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来而不往非礼也
如果第一只山精的迅速陨落，他们还可以强行欺骗自己，是因为它猝不及防、故意托大，才让这白发青年占据先手，施展出了雷霆手段。
然而眼前这一幕没有丝毫悬念的落败，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一点点，就直接身死道消的树精，顷刻就让这群山泽精怪清醒了过来，眼中弥漫起强烈的恐惧之意。
五只山精聚拢在一起，战战兢兢地望向那如同白色死神般的俊逸青年，竟是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赵沉璧颇有些意兴阑珊地笑了笑，手掌微微用力，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硬生生凭借肉身之力将掌心的法宝直接捏爆。
灵光爆射，空气暴鸣，五只山精纷纷吐出一口鲜血，神色怨毒无比，但却根本不敢有丝毫动作。
令他们最为如坐针毡的是，赵沉璧既不开口，也没有任何行动，导致他们进退维谷，冷汗直流，却根本不敢离去。
瞥了他们一眼之后，赵沉璧这才转过头来，冰冷的脸庞上浮现一丝关切之色，“莱古族长，没有大碍吧？”
莱古已是激动得浑身颤抖，狂热的脸庞上全是愧疚之意，感慨地道：“多谢神使大人关心！莱古惭愧无比，不但不能替您分忧，甚至还要神使大人亲自出手，为我摩柯族镇压宵小！”
赵沉璧笑了笑，旋即叹息道，“摩柯族既是我庇护之族，我自然就要护你们周全。而且说起来，若非我本尊出了岔子，又怎会让你等沦落至此，还要蒙受这等屈辱。”
此言一出，莱古顿时声泪俱下，掩面而泣。
而一旁的莱茵更是流露出泫然欲泣之色，痴痴地望向那白发身影，桃花眸子中绽放出强烈的光彩。
这位降临下界的祖神分身，似乎与古老传说与歌谣中的样子，有些不太一样呢。
传说中，那位高高在上的祖神，一心追求天地大道，孤高冷漠，冰冷无情，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与通天彻地的神通，高坐于天宇之上，掌管生死轮回，看着众灵的生生死死，起起落落，无悲无喜。
她作为献祭生命，终生侍奉祖神的巫女，自然是对这一切烂熟于心，然而这是第一次，她从神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缕极其温暖而明亮的人性光辉。
至于那些漫山遍野间跪地不起的摩柯族人，见到神使出手，摧枯拉朽地就击败了差点使族长陨落的强敌之后，崇拜之意更浓，纷纷高呼起来。
他们眼神恍惚，仿佛看到了昔日的荣光，以及未来的希望。
像是一堆沉闷已久的炭，只等一粒星火，就可以将其点燃。
而赵沉璧不仅仅是那一粒星火，而是隐天蔽日的烈焰。
正听得云里雾里，一头雾水的五名山泽妖怪，见赵沉璧猩红双目一眼望来，顿时警惕万分地抱作一团，不敢与之对视。
甚至还有两只形貌瘦小，如同怪石般的山精当即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扑通一声虚跪在半空中，“放过我们吧！我们也是听命行事，山灵大人让我们来这里，我们也不敢不来啊！”
有人开了个头，其余山精也立即可怜兮兮地附和起来，“是啊是啊，我们都是无辜的！还请大人念在我们山精鬼怪修行不易，放我们一马吧！”
赵沉璧闻言，露出沉吟之色。
然而他刚一生出一股心软之意，心头那朵妖异的花朵立即转动一分，将这一丝念头驱逐得烟消云散。
目中猩红更浓，杀意更盛。
若是他未曾身处摩柯族中，这些山精野怪会不会也放过摩柯族人？莱古会不会当场战死，莱茵会不会沦为炉鼎和泄欲工具，摩柯族数千族人，又是否会成为那只山灵的奴仆？
答案不言而喻。
赵沉璧笑了起来，“无辜？”
话音未落，五只山精见势不妙，当即化作五道遁光，借助山脉水流之势，朝四面八方疯狂逃窜。
赵沉璧不以为意，大袖猛然一甩，青色带翅巨兽便如同一道蔽日的阴影一般，朝五人逃遁的方向迅速逼近。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赵沉璧低声喃喃道，“你们也一样。”
