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强逼
两个服侍的女子抬了洗澡水进来，立在一边。
“请小姐沐浴。”
殷晴衿没有动作，她们说着，就要上前来解殷晴衿的衣裳。
“住手，”殷晴衿避开了她们的手，垂眸，“我自己来，你留下，她退下吧。”
两个侍女对望了一眼，一个开门退出去。
剩下的侍女立着不动。
殷晴衿没好气道：“傻站着干嘛，快，给我宽衣解带，我要沐浴。”
侍女闪过一丝傲意，很快隐藏下来，上前给殷晴衿脱衣服。
殷晴衿抬着头，手臂伸直，眼睛却瞥向她。
侍女看到殷晴衿黑黑的脸庞和手背，不由得又轻视了几分。如此粗鄙，和乡下村姑何异？
殷晴衿趁她不注意，手中的粉末快速对着她口中塞去。
侍女服侍惯了娇小姐，哪里想到会遇上这样力气大的，她的手腕被殷晴衿牢牢锁住，半点也动不了。
一大抓粉末她咽下去不少，嘴巴想喊，却被满嘴的粉末折磨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咳嗽了几声，眼睛惊恐万状，倒了下去。
殷晴衿却是一点也不慌，换上了侍女的衣服，轻轻把她放在床上，帘子落下来，挡住了里面的情景。
拿出自己的包裹，从中找到几个略微精致的小瓶子，化了浓妆，又上了口脂，脸庞变白了不少，几乎和侍女一样了。
她为了这次逃跑，下了不少功夫。
殷晴衿收好东西，打开后边的窗户，丢了下去。
嘭一声。
客栈里常常有失手掉落茶杯的事情，窗户那边守着的人也没注意。
殷晴衿推门，低头走了出去。
下了楼梯，出去捡回了包裹，加快脚步朝相反的方向走。
客栈里，另一位侍女等不耐烦了，在外叫了几声，无人回应。她心慌，推门进去看，只有小姐在睡觉，而刚刚留在这里的侍女却不在这里。
她不由得暗骂了几声，那小妮子让她在守着，自己倒跑去休息了。
一会儿，她才脸色苍白地回来，推开房门，把帘子拉起来，果然上面躺着的人是和她一起伺候小姐的那个侍女。
“不好了，小姐跑了，不好了。”
管家把桌上的碗筷一扫而下，气道：“你们是白痴吗？一个大活人都给我看没了，还不快去给我找，找不到就别回来了！”
是他小瞧她了。
殷晴衿还没走出去，这小城就被封住了。前面许多人被堵住了去路，纷纷在抱怨。
“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从不封城的，今日真是见鬼了。”
殷晴衿慢慢退后，出了众人聚集之地。
他们这是不决定放过她了。
上辈子，她欢欢喜喜地回了狼窝，他们自然不需要强迫她。现在她反抗了，他们也就不择手段了。
她必需先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殷晴衿朝四处看去，猛一下子看到了人群中刚刚服侍过她的侍女，心狂跳了几下。
那侍女正巧也对着她看来。
“她在那里。”
一群人找到了目标，快速朝着殷晴衿追来。
咬咬牙，殷晴衿一扭头，对着人多的地方挤进去。
她决不能和他们回去，进入虎口了，还能活着回来吗？
穿过人群，面前是几个胡同口，殷晴衿向着离她近的地方拔腿跑去。
“在那里，她在那里。”
“快追。”
殷晴衿虽不是文弱的女子，但体力毕竟比不上这些常年行走在外的大男人。
他们与她渐渐拉近了距离，眼看就要到她身前了。
拐过一个弯，殷晴衿转而冲进了旁边的客栈，客栈挂了一木牌子，上面写着“客栈已满。”
掌柜正眯着眼，昏昏欲睡，没注意跑进来一个人。
殷晴衿轻手轻脚上了楼。
后面一群人穷追不舍，一拨人沿着前路追去，另一拨人进了客栈。
翻箱倒柜，上下搜查，响声很大，掌柜早就被他们给吵醒了。
这些人如此没有礼貌，毁坏他的东西，他气急败坏道：“你们这是抢劫啊，青天白日，你们眼中究竟还有没有王法？”
要是惊动了楼上的贵人，他才是难办。
他一早就挂了客满的牌子，这些人却一涌而进，真是无法无天。
其中一人停下动作，拨出佩戴的利剑，没好气说：“滚一边去，误了爷的事，要你好看。”
掌柜连连后退，顿时吓白了脸，靠在一椅子上不敢出声了。
“上楼去看看。”
楼上，殷晴衿听到下面混乱的脚步，来不及思考，冲进了一间房里。
她知道里面有人。
可是不知道那是一个正在脱衣服的男人。
男人背对着她，宽肩窄腰，身形修长，古铜色的肌肤，磅礴有力。
殷晴衿冲进来，顾不上羞意，迅速把门关好。
“打扰一下……”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停在了嘴边。
因为这人是周荆芥，此时他正满脸冷意。
周荆芥显然没想到还有人如此不知死活，敢闯入他的房间。
“对不起，我没有其它意思，只是想借你这地方躲一下。后面有人……”殷晴衿眼露哀求，她不喜求人，可是现在的希望，在周荆芥身上。
