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突破
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在街道中，血红的月光打在洛尘的身上，右臂上鲜红的颜色不知是血红色的月色还是刚刚战斗留下的血迹。
疲惫，非常疲惫。
这是洛尘现在唯一的感觉，如果不是战区常年的生死线边的游走，练就了洛尘超人的意志，他早就已经倒下了。
不过洛尘现在的疲惫并不是战斗造成的身体上的痛苦，而是心理上的痛苦。
如果按照世人的角度，洛尘早就是开灵境的强者，平日在战区之中无论是日常打交道还是帮着暗雾做任务，开灵境的修为足以支撑洛尘走过绝大多数的困境，甚至于洛尘的战力已经能和一般的统领相互抗衡。
不过今日，洛尘终于体会到了很久没有体会过的……屈辱的感觉，甚至死神的呼吸依然徘徊在耳畔迟迟没有散去。
起先的惊慌，愤怒，到之后的无力屈辱，再到现在的疲惫，洛尘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累过。
“咣当。”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洛尘的思绪，低头看去，如水晶般透明的内门弟子令呆呆地躺在地上。
耳边又想起南叔的话：
“小尘，内门弟子令牌在开元大陆也代表了军阶，一般按照军队中的标准，这块弟子令和大统领的位置相当，以后在面对军队的时候遇到问题，出示这块令牌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大人……吗……”
想到了刚刚巡防营第二统领那一声“大人”以及那有些异样的语气，洛尘的眸子暗了下去，心头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名火来。
“刷！”
飞起一脚，将那块令牌踢到了角落之中，随后无力地靠在墙上，慢慢地滑了下去，跌坐在地上。
“滴答，滴答……”
不知过了多久，一滴水滴滴在了洛尘的掌心间，微微地睁开双眼，下雨了吗……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状态，洛尘苦笑了一声，就算刚刚心神那样的疲惫和无助，自己的体内竟然还在自主地运转着开元诀。
十多年的修炼让运转功法成为了如同呼吸般自然和简单的事啊。
“哗啦啦！”
随着前几滴雨水触碰在了开元城的城墙和大地上，随后而来的雨水大军不要命了似地撞在这座雄城之中。
短短几息之间，洛尘就被浇成了一个落汤鸡，扶着墙根，洛尘慢慢站了起来，抱着受伤的手臂一言不发地走到了被自己仍在角落之中的内门弟子令，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将其捡了起来，藏在了腰间。
大雨之中，看不清洛尘的身影，洛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客栈的，只是有些模糊地记得店家在看到这样的自己发出的惊呼声。
“哐当！”
激烈的暴雨带着狂风刮开了洛尘房间所在的窗户，洛尘腾地一下坐起身来，看了一眼熟悉的房间，叹了一口气，起身将那竹窗狠狠地关上。
吸了吸鼻子，洛尘黯淡无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房间，和自己刚住进来的时候并无一二，又用力在空气中闻了闻，皱了皱眉头，仔细在房中寻找这什么。
刚刚猛烈的风带走了屋内本来的味道，清新的空气一拥而入，而此刻屋内依然残留这一股特殊的香气。
终于，在房间的一角，洛尘发现了异样的来源——一根尚未烧完的香，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香，而是“迷情香”！
修行者在打坐的时候，需要的是安心定神，任何有碍于入定的声音、味道都有可能导致轻微的内伤甚至于走火入魔。
洛尘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平日在入定之前都会做好防范的准备，但是洛尘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今日自己要防的居然并非针对修行者的，而是——春药！
没错，迷情香对于任何人都没有实际意义的伤害，它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催情，显然今日对方并没有想在洛尘在入定的时候动手，因为城中的每一家客栈都是由城中的世家豪门进行经营管理的，所以不可能有动手的机会。
所以想要动手，那只能让洛尘从客栈中出来，但是显然洛尘是一个修炼狂人，数天过去居然足不出户，于是就动用了“迷情香”这个杀手锏。
