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冠之始

　　冠者，礼之始也。

　　冠礼最初的起源已不可考，按照周制，男子二十而冠，女子十五及笄。然而历史几经轮转，各朝冠礼都有所差异。传说文王十二而冠，成王十五而冠，巧合的是，今年李承乾正好是十二岁，长孙冲则是十五岁。

　　不那么巧合的是，自仓颉造字以来的历史书上都没有太子与人同冠的记载

　　礼部的官员愁的抓耳挠腮，瞎子都看得出来陛下心意已决，铁了心要长孙冲与太子同时行礼，秘书令魏征都上过七道折子了，陛下一字不批，全部留中。吏部尚书长孙无忌也三次请入皇宫，陛下连见都不见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谁不想做个舔狗？让皇宫那位乾纲独断说啥是啥？而且此事也远称不上祸国殃民如何如何昏庸，说到底也不过是个面子问题，犯不上拎着脑袋扛着棺材触怒龙颜吧？

　　然而，这冠礼没法行啊太子加三冠，初加缁布冠，再加远游冠，三加衮冕。这个是定式，简单的很。至于长孙冲，虽说瞎子都知道他简在帝心，若无意外，日后平步青云如同探囊取物，反掌观纹一般简单。但是，这不能掩盖他还是个白身的事实啊。白身怎么及冠？对不起我没学过

　　在礼部官员心怀忐忑的上了道折子问陛下该依何例及冠后，不过盏茶功夫，宫里就派内侍传了口谕，不从齐国公品级，以五品论冠。

　　礼部大大小小十几号人面面相觑，长孙冲乃是齐国公嫡子，依齐国公品级行冠礼也还算说得过去，但是以五品论冠，这里面的涵义可就深了。

　　最简单浅显的一层，长孙冲及冠后定然会有个五品待遇，至于是不是虚职，还不好说

　　虚职也很吓人了好不好！

　　十月初一，酉时三刻，吉时，宜祈福祭祀。

　　太子正冠，朝中五品以上官员尽受圣谕，于承天门观礼。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李承乾着空顶黑介帻双童髻玉导宝饰采衣，正襟跪于正殿。长孙冲则是一身朴素采衣，跪在李承乾稍后的位置，听李二朗读者首先秦时代的士冠辞。

　　行冠礼时需要大宾、赞冠各一人，按照传统，一般由德高望重的大儒担任大宾，本来太子应在二月及冠，然后李二陛下为不夺农时改到了十月，当时朝臣一片歌功颂德。后来随着长孙冲的横空出世，李世民下定决心让他与太子同冠后，本来定好的大宾颜师古便称开始称病，李世民大发雷霆，三遣御医去颜府“探望”病号。

　　颜师古也是个狼人，御医任你来，老夫就是头痛下不得床，不管你开什么药，老夫就是头痛吃了也痛。后来干脆一狠心上了奏表，要“乞骸骨”。

　　李世民也发了狠，你不当大宾是吧？和朕玩软抵抗是吧？我自己来顺便赞冠都找好了，长孙无忌就不错。我儿子及冠我不当主人，你儿子一起及冠你也甭当了

　　于是，李二陛下成了自三皇以降第一个太子及冠时的皇帝大宾。

　　乐师奏古乐，太子行古礼。先加缁布冠，再加远游冠，三加衮冕。三冠即加，李承乾便正式成为一个成年人，虽然他才十二岁

　　“李承乾，你乃大唐太子，礼曰：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今日朕赐你表字高明，愿你日后崇高明睿，聪明智慧。”李世民表情肃穆，望向眼前这个本将继承他的江山的儿子。

　　“高明，你今日及冠，便该初闻政事。日后刑狱诉讼之事，皆抄送东宫。愿你秉承仁爱之心，莫让良善蒙冤，当使奸恶俯首。”李世民顿了顿又说。使太子监察刑狱，乃是他在太子受伤后才做的打算。

　　太子及冠礼毕，又到了一旁跪侯的长孙冲。

　　同样的古乐古礼，不同的只有三冠，初加缁布冠，再加二梁进贤冠，三加元冕。

　　“长孙冲，你乃皇后内侄，朕本是你姑父。今日为你冠礼，此后你便再非幼童。辞曰：乘龙兮辚辚，高驰兮冲天。朕便赐你表字高驰，愿你可展胸中所学，一飞冲天。我大唐锦绣江山，任君驰骋。”李世民扶起长孙冲，整衿正冠，环视群臣。

　　“长孙冲，你医治皇后有功，其时尚未及冠，朕仅赐财帛。而后改良铁厂，使我大唐出铁量以十倍之。两功合赏，封你为成纪县伯，食邑千户。日后不承汝父爵位。”

　　“长孙冲，朕与汝父情同手足。汝父与朕共事二十余载，兢兢业业，鞠躬尽瘁。今许你尚长乐公主，此后亲上加亲，你便是帝婿。”

　　“长孙冲，你才华横溢，天纵奇才。既有满腹之经纶，又有治世之本领。朕许你开衙建司，立学院于龙首原。官职五品，不受三省管辖，与六部相列。”

　　大殿之内鸦雀无声，长孙冲本人也风中凌乱了。就是及冠而已啊，虽然料定会有封赏，但完全没想到封赏如此多，如此之重！爵位、公主、开衙哪一个都足以显示皇恩浩荡！

　　长孙冲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反而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只有尚公主一条，那莫说殿上群臣，便是普天之下也觉得理所应当，只会嫉妒长孙家圣眷正浓而已。

　　就算再加上与太子同冠，皇帝亲自赐字，虽然此举不合古礼，但除了言官与卫道士都不会横加阻拦。归根结底，还是没有侵犯大家的利益。李二愿意赐便赐，本来李唐皇室就不是纯正的华夏血统，还能要求他严守华夏古礼不成？早些年将公主赐婚五姓子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便可见一斑

　　但是如今，长孙冲先蒙皇帝赐字，又尚公主，再加上封成纪县伯，赐官五品，开衙建司。那便是长孙冲的取死之道！

　　赐官封爵，开衙建司？

　　不受三省管辖，与六部并列？

　　本来只打算捏着鼻子来观礼的大臣顿时如同被泼了沸油一般，群情汹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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