介绍了一下说：“这位就是你以后的班主任，他姓俞，叫俞鑫，也是你们班的数学老师.”

　　姜岄点头：“俞老师好”

　　最后沈伯伯说现在是上课时间，让俞鑫带她先回去上课

　　姜岄跟着俞鑫去了教室

　　走到教室门口就听到教室里一阵阵窃窃私语，不知道在小声说话，还是在讨论问题，都没注意到老师进来

　　俞鑫敲了敲黑板，顿时安静了，对姜岄招手示意她进来，而后又说：“这是新转来我们的一名同学，她是个美术生”俞鑫看了看姜岄说，“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姜岄走上讲台往下一看，一双双眼睛在底下盯着她看，姜岄顶着跟玫瑰花一样红的脸，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

　　随后俞鑫指了指倒数第三排边上的位置说：“姜岄，你先坐那吧，等考试完，座位还要重新调”

　　姜岄点头走到那个座位坐下

　　她的新同桌是一个个子小小的短发女孩，看着柔柔弱弱的，刚才在讲台上都没看到她，完全被高高立在桌子上的书给挡住了，悄悄聊了几句姜岄知道了她的名字------刘曼璐

　　前桌是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他直挺挺地坐着宽厚的脊背遮住了大半个黑板，直到下课还一直低着头在做试卷

　　姜岄无聊的不知道做什么，低头把书包里的书掏出来整理，刘曼璐站起来帮她扶着书夹

　　桌子太小了，上面又堆满了书，“呼嗒”一下，不知道她们两个谁的手碰到了桌上的水杯，结果一杯水全洒在前桌那个男生的外套上了

　　姜岄赶紧翻书包找纸巾，同桌刘曼璐也吓了一跳，赶紧扶起水杯

　　前面那人往后扭头的瞬间，姜岄伸进书包的手僵住了

　　她绝对想不到和他的再次相遇，竟又是在这样尴尬的情境之下

　　姜岄顿觉喉咙像是被谁攥住了，发不出声，她窘迫的想要是能就地蒸发就好了

　　刘曼璐反映比她快多了，一把扶起水杯，拿着纸巾递过去，“周洋，对不起啊，水全洒你身上了。”

　　姜岄这才反应过来，抽出纸巾就往他衣服上擦

　　周洋没躲，只是侧过脸对她说：“不用擦了，里面的衣服没湿，外套脱了晾一会就好。”

　　姜岄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心脏像是被孤悬了起来，摇晃着，上不去也下不来

　　周洋脱掉外套，把原本正挂在椅子上的校服穿上了，他里面穿着白色的毛衣，衬得脸色白皙，表情淡淡的，再次听到这个久违的声音，姜岄觉得恍恍惚惚，有些不真实

　　一个上午姜岄光是盯着前面那个背影发呆了，老师讲的什么一句也没听进去

　　中午跟同桌一起去食堂吃饭，打好饭两人边吃边聊

　　“同桌，就你们这个班班主任怎么样，管的严不严？”姜岄说着夹起一块肉放进去刘曼璐餐盘里

　　刘曼璐正儿八经的思考了片刻，“我觉得还好，俞鑫脾气挺好的说实话”

　　“同桌啊，你们艺术生文化课的要求分值很低吧。”刘曼璐问

　　姜岄心里苦笑，低又怎样，成绩不好啊，嘴上却说:“好像是”

　　攥紧手里的勺子，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刘曼璐：“同桌，就我前面那个男生....”

　　刘曼璐打断她：“你说周洋？”

　　“他叫周洋？”姜岄反问

　　“嗯，学习成绩全年级第三，我们班第一名，人很好”

　　姜岄想起几个月前的那次尴尬的初遇，一愣，脑袋里有点空，喃喃道：“人很好？是个好相处的人？”

　　刘曼璐点点头，嘴里还咬着筷子又补了句，说：“他不是我们本地人，好像是跟着他姑姑在这上学的，哦，对了，他也是高三开学转来的。”

　　姜岄咬着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把筷子放到餐盘上

　　“你不吃啦？”刘曼璐看着她

　　“嗯，饱了”

　　“就吃这么点，还没我吃得多，怪不得你这么瘦。”

　　姜岄抬眼看着她笑：“我九十三斤，不算很瘦吧”

　　“可是你个子高啊，你有165吧？”

　　姜岄摇摇头，失笑，“162.”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

　　吃完饭回教室，到了班级还没进门姜岄就隔着窗户往里看，前座空空的

　　回到座位上，盯着空空的前座，姜岄的手不停的晃着杯子里的开水，状似不经意的问刘曼璐：“不是好学生么，这都快到午休时间了，还没回来啊”