怪不得自己今日一直无法入定，原来根源在此，只要自己出了客栈，对方就会想办法动手，洛尘心中暗忱道。
看着手中只剩下一小截的香，洛尘眼神中闪过一抹厉色，自己刚来到人族没多久居然就已经结仇了吗？难道是叶子那边的……吗？
似乎不像，脸庞上掠过一丝阴霾，自己在人族的熟人并不多，仇人更是不可能了。
洛尘呆呆地坐在床边，依然没有从无力感和疲惫之意中缓过神来，毕竟自己几乎算是底牌尽出竟也是不知道敌人究竟是谁。
没有其他原因，还是洛尘此刻的修为——太弱！
要知道，整座开元大陆亿万万生灵之中，也只有内门弟子不到五百之数，这些内门弟子哪一个不是身怀绝技的绝世天才，而其中佼佼者更是统领之上的强者！
而此刻的洛尘虽然也已经达到了普通武者做梦都想达到的高度，甚至于不日便可突破到统领，但是和他现在的身份比起来，不够！
强行打起精神，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态，稍稍运转元力，身上的雨水便被瞬间蒸发干净。
其实洛尘的伤势远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糟糕，只是心神上的打击和一场暴雨让他看起来无比狼狈，坐在床上，洛尘慢慢地调养着，短短半柱香的时间，洛尘又一次睁开了双眼。
眼底闪过一丝狠绝，除了手上的伤势，洛尘已然回到了巅峰状态，闭上双眼，一抹厉色在他的面庞上一闪而过。
磅礴的元力轰然降临，洛尘运转心法，天空中的乌云似是感应到了什么，雷声轰鸣，那本快要消散的乌云竟然又一次凝聚在了一次，黑压压的天空甚至完全遮住了那轮红月，整个开元城都被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客栈的大堂之中，一个坐在厅堂口听雨的汉子猛然睁开了双眼，嘴里嘟囔道：
“该死的，这是有人在突破统领吗？”
空气中的元力开始慢慢朝着客栈汇集而去，狂暴的天地元力让客栈中所有的修行者都感到了不安，没错，此刻的洛尘毅然决然地选择了——
突破！
从天空中望去，一个巨大的旋涡正在慢慢形成，而与天空更上层的黑云不同，那巨大的旋涡是由纯粹的天地元力构成的，这正是突破统领时特有的“天地漏斗”！
整片大陆中的顶尖强者虽然非常分散，但是开元城可算得上是龙潭虎穴之地，其中卧虎藏龙之辈不在少数。
感应到如此磅礴的元力旋涡，不少强者都从打坐中惊醒，而那座巨塔之中，一道目光直射而出，那巨大的压力竟然覆盖了整座开元城，不过也是一瞬间的事情，不过这道目光依然让绝大多数蠢蠢欲动之辈不敢轻举妄动了。
与此同时，一个个白衣身影正在开元城城东的街道中来回穿梭，在这样一个暴雨之夜冲破了一家家的防护，随后就能听到一户户居民中传来的愤怒的吼声和尖叫声，而此刻城东的巡防营竟如同消失了一般不闻不问。
甚至于一些富贵人家的宅院都被这些白衣人冲破，而宅院护卫在这些白衣人的修为之下竟然毫无反抗之力，其中不乏有开灵境的强者，这样看来，这些白衣人竟然都是清一色的统领强者！
“轰！”
巨大的压力从天而降，正是从城中高塔之中那道覆盖全城的目光，将所有的白衣人都笼罩在内，所有白衣人全部僵在原地，原本淡然的表情全部化作惊慌和恐惧。
那压力只存在了一瞬间，但却在所有白衣身影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为首的一个身影强压下内心的恐惧，用有些颤栗的声音说道：
“撤！”
听到头领发话，所有白衣人如获大赦，如同惊慌的兔子一般瞬息消失在城中的街道之中。
“轰隆！”
回到城南，洛尘的突破还在继续，但是那天地间巨大的漏斗却在慢慢消散……
“咳！”
一摊猩红的心血从洛尘的口中喷了出来，眼前一黑，洛尘差一点失去了意识，不过依靠那顽强的意志，洛尘收敛心神，慢慢停止运转功法。
失败了……
果然，依靠那一股狠劲是冲不上统领的，洛尘盘坐在床上，心里苦笑着。
体内的五脏六腑已经完全紊乱了，可以说这场突破是洛尘拿自己的性命在搏，这样的伤势可不是修养两三天就能够恢复的。
苦笑了一声，虽然洛尘已经在开灵境的巅峰，但整片大陆被困在在这里的人不知凡几，而冲击统领失败当场死亡的也不在少数。
沉淀心神，洛尘睁开了双眼，眼神中散发着自信和火热的光彩。
一场暴雨，似乎将洛尘的强者之路浇得更为模糊不清，但也将洛尘彻彻底底地淋醒了，仿若大梦初醒一般，前路虽然暗淡，但是洛尘心底却是雪亮的。
这一夜的刺杀没有夺去洛尘的性命，但差一点夺走了洛尘的强者之心，好在洛尘在最后一刻的明悟用生命冲击了统领，虽然失败了，但是却重立了自己的强者之路，甚至让洛尘在心境上也有所感悟。
“祸福相依啊……”
感叹了一声，屋内彻底陷入了平静，只有窗外的暴雨依然没有停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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