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四个人坐着捱了一夜，天一亮，他们就带着芬克斯出发了。路上，富兰克林和信长说是和芬克斯一个组织的人把芬克斯送回来的。没有把芬克斯扔在垃圾堆上已经够好的了，富兰克林他们看到芬克斯伤这么重，立刻来找亚季他们。这让他们意识到，不能再住得这么分散了。他们讨论后决定马上出发去找库洛洛他们。

　　走到的时候，玛奇正在放风。她在手里拿着什么，警惕地看过来。

　　“我们的同伴受伤了。”信长喊话。

　　玛奇进去把库洛洛他们叫了出来。

　　库洛洛立即决定再找一个住处，他派了窝金出去。过了没一会儿，窝金回来表示一切搞定。于是他们又再走，走了一会儿，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二层楼房。

　　库洛洛先走进去，富兰克林扛着芬克斯跟上。剩下的人紧随其后。把芬克斯放在沙发上，大家纷纷坐下。富兰克林简单讲了一下芬克斯的情况，突出描述昨晚的治疗。

　　玛奇先看过来：“用线把伤口缝上？”

　　亚季：“对。伤口太大，比如肚子上的伤口，需要用专门的手术缝合线缝上。昨天我用的缝纫线。”

　　库洛洛：“玛奇也是用线的。”

　　玛奇两只手一上一下在空中，然后她松开了一只手。亚季把气覆在眼睛上去看，有一条细细的线立在那儿。

　　亚季：“缝合伤口的线不需要拆，一般可以被人体自动吸收。但是缝纫线需要拆，否则会妨碍伤口痊愈。”

　　玛奇点点头，这给了她一种新的思路，关于怎样使用这种能力的。

　　他们开始讨论这种能力。他们分别讲述这样的能力是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方式获得的，然后讲述在日常中他们怎样使用这种能力，这样的能力有怎样的用处。

　　他们讨论了很久，久到大家都饿得不行了，然后他们决定出门打劫。只是需要有人照看着地盘和芬克斯。

　　亚季强烈要求留下。库洛洛把玛奇也留下了。留下的玛奇和亚季探讨了线的各种用法，除了勒死人和各种日常用法外，还可以作为医疗物品使用。玛奇还想观察一下亚季缝合的伤口，亚季只好把芬克斯的衣服撩起来，展示了一下难看的蜈蚣一样的缝合位置。玛奇大加赞赏，坐到一边思考去了。

　　玛奇在思考，亚季也在思考。她已经完全明白以库洛洛为主的这四个人是一个不良少年团伙，而自己这边的飞坦、芬克斯、信长和富兰克林同样也是，只有自己同他们格格不入。那么现在身为同一类人的自己，要如何在这个团体中存留？这实在是一个大问题。自己认识药品，也知道一些简单的医疗手段，当一个医疗兵不知道可不可以？但是作为医疗兵，自己也应该有些什么保命的手段。亚季沉思着。她在自己的脑子里仔细分析各种情况，这让她更饿了。

　　过了没多久他们就回来了，满载而归。一大堆食物倒在沙发前的桌子上，亚季的眼都发光了。先不管了，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亚季他们就这样扎根了。他们分别挑选了自己的房间，这个房子相当大，这也证明窝金的战力。这让亚季更加苦恼了。

　　芬克斯两天后才醒来，他发烧了一天多，退烧没多久就醒了。大吃一顿后他好像活过来一样，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了。还拍着亚季的肩膀说：“好样的！就是伤口有点丑。”亚季在他胳膊上擂了一拳。

　　芬克斯表示他还要在组织里多待一段时间，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再来。大家也没有挽留，只是表示等着他。

　　芬克斯走了后，剩下的人开始排值日。值日内容是负责当天的食物。亚季强烈要求和飞坦分在一起，而飞坦也很够意思，每天都抢足够的食物回来。在看不到就可以当作没有之后，亚季又多了一个不是我做的就可以当作没有的想法。

　　时间过得很快，天又要变冷了。他们需要大量的食物好度过冬眠一般漫长的时间。

　　飞坦终于也说了点儿什么。

　　在亚季跟在飞坦屁股后头在风里走的时候，飞坦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亚季：“你得会点儿什么。”

　　亚季：“……什么？”

　　飞坦和她住在一起的时候很少说话，因为很多话没有必要去说。但是现在，他必须得提醒亚季了：“你还没杀过人吧？”

　　“没有。”亚季回答得很快，“我没有必要杀人。”

　　“对，没有必要。因为你以前一直捡垃圾，所以没必要杀人。现在和以前不一样。”

　　原来飞坦说话这么难听。亚季一边在心里想，一边辩解：“我没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

　　“那你想被杀吗？”飞坦阴狠地说，“现在没有人能退出，如果你再不会点儿什么，你会被淘汰，结果就是死。他们会杀死你，我也会。”

　　飞坦说的没错。现在亚季对他们了解太多，他们是不会让一个知道这么多的人走掉的。亚季：“我可以负责医疗。”

