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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第二次说服大头鬼


  春哥在心里不断念着武城市这三个字,这座在几天前听都没听说过的城市,竟然因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和自己联系在一起。而且这种联系似乎还要继续下去,这使他极为不爽。

  他打心眼儿里厌倦这座城市。不是因为它的陌生与不便,也不是对食物的不习惯,更不是语言环境的不适,而是因为这里让他经受了一次重大的挫败。这次失败让他重新认识自己,不得不收敛不可一世的心态,开始重新规划未来的出路。

  坐上车来到长城,因为不是周末,也不是节日,所以游览的人不是很多。虽说这是他第一次亲临长城,但他始终心不在焉,所以难有任何感受。草草浏览了一番,便又回了酒店。

  自从意外得到特异功能,他的日子始终是马不停蹄的。他怕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希望尽快布好一张关系大网。一旦这张网张开,自己便可以在其间随意畅游,随时收取打捞来的巨大利益。可是,网刚刚开始编织,却要把大把的时间耗费在这座可恶的城市里。春哥心里懊恼不已,悔不该答应阿灿的请求。

  他不断告诫自己不要掉入这种埋怨的情绪中去,应该积极思考下一步行动的细节与步骤,尽量多地预判有可能出现的意外,并制订相应对策。他决定此事结束之后,在花城当地的网络布置完整之前,再不离开花城半步。

  时间变得异常缓慢而难熬,他必须找些可以宣泄的事来分散抓狂的情绪。他一个人去K歌,让陪酒女使劲给自己灌酒。叫几个应召女郎,在她们身上肆意放纵。到了最后,他一听见音乐声,或是闻到哪怕一丁点酒味就想呕吐。应召女的套路永远一致,无一例外地撒嗲*,极力引诱你早早瘫软在她们的身上,眼睛却紧紧瞄着你的钱包,真是无趣且令人萎顿。

  他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毒品可以帮助自己把时间缩短。这个念头令他不断诅咒自己,却又甩也甩不掉,正在这时,监狱长的电话打过来,大头鬼答应一试。

  这就是春哥的毒品,是胜过一切毒品的兴奋剂。

  又熬过一夜和一个漫长的白昼,终于轮到被种了精灵的一班干警值勤。春哥的心不断紧提,虽然不断做着深呼吸,不断告诫自己遇事要冷静,但心跳却一直慢不下来。他终于知道,不经百战难成将,不历生死骨难坚。想要使心跳慢下来,气稳下来,唯有不断在大事中历练。

  凌晨一点的钟声响起,如果大头鬼那边没有反悔,他此刻应该正在大声求救。

  春哥故作镇静,缓缓穿好衣服,踱步向外走去。只有他自己知道,镇静是不可能的,但姿态还是要有的。似乎只要有了姿态,镇静才可能在某一刻真正到来。

  出租车已经事先等在楼下。司机是个秃顶中年男人,一句话也不说,虔诚地握紧方向盘。

  夜风微凉,医院门前除了春哥布置的人外,再无他人。

  夜显得很安静,春哥心里却不安静。

  眼看着快到两点,忽然一辆警车疾驰而来,尖叫着停在了医院门口。春哥顿时傻了,几天前的噩恶忽地清晰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闪过脑际。他来不及多想,戴好口罩,猛地拉开车门冲过马路,大声招呼对面僵愣着的男人们。这些人得到指令,抽出身上的刀棒冲向刚从警车里钻出来的刑警。

  枪声响起,惨叫声也随之传来。春哥的人一转眼就倒下三个,而三名从车里冲下来的警察也已经全被制服在地。春哥跑了过来,匆忙拣起一只手枪,查看了一下*。指挥四辆出租车开到三条大路上等候,一旦见到警车过来,想尽一切办法阻拦。就在这时,监狱的车也赶到,狱警们看到昏倒在地的三名警察,一时乱了手脚,忘光了计划好的程序。春哥指挥众人拉开车门,将狱警们一个个按倒在地,又手忙脚乱地打开后门,拉出蒙了头罩的大头鬼。春哥的手抖得厉害,无法将钥匙准确插入锁眼,只好先扯下他的头罩,拉着他笨拙地向马路对面跑去。

  警车一辆辆地到来,顿时整个世界警笛声大作,随之而来的是车与车的撞击声、叫骂声、枪声、惨叫声……

  春哥刚钻进车里,还没来得及关上车门,出租车便尖叫着飞驰起来。见司机熟练地绕过受阻的警车,拐上另一条大路,再尖叫着驶入一条窄小的支路。三拐两拐,警笛声渐渐远了。春哥这才稍稍把心放下来,掏出电话想打开电筒,却忘记电筒功能怎么使用。趴在大头鬼的膝盖上,强迫自己冷静了片刻,耐心寻找起来。电筒终于打开,他控制着发抖的双手,打开大头鬼的脚镣和手铐。这才坐直了身长长吸了口气,转过头才发现,大头鬼正冷冷看着自己。