她好歹救过他一命。
“来人，”周荆芥转身，不耐烦道，一身寒气外露，“拖出去。”
“你，”殷晴衿眼眶湿润了，可是还没给她说完，旁边突然出现一个黑衣男子，把她扔了出去。
黑衣男子又进来，单膝下跪，低头说：“属下失职。”
“回去领二十大棍。”周荆芥淡淡道。
“是。”黑衣退了出去，内心却是庆幸。他知道主子已经很生气了，可没想到惩罚如此轻。
周荆芥抓紧拳头，复又放开。
刚刚那个女子，就是在深山里踢了他几脚的那个。
虽然她变了妆容，可他还是认出她来了。
他周荆芥，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
外面，殷晴衿被扔到了地上，胳膊和背都摔得火辣辣的疼。
追她的人瞬间把她围住。
“小姐，请跟属下回府。”
殷晴衿揉揉胳膊，眨了眨眼，被快要溢出来的眼泪逼回去，抱着一边胳膊下了楼。
有了前车之鉴，后面殷晴衿再想要逃跑也就难上加难了。
无论何时，都有人看着她，寸步不离。
何况，如今殷晴衿不想逃跑了。
既然他们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她回去，那好，她满足他们。
思及此，殷晴衿露出了一个薄凉的笑容。
“小姐，快到府了。”管家在外面提醒。
里面的人不答话，他也不在意。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事情他不用再管了。
轿子从侧门悄悄进去，直接送到了一处院落，轿夫们才离开。
殷晴衿看着熟悉的地方，垂下眼帘，掩住所有的情绪。
外面站着好几个丫鬟婆子，见她来了，依旧站着不动，眼神飘向远处，像是没见到她这个大活人似的。
周荆芥冷笑一声，径直去了里面。
她一进去，外面就闹开了。
一婆子小声道：“诶，这真是咱们大小姐吗？怎么像个乡妇似的？”
一个年轻丫鬟笑道：“自然是了，听说是从小在乡下长大，所以是这副样子。”
这位大小姐比她们丫鬟还惨，据说是殷家的灾星，出生没多久就被送去了乡下。这次若不是二小姐需要人代替出嫁，这大小姐说不定还回不来了。
老爷对二小姐是视如珍宝，疼爱有加，至于屋里的这位，可一点也不在乎，连根草都不如。
“夫人只叫我们看好她，其它的可没吩咐。”
“就是，什么小姐啊。依我看啊，就是一乡下土包子。”
几个丫鬟婆子在外面嘻嘻笑笑，而且声音也不压低，显然不怕里面的人听到。
殷晴衿坐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
她看着自己的手，被太阳晒得黑黑的。
梳妆台上有面铜镜，她走过去坐下。里面的少女面容稚嫩，皮肤偏黑，唯一出色的就是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亮丽而有神，幽深似谷。
殷晴衿摸上了自己的脸。
她的面容就是这样，前世就是因为这副长相，被下人嘲笑和议论，闺中的些小姐，对她也是不屑一顾。
那时的殷晴衿自卑到了极点，到后面慢慢白回来了，也总是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唯唯诺诺。
殷迷蝶对她示好，却在背后推她进入一个个火坑。祁莲设计让她的侄子祁阳来接近她，她受宠若惊，跟了他。
后来发现，祁阳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她被山贼抓去，他无动于衷，甚至回来了，他也漠不关心。当然，他也没动过她。
他说过，他嫌弃她脏。
殷晴衿扯出一个僵硬无比的微笑。
她以为，上辈子的事情她不追究，她们会罢手。可是，她们依旧穷追不舍，不肯放过她。
既然把她抓了回来，那她就好好“对待”一下这些人。
铜镜里，女子嘴角微微上扬，本该是青春无邪的年纪，在她身上却是暗沉无情。
她欲放手，她们逼她拿起屠刀在此成魔。
她有心离去，她们为私欲想操控她作盘棋子。
她虽是一人，也要拉她们下九重地狱。
祁莲，你等着。
正在和女儿说话的祁莲打了个喷嚏，她用帕子掩着嘴。
“娘，您是不是受了风寒了？”殷迷蝶说。
看着女儿关切的眼神，祁莲是欣慰又是高兴，她摇头笑：“没事，不过是寻常事情罢了。娘今日来，是有好消息告诉你的，保证你听了药到病除。”
她拉着女儿柔嫩细白的小手，很是高兴的样子。
殷迷蝶抬了抬头，像是想到什么好事，眼睛放光，说道：“莫非，是那个村姑回来了？”
她若是回来了，她就不用嫁给花心的周荆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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