　　“你会被先杀死的。你太弱了。”飞坦说完，掉头就走。他走得很快，但是亚季毫不费力地跟着他。

　　走了会儿，飞坦就不管亚季了，他开始跑。亚季不会让他甩掉自己的，她也追了上去。他们跑了半晌，飞坦站住了，他看着游刃有余的亚季：“你的速度一直很快，你可以再快点儿，这样就能逃跑。”他把气覆在眼睛上去看亚季，“你的气很充足，非常多，所以他们还没发现什么。你应该想想用它们来干什么。如果不想亲手杀人，就用你的气去杀人吧。”

　　流星街里的生命不是生命，他们像蟑螂一样活着。亚季从来没有杀过人，因为那个成年人实在把她保护得很好，没有给亚季一点机会。亚季也从来没想过去主动剥夺别人的生命，哪怕大家都是蟑螂。如果有人要她死，她当然会下手。但是现在，毕竟没有到那个地步。

　　飞坦一路无言地打劫，带着亚季回去。亚季吃过东西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她在想自己的能力。

　　有一本书讲的是如何才能成功地杀死自己。而人失去了就会很快死的，是氧气。

　　亚季把自己的气放出去，她是从不久前发现这个办法的，她的气非常充足，因为她之前一直在把它当内功来用，误打误撞积累了很多。她把气均匀地张开，好像一个以自己为圆心的圆。她操纵着这个圆里头的空气，想让它们消失。

　　过了好一会儿，亚季睁开了眼睛。她兴奋地爬下床，去敲飞坦的门。

　　飞坦把门打开，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看到亚季，他心情更差了。

　　亚季挤进去，把门关上。她凑到飞坦跟前，跟飞坦站得很近。飞坦正想退开，就感觉到有什么不太对劲。他仔细感受了一下，后退几步，大口地呼吸着。亚季一副开心的样子。

　　“这是你的能力？”飞坦自问自答，“很不错，继续练习。”飞坦把亚季推了出去。

　　亚季回到房间，她继续研究刚才的感觉。

　　为了打发漫长的时间，他们抢了很多东西，除了食物，还有书和牌。不修炼的时候他们就聚在一起打牌。赢得最多的是玛奇，她的第六感好像要比大家都强一些。

　　书一般是库洛洛在看，有时候他会充当大家的识字老师。他是天生的孩子王，他的主意总是最中肯，最正确，他的安排总是最妥当，但是亚季不太喜欢他。

　　玛奇有时候会跟她讨论人体组织，她好像真的在考虑去缝合人体。

　　派克诺坦，自从亚季知道她碰到别人就能判断对方是不是在说假话后，她就不太愿意和她靠得特别近了。不过大家都是这样，谁还没点儿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呢。

　　窝金是个直肠子，很好相处。

　　只是大家这样住在一起之后，自然而然地交流变多了，生活不像亚季之前跟飞坦在一起一样沉闷，但是更多时候，他们还是研究自己的能力。

　　亚季的体术很糟糕。

　　飞坦把一个跑来想打劫他们的人揍飞，他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亚季，心里想着。

　　与其说是很糟糕，不如说是没有。

　　之前他问亚季是不是没杀过人，其实他早就知道答案了。如果她杀过人，就不会那样毫不设防。想跟她作伴不是一时兴起，飞坦已经观察了亚季很长时间，他发现她的力气很大，可以干一个成年人的活儿，而且跑得快，从来没有被别人抢过东西。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肯定不会那么累。飞坦之前的伙伴是个累赘，他后来实在受不了他，就和对方拆伙了。在流星街，一个人很难熬，没有人可以说话，身边连一个能发出声音的人都没有，生活像深海一样寂静，那是很痛苦的。那天，飞坦走到亚季面前，对她发出了邀约。

　　亚季完全把他当作同伴来看，可能是因为她也没有什么可抢的，大家都是一样的贫乏。飞坦刚和亚季住在一起的前几天，晚上还睡不着。但是亚季在竭力显示自己对待同伴的公平。食物和水一人一半，亚季严格执行这个标准，从来没有多贪的。

　　飞坦在路上被芬克斯拦住打劫，他和芬克斯狠狠打了一架，水完好无损地带回去了。然后他就认识了芬克斯，这个有点儿混蛋的家伙。芬克斯突然变得不一样了，飞坦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用一块糖把芬克斯找了来，芬克斯果然说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能力？等到他也获得了这种能力后，他才知道其中的好处。

　　这时，芬克斯告诉他，我们可以去抢。

　　抢，他当然知道。他也不是没有抢过东西，只是那都是从比自己还小的孩子手里抢。

　　芬克斯说，我们现在有这样的能力，可以去抢那些成年人试试。

　　飞坦去了。他跟亚季两个人都吃不饱，一个人都不够的食物，怎么让两个人分？飞坦也成功地抢到了食物，很轻松。但是亚季很生气的样子，她一定很饿，可她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之后就睡觉去了。

　　飞坦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这只是一种生活方式。亚季喜欢那种，飞坦喜欢这种，没有冲突。而且亚季也会去吃，有时候也会跟他们一起去，只是不动手罢了。

　　但是慢慢地，矛盾出现了。

　　库洛洛他们还没有发现亚季跟他们的不一样，等到发现，就晚了。

　　你得会点儿什么。

　　她的能力很好用，但是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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