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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异梦之兆


  好的,安置。

  兰庭的表现是从善如流,虽然只是喝了茶,但他还是先用清水漱了漱口,才站直了(身shēn)把手一伸“有劳娘子宽衣。”

  本就是在中衣外头虚披着一件,纽扣衣带无一挽系,需得着再“宽衣解带”?但因为(春chun)归正脸红耳(热rè)的木讷着,脑子本就不灵活,自然也没有挑剔,乖乖听话真过去替兰庭除了外衣,搭在衣架上,才后知后觉。

  “迳勿不是一直崇尚亲力亲为么?”脸还(热rè)着,眼睛也心虚的看向别处,只用嘴巴较劲。

  “那时没娶娘子,只好自己动手,汤回粗手笨脚的惹人嫌弃。”

  “自然也有细致温柔的婢女。”(春chun)归脑子还木着,丝毫没意识到这话里的“深意”“难不成迳勿娶妻,就是为了有个贴(身shēn)侍奉的人?”虽然她不是什么名门贵女,自来也不曾养尊处优,但依然还是介意被当作婢女使唤的好不!可怎么就听令行事了呢……仿佛也不是那么介意……哎呀,到底在想些什么!

  “虽说也有不粗手笨脚的,但这等(情qg)趣之事,怎能托付外人?”低低的笑语,像温厚的琴弦余音不尽。

  (情qg)趣之事……

  (春chun)归手腕一抖,险些没把衣裳“搭”在地上。

  屋子里正在口甜舌滑的人,真是她认识的那个少年老成的赵兰庭?真少年老成吗?好像又不是,比如大半夜光着脚丫子席地而坐举杯邀月,比如“时(日ri)无多”的回程途中突然拜访隐士,比如在官道上半搂着她同乘一骑,比如最近越来越多的携手同行……

  哪点像少年老成!

  (春chun)归正犯呆,就觉肩上一沉,(身shēn)体就被扳了过去。

  兰庭“一本正经”地替(春chun)归也“宽衣解带”“这也算报之以李了,所以才说(情qg)趣,若和婢女间也如此,在太师府可得挨家法的。”

  (春chun)归……

  “娘子先请安置。”兰庭仍然落落大方,摊手朝向(床)榻。

  他垂着眼,有趣的注视着尚还有几分窘迫的新婚妻子,他原本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循序渐进,两人间也确实亲近不少,凭着(春chun)归的(性xg)(情qg)应当不至于羞窘,看来是他的以为出现了偏差,女子纵管表面洒脱,骨子里多少还是……唔,同(床)共枕也的确有些暧昧,就算这张(床)榻宽敞得完全可以各据一方秋毫无犯。

  但兰庭愉快的发现(春chun)归只是窘迫而不是抵触,(情qg)况并不糟糕。

  一张薄被,全被(春chun)归霸占了,且她下意识摆出面壁的姿态,连垂落的长发也拨藏在了(身shēn)前,兰庭一时只能看见被子和里衣,以及一个乌泱泱的后脑勺。

  他叹了一声“山间的确要比山下清寒一些。”

  而后,(春chun)归慢吞吞的转过了(身shēn),倒是舍了他半张薄被,帐子里光影黯昧,但他能看见她的一双眼睛比夜色更加幽深,他轻轻一笑“谢了。”拉过一角薄被搭在(身shēn)上,没闭眼,仍望着黑暗里那双眼睛。

  “我……喜欢这里,喜欢凤翁和凤妪的山居。”不知为何,(春chun)归的话里藏着几分小心翼翼。

  “相见略同。”兰庭侧着(身shēn),背对着那一间月色,在青纱帐里的天地,两个人隔得再远,也仿佛呼息可闻,直到这时他才隐约有些明白为什么说枕畔私语足以动摇凡人理智,也能够体会了为什么有的人会耽于儿女(情qg)长闺房之乐,因为这一刹那,连他都会心生执妄,渴望着摆脱俗世烦累,和他的妻子,其实还不算刻骨了解的人,就此恣意澹泊的渡过一生。

  “等我们老了,或许也能这样。”她这样说。

  “或许不用太老,我尽力早些达成。”他这样说。

  “迳勿,你的抱负是什么呢?”她忽然问“和凤翁一样么?”