  车停在一个黑暗的巷道里,春哥招呼大头鬼下了车,出租车悄然离开了。春哥用钥匙轻轻打开楼道大门,再蹑手蹑脚地爬上三楼。这是他事先准备好的房子,房主是个单身男子,被春哥打发到了别处。按照春哥的吩咐,走前他已将所有生活用品准备充足。

  大头鬼一进屋就先里里外外地查看了一遍,表情冷漠而安静,似乎刚刚发生的事与他毫无关系。春哥换好衣服,将一部新电话放在桌上,一句话也不说便悄然离开。

  下了楼,站在黑暗中,他开始疯狂地发起抖来。这次他没有设法控制自己,他要尽情地抖下去,他要把一生有可能经历的凶险与恐惧都在此刻抖个干净。他闭上眼张开嘴,*声波浪般从胸膛传出来。良久过后,他舒服多了,头脑也变得清晰起来。正了正衣服,向小巷尽头走去。路上有警车驶过,他装作没看见。等来了一辆出租车,招手停下来,坐上车回了酒店。

  冲了个澡,却不愿从浴室里出来,索性盘脚坐在垫子上,任温水不断打在身上。

  刚刚过去的凶险一幕一遍遍回放,每一遍都令他禁不住打起冷颤。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一个个睁开了漆黑的没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那些被抓走的原本无辜的人,哭叫着伸出手来,企求自己拯救他们……

  如果这些倒霉的家伙不曾遇见自己,仍然会过着属于自己的平静而幸福的生活。即使再活一百年,做一万个梦,他们也不可能梦见今天的场景。可是,他们亲历了一场噩梦,一场别人强加给他们的噩梦,一场再不会醒来的噩梦。

  “我成了你们的丧门星,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他在水流声中轻声自语。

  除了载着自己逃离现场的司机,相信现场的帮手们都已经全军覆没。而那位司机,恐怕也逃不过今天。不可能没人记住他的车牌,即使慌乱中无人看清,但监控录相也会把他揪出来的。

  监控会查到他们逃离的路径,想到这里春哥吓了一跳。他努力计算出租车钻入小巷的时间和路程,数着一共拐过几个弯道。最后他相信,警察一定会封锁这片区域,之后就会挨家挨户地进行排查。

  他冲出浴室,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再次冲出酒店。这次他忘记了保持冷静的姿态。

  天刚刚放亮,路上出租车并不多。等了一会终于有一辆经过,春哥招手叫停了他。刚一坐上去,就听见司机兴奋地问他:“夜里咱们这儿发生大事儿了你听说没?”

  “没有啊,发生什么大事了?”

  “一伙出租车,集体袭警,把一犯人劫走了,你说这伙人胆子大不大,不要命了?”

  “出租车劫持警察?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我们这夜班还没下班呢,你听,对讲机里都议论这事儿呢。”

  “最后怎么样了?”

  “听说死了好几个人,现场早就封上了,医院路口一个车也过不去。有个伙计别警车当场被打死了,这伙计我认识他,前几天还一块吃盒饭呢。真没看出来,这哥们还有这胆量,小瞧了。”

  “犯人真给劫走了?”

  “真劫走了,听说是个特别重要的犯人,好像还不是咱们华夏人。你说这哥儿几个咋想的,卖了命去救一外国人,图什么呐!”

  春哥让司机把车停在一处高档小区门口,下了车也没急着进小区,坐一个路边小摊上吃起了早餐。筋饼豆腐脑,又咸又油,他再想不出比这更难吃的食物了。一直坐到上班时间,小区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春哥盯住了一位衣裤熨烫不整的年轻人,放了颗精灵过去,一问此人果然是个单身。拿了钥匙,问清门牌号,急急赶往大头鬼的住处。

  打开房门,进去一瞧,床上乱糟糟一片,大头鬼却没了踪影。他惊出一身冷汗,刚掏出电话要打,大头鬼拎着菜刀从卧室门后钻了出来。

  春哥心里抖了一下,忙说:“我们需要转移一下,这里不安全。”

  “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国家?”大头鬼冷冷地问。

  昨天春哥就已经被他的狂傲激出了一肚子怨气,今天见他毫无收敛,便发作起来,冷声说道:“什么时候送你出去老子说了算,你他妈现在好好听话就可以了,不要乱问,也不要乱讲话。马上收拾东西随我走。”

