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知晓
止水想着殷晴衿可能出现的反应，但是没有料到殷晴衿还是那般淡定不惊，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自己的字。
只是她没有想到，如今的殷晴衿已是活过两世的人了。
“夫人，夫人要奴婢监视小姐！”止水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果然如此。
殷晴衿了然一笑。
止水不由道：“小姐，您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呢？”以小姐的身份，在殷府得不到好的对待，以后也难得到好的夫婿。
而且依她看来，小姐连基本女儿家的害羞都没有。
殷晴衿笑着摇头，说道：“你已经告诉我了，何必担心呢？”自寻烦恼的事可划不来。
“小姐……”
“你会向夫人告密吗？”殷晴衿看着止水问，如水明眸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止水怔了怔，犹豫会儿道：“不会，止水其实从第一眼见到小姐，便觉得亲切异常。至于夫人的话，止水只是暂时应付而已。”
而且，和大小姐相处时，她竟然觉得温暖且安心。刚开始时，她还以为只是幻觉，可相处几天后，她渐渐对大小姐产生了些许依赖感。
这些止水都没有说，也不想让殷晴衿知道。
“那就够了。”殷晴衿吹干墨水，看了看又觉得不满意，把写好的字扔在废弃的纸堆里。
走到窗户前，殷晴衿看着远方发呆。
那天际的晚霞缓缓沉下，但那一抹霞红却是美丽异常。远处的竹林飒飒而响。
似青笛声般悠长，如琴声般铮铮，像琵琶似的清脆。
仿佛如那些事般吹过心底，泛起阵阵涟漪，微波荡漾。
“止水，有些事，你就是不说，我也是懂的。”
良久，殷晴衿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止水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临风而立的身影，忙拿手擦掉眼角溢出的泪花。
“傻姑娘，”殷晴衿转身才知道止水这丫头哭了，她叹着气上前帮她擦掉泪珠，轻轻抱着她，“何必呢？”
她这个小姐，在前世没有护住她不说，还总是连累她。想想，止水真的没有得到什么。
就算她今生背叛她，没有跟着她，她也会倾尽所有对她好，帮她脱离奴婢的身份，找一个憨厚的男子好好过完一生的。
何必为她这个不值得的人落泪呢？
“小姐，”止水的泪水不知为何一下子全落下来了，哽咽道，“止水……”
她会跟着小姐的，不会被夫人的重利所诱惑的。
“我知道。”殷晴衿知道止水想说什么，这个傻丫头，还是一点也没变。
也罢，今生有她在，定不会有人能欺辱到止水的。
晚间的夏虫叫了起来，天色渐黑。
止水红着眼，不好意思地跑出去洗脸了。
殷晴衿笑着把视线移到窗外的那一片竹林上，笑容慢慢落下。
那竹林是别人宅院的后院，恰好邻着殷府的一侧，一堵厚墙把两边分隔开来。
一边是青青翠竹，一边是楼阁小苑。
一侧是诗情画意，一侧是烟火人家。
殷晴衿突然想起，好像在她的记忆中，她应该很喜欢竹。
可是却想不起缘故了。
即使一直望着黑暗中的竹林，还是想不起。
而此时的竹林里，一处凉亭灯火明亮。
石凳上，两个男人相对而饮。
“你今日看，那二皇子可是真和表面一样？”上官云璠沉不住气出声，这家伙一直含笑着，似乎胸有成竹。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装的了。
周荆芥朗笑几声，一口饮尽杯中酒，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得意道：“你输了。”
上官云璠等不及周荆芥卖关子，抢过酒壶道：“说不说？”
周荆芥把酒杯往上官云璠那处推了推，抬了抬下巴。
上官云璠骂骂咧咧地给周荆芥倒酒。
“实实虚虚，他是装的。”周荆芥道。
上官云璠挑眉，说道：“小爷猜的果然不错，这二皇子是卧薪尝胆，日后可不能小看了。”
周荆芥趁上官云璠思虑的瞬间，一把拿过酒壶，对酒而饮，一下子美酒全进了他的腹中。
“我的酒！”上官云璠颇为惨痛地大叫了一声，二话不说伸拳对着周荆芥直劈而来。
“一壶酒而已，一个大男人还这样小家子气，真不知道四公主怎么看上你的？”周荆芥边说着，快速一跃而起，踏着竹子飞逃。
“一壶酒而已？那酒可是我珍藏了几十年的女儿红，却被你这个莽夫牛饮而光！周荆芥，还我酒来！”上官云璠怒气冲冲，紧跟而去。
竹叶簌簌而下，两人的身影早已不见。
清晨的露珠晶莹而透露，如透明的水晶，勾弯了叶子。
殷晴衿早早给祁莲请了安，这会儿正回到自己的院子，躺在床上补觉。
她晚间通常睡不好，早上又起早，经常是在白天补一补才能有精神。
“哟，大小姐不是在里面吗？我有事情和大小姐商量，止水姑娘拦着我，就不怕夫人责怪？”一个老婆子怪声怪气道。
“我说过了，小姐在睡觉。”止水拦着，没有动身让开的意思。
这个恶婆子平日里恨不得呆在房间里昏天暗地地睡着，聚着几个丫鬟一起无所畏惧地赌钱，院子里哪里能看到她们这些人的身影。
这会子要找小姐，也不知是有什么坏心肠。
这婆子人老珠黄，皮肤经了日晒雨淋，又黑又粗糙，如厚而黑的树皮般。细小的眼睛睁大了也只是如一条略微宽的线，看着又狡猾又狠毒。
婆子听了这话，当即假哭了几声，放大声音叫：“唉哟，我的止水姑娘，你可不要一根筋做事啊！”她凑到止水旁边，高声道，“小姐看大小姐一个人无聊，整日在这小小的院子里呆着又闷，生怕被闷出病来，让我来请大小姐去玩耍，姐妹之间也可了解多一些。这不，叫婆子我来请大小姐了吗？”
她说的小姐自然是殷迷蝶，殷迷蝶不喜欢府中的人称呼她为二小姐，所以下人们为了保身都叫她为小姐。
止水听罢立即知道了她们的意图，二小姐不可能是真心对待小姐的，主动找上门来，莫非是有什么算计在后面等着？
止水依旧平平淡淡，也不说话，婆子瞧不出止水的意思，但是她知道眼前这人不仅和她是一边的，还是夫人身边的红人。
所以她客客气气对着总没错。
“止水姑娘，婆子我说的全是实话。姑娘去叫大小姐起身吧？天气热，睡多了可不好！”老婆子在止水面前笑成了一朵丑陋的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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