　　刘曼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你说周洋他们啊，应该是和他同桌林森，还有庞洪亮他们一起去打篮球了，基本上每天中午他们都会去操场打会篮球。”

　　姜岄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叹出来，轻轻哦一声趴下了

　　刘曼璐看她趴下，拿书挡着脸是要准备睡觉的架势，伸手推了推提醒她说：“午休时间只有二十分钟，你能睡着么？”

　　姜岄一听立马坐直身体，很诧异的语气，“二十分钟？？那岂不是还没睡着就得起来了”

　　刘曼璐点头：“所以我们现在都不午睡了”

　　姜岄眉心紧缩，又迅速趴下，“我赶紧眯一会，不然下午上课我要困死了”

　　“......”

　　趴了一会刚想睡着，迷糊中不知道谁碰了一下桌子，姜岄惊醒抬起头，睡眼惺忪

　　迷糊中看到前桌那人正静默的看着她，拿着外套的手还僵在半空中，片刻后，那人说：“不好意思”

　　姜岄瞬间清醒，看着他额头上还挂着一层薄汗，连忙摆手

　　那人没再说话，转身坐好

　　一脸迷茫的姜岄不知道，此时玻璃窗外班主任俞鑫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检查谁在偷偷睡觉

　　下午物理课，姜岄听的云里雾里，昏昏欲睡，时不时还总是瞥到前面那人的后脑勺，只见他一会抬头看着黑板一会又低头写写，真是好学生标配姿势，太认真

　　终于熬到了放学，姜岄收拾好书包，往前看一眼，那人还趴在桌上认真的写写算算

　　准备回家的时候，班长庞洪亮拿着一套新的校服走过来放到她桌上，说：“新同学，这是你的校服。”

　　姜岄对他说了谢谢，拿起来装进书包

　　刚起身又听庞洪亮说：“今天你们四个值日，你，刘曼璐，还有周洋和林森”手指在半空中画了个圈，接着又对她说：“不好意思啊，你刚来第一天就让你赶上了值日，今天打扫一下教室，明天早上上课之前，你跟他们一起去我们班卫生区打扫”

　　那就打扫卫生吧，姜岄放下已经背在肩膀上的书包

　　刘曼璐收拾好书包，窘然的喃喃道，“岄岄，等会你可不可以帮我打扫一下教室，明天早上我帮你扫卫生区，今天我奶奶生日我得早点回家”

　　姜岄对她笑笑：“没问题，你先走”

　　刘曼璐背起书包对她说：“同桌，你真仗义，那我先走了，谢谢啦”

　　“走吧”

　　姜岄走去前排拿了扫把，打算从最后一排开始打扫，路过周洋座位时，她快速的瞥一眼他做的习题，卷子上面写的密密麻麻的，真不愧是全年级第三名，就是给她开卷考试她都不见得能写这么多

　　教室里，同学们零零散散都走了，看一眼周洋旁边的空位，不知道林森去哪了刚刚还在的，她也没理，反正就一个教室很好打扫

　　姜岄正把凳子往桌子放，没看到周洋走过来，他站在她左手边，拿着她旁边的凳子往桌子放

　　姜岄刚把椅子放好扭头就看到他正对着她弓着背，手里还拿着一把椅子，姜岄视线上移，他的校服敞开没拉拉链，露出白色的毛衣和里面一件浅色的衬衣

　　傍晚的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昏黄的光线打在他的发梢，衬得他眉眼温柔

　　姜岄怔愣一秒才缓过神，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抢过来他手里的凳子，说：“别管了，你去学习吧，就这些凳子，我一个人就行”

　　周洋似乎被她夺凳子的动作吓到了，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姜岄反应过来觉得刚才有点冲动了，踌躇了几秒，清了清嗓子说：“我的意思是，你不是还有卷子要写么，我没事做，我可以帮你把值日做了”

　　周洋似是笑了一声，开口道：“你不用写卷子？明天俞老师可是要收起来的。”

　　姜岄垂下头，心脏莫名一紧，过了好半响，有些自暴自弃似的说：“我不会写，那些题对我来说太难了，我都半年没怎么碰过书了”

　　周洋看着她耷拉下去的脑袋，手揣进口袋里说：“那等会你把垃圾留着，垃圾我来倒。”　

　　姜岄本想说不用，她直接一起倒掉就行、他就只管去学习好了，但又怕他会误会什么，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周洋转身走了几步，又顿住脚步回头看她：“那谢谢你了，姜同学。”

　　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像是春花盛开，嘴角边泛起浅浅的梨涡

　　最后姜岄还是悄悄得把垃圾也倒了，她想他那么爱学习，就好好读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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