  大头鬼愣了一下,竟笑起来,也不说话,乖乖去洗漱穿衣了。

  两人戴着防霾口罩,一前一后大摇大摆地来到街上。路上人来人往,一张张或焦急,或疲惫或喜悦的脸显得那么可爱。这是一个平凡的路口,一个平凡的清晨,没有危险,没有恐惧。

  到了新住处,春哥在房里转了一圈,想看看缺少什么生活用品好去买回来。屋子脏乱得不像话,洗漱间里堆满脏衣物,床上被子没叠,最可笑的是上面还躺着一个*的充气娃娃。

  春哥暗骂自己晦气,竟闯进了一只饥渴的单身狗家。转念一想,也好,让这个狂妄的鬼住一住狗窝吧,这是难得的享受。

  春哥下楼买了些食品和生活用品送过去,一句话不说便转身离开。他一刻也不愿在那间装着鬼的狗窝里呆下去。

  打车到了医院附近,下车后徒步走过去。远远看见那里被警戒索围住,几名警察来往巡视,春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担心搞不好会被眼尖的警察怀疑上,如果被怀疑就会被盘查,甚至还会搜身,要知道他腋下的皮包里还有一把警用手枪啊。想到这儿,春哥掉头往回走。

  他们会不会调查近期来往于武城市的人员?这个当然会。还好自己是从京城打车来的武城市,离开时恐怕也应当一路打车回花城,至少不能在京城上飞机。

  他们会不会调查所有酒店里的外来人口,尤其是南方人?这个也极有可能。那么自己会被调查甚至询问吗?春哥强自镇静下来:对付盘问的警员应该没问题,应该没问题,我可以用精灵搞定他们。

  可是想到有可能要与警察面对面交锋,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发慌。“我必须面对,”他告诫自己:“不冷静度过这一关,将来就无法面对更严重的情况。”

  他们是不是已经连夜对抓获的人进行了突击审讯?监狱长和值班狱警是不是也在被审讯之列?虽然这些人会是绝对忠诚的——虽未得到证实,但他相信这是毋庸置疑的。但警方的审讯手段是不是会令他们变得神志不清,忘记了忠诚这件事?这可难说,现在的审讯手段几乎无所不能,米国的谍战电影已经证实了这一点。再说,这些狱警平时对待犯人凶神恶煞,可真要轮到他们受审,他们会不会哭得比婆娘还要惨?那么,警方是不是已经根据审讯结果绘制出了自己的头像?”想到这些,春哥心乱如麻。

  他擦去头上的冷汗,稳了稳心神又想,即便现在去酒店退了房,但入住记录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即使秘书阿军聘用的黑客们能够黑进酒店洗掉自己的入住记录,但他却投鼠忌器不敢用电话与阿军联系。他相信整个城市的通话都已被警方实时监听,坐牢那么多年,这样故事他听得够多了,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在电话里说明自己的意图?那不等于自投罗网吗?

  他有些绝望,再一次恨恨地咒骂了一句将自己引入深渊的阿灿一家。骂够了,他又着了魔似的继续设想:如果自己的身份信息真的暴露,爸爸妈妈、同学朋友、甚至嫣儿很快就会在电视新闻中看到自己的通缉令。同学聚会中,自己将会成为大家的谈资和笑柄。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即便自己能够逃过此劫,却也永远不能在阳光下行走,彻底变成了丧家之犬、暗夜的幽灵……

  “这不是我想要的,”他在心中呐喊:“我要光明正大地活在阳光下,我想做世上最富有最权贵的人。我还有一亿美元的钱没有花掉,而且还有更多更多的钱等着我去花。我还没有飞机,没有游艇……可是,这一切将会终止,将会因为一个本来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老头子而终止,他甚至都不是个华夏人。”

  春哥将头埋进双手,不断地想下去:“是的,如果逃过此劫我可以改头换面,可以重塑金身,可以用另一个身份重新回到阳光下。但是,那个人还是我吗?原来的那个徐吟春就此死掉了吗?这不是我所愿,我不想就这样死掉,我灵魂中最有质量的那一部分都沉淀在之前的岁月中。割去了那一段,我还剩下什么?没有了之前,之后又有什么意义?”

  呐喊与挣扎,不过是草叶上的一坨虫屎,迟早要被现实的雨点冲刷掉。春哥感受到了现实的可怕力量,似乎已经看到另一个自我,一个曾经的自我正从自己的身体里剥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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