  兰庭有了略微的清醒,他深思,片刻才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有必须要做的事,但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抱负。”他说,也希望尽力让她了解“祖父给我的寄望太重了,又是极早之前,我那时尚且还不知何为抱负吧,只知道那是祖父的愿望和抱负,但或许这并没有什么不同,我敬(爱ài)着祖父,必须完成他的志向。”

  “迳勿原来也迷茫着呀。”听她似乎叹息,但须臾间语气又愉悦了“心里有记挂的人,有记挂的事总归就是好的,就算他们已经不在了,可想着他们的音容行事,就像他们其实还在一样。”

  “就像辉辉一直记得岳父的教嘱?”

  “是。”幽暗中,兰庭竟清楚看见了(春chun)归的笑颜“我常常记挂阿爹,有时甚至盼望着和别人多多谈起,有时也会因为太过记挂而伤心,但我仍然不想忘记阿爹,阿爹曾经说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经的事,这也许是痛苦的根源,但同样是意义所在,阿爹的教嘱我至今无法全然理解,所以我想和阿爹有一样多的阅历,我想活成阿爹期望的模样,迳勿应当也想成为祖父期望的人。”

  “辉辉想我成为怎样的人呢?凤翁么?”这个问题本不在兰庭的预想之中,忽然就脱口而出了。

  “不知道。”他看见(春chun)归的笑颜更大了些“我得好生想想。”

  那像我现今这样,你可还满意?

  ——这话兰庭却没能脱口而出。

  再之后他又没有等到(春chun)归的后话了,等到的是女子渐渐舒长的气息,分明已经在黑甜乡中,酣然入睡。

  而兰庭其实有饮酒之后耽误睡眠的“顽疾”,且今(日ri)更兼别外的心事,越更难以入睡,思绪纷沓而至,一忽间是构想将来,竟然全是与(春chun)归子孙绕膝隐居山间颐养天年的生活,一忽间又被现实的烦扰所困,脑子里有各张或者(阴y)险或者暴戾的嘴脸挥之不去。也不知何时沉入隐隐约约的梦境,奇异的是仿佛枕边换成了个陌生面孔的女子,她时而声嘶力竭时而(阴y)森冷笑,那冷笑有若刀匕,刺痛他的脏腑。

  突然间继母也出现在他的梦境,不知为何痛斥他。

  还有祖母苍老的面容,绝望的哭泣。

  哪里燃起了熊熊火光,他忽然像置(身shēn)辉煌的(殿diàn)堂,火光中祖父步出,也是满面的绝望和悲凄。

  “庭儿,没有别的办法,必须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他手里拿着利剑,场景却须臾一变,他终于是看见(春chun)归。

  一树桃红下,她莞尔笑颜。

  看着手持利剑的他似乎也不觉得惊惧,她冲他笑着,礼貌又生疏。

  “迳勿,你来了?”

  问话的不是(春chun)归,是从桃树下步出的另一个男子,眉目模糊,但他应当熟悉这个嗓音的,可在梦境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嗓音的归属。

  男子站在(春chun)归(身shēn)边,携了(春chun)归的手……

  他们一步步冲他走来,男子的眉眼正逐渐清晰。

  就在这时兰庭忽然惊醒。

  晨光已经漫入青帐,不很明亮,依稀能照清人脸。

  不知何时,各据一方的距离已经变得如此贴近,黑发包裹着女子干净的睡颜,她没有像梦境里那样礼貌的微笑,她只安静的阖着眼睑,但薄被底下,她和他十指相牵。

  依偎的姿态,那样亲近。

  所有的不安就这样散去了。

  兰庭想,山间的确清寒。

  ——第一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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