远处山林之间，树木拦腰折断，地表崩溃炸裂，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赵沉璧看都不看一眼，转过头来望向莱茵与莱古，这两名摩柯族中最有身份的族人，笑问道，“你们可曾愿随我去灭了漫山山精，去镇杀那无道山灵？”
莱古莱茵闻言，眼眶湿润，“谨遵神意！”
尽管他们心知肚明，神使大人这具降临分身，如今只有堪比显灵境界的修为，而那群山深处，不光有不计其数的山精野怪，甚至不乏堪比显灵境界的强横存在，而那只修炼数千年的山灵，更是达到了能与金丹后期修士媲美的地步。
然而他们没有丝毫怀疑，也没有丝毫迟疑，而是毫无保留地相信，既然神使出手，这些妖魔鬼怪就断然没有幸存的可能！
赵沉璧含笑点头，转而望向背后密密麻麻的人影，振声高呼道，“摩柯族的族人们，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们，然而现在我已想明白了许多事，看到了许多曾经不曾看到的东西。”
他声音不大，缓缓回荡在崇山峻岭，茂林修竹之间，带着一股奇异的感染力，令所有人面色涨红，泪如泉涌。
赵沉璧继续开口道，“今日起，若有人敢杀我摩柯族族人者，我必将其尽数屠灭，以儆效尤！”
“好比今天，这山灵胆敢来犯，那么来而不往非礼也！”
赵沉璧目中光芒爆射，在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下，脚下雷光暴涨如潮水，以狭长太刀余灰为根基，生成一片数丈大小的漆黑雷云，卷起早已心悦诚服，叹为观止的莱茵莱古二人，直奔大山深处而去。
于数千道目光中，恍若天外神人，作那御雷踏刀行！
飓风卷动如刀割，赵沉璧踏于雷云之上，目光如电，一头白色长发如龙飞扬，飞遁的轨迹蔓延在天幕，如同一柄锐利的黑色长刀，将那苍白的天幕如裂帛一般，硬生生给切成两半。
随着他掀起浩大的声势，整个崇山峻岭之间，都回荡起风雷呼啸之声。
山巅之处，一座妖气漫天，精怪聚集，颇有些世外桃源之感的山水形胜之地，所有聚集在此的山精野怪都抬起头来，望向那如同潮水般逼近的杀机与气息。
能够汇聚在这片山灵府的，起码都是灵智开启的二阶山精，没有一个人是傻子，自然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气势汹汹的遁光上，为首来者不善的白发青年。
杀意之凝重，杀机之强烈，让人见之胆寒，竟然是一名人族刀修！
在无法探测来人修为，只能感受到气势的情况下，山灵府仍是被深深震慑，赶忙开启了数十年来从未启动过的山水大阵。
而天宇之上，赵沉璧目中浮现出不屑之色。
他两手之中，各自有一道气势恢宏的法宝被紧紧握住，其中不断流转出丝丝缕缕前世他随手布下，至今仍然留在法宝之中的本源之力。
正是摩柯族神殿之中，供奉在他神像面前的圣器！
随着这股本源之力的涌入，赵沉璧目中光芒暴涨，浑身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起来。
显灵境，显灵中期，显灵后期，一顿之后，直入金丹境界！
然而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在莱古莱茵菲斯所思的目光之中，赵沉璧气息一路暴涨，直接散发出堪比元婴修士的恐怖力量！
空气震荡暴鸣，如同陆地龙卷！
赵沉璧感受着这股流转于全身的磅礴灵力，微微闭上眼睛，脸上充满一股陶醉之意。
仅仅只有一炷香的世间，但已经够了。
毕竟一炷香可以做许多事，可以开炉调出一味丹药的雏形。
也可以杀人灭门。
赵沉璧朗声呼啸，声如雷霆，“半炷香之内，给我打开山水大阵，除了那只找死的山灵之外，所有山精滚出这片山头！”
“违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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