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熊孩子的游戏
我算是看明白了，官大一级压死人，真是没错说。
在这个府里，父亲若不在，夫人便是老大，有着绝对的权威，她只要一声令下，没人敢说“不”。
我从大姐和二姐的眼睛里，看到了崇拜和羡慕之光，估计她俩的人生目标就是当豪门贵族的正房夫人。
对于权利，我实在没什么兴趣。
更没兴趣跟这两个无趣的小学生在一起玩耍。
该怎么撇开她俩，自己找个地方安静一会儿呢？
大姐双手揉搓着手帕，抬头看着天空。
我好奇她这是看什么呢，却听她娇滴滴地开口了。
“二妹，这院子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不如，咱们去三妹房里吧。”
原来是动的这个小心思！我暗笑。
“走吧！”二姐真是爽快，想都没想问我是否欢迎她俩，就扭头朝我住的厢房走去了。
大姐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快步走在了二姐身侧。
这哪是要去我的房间，分明是要回她们自己房间的样子，根本没有我这主人什么事儿。
彩云和彩霞也很意外，不明白这两位小姐此举何意。
“小姐，您也回房吗？”彩霞问我。
“能不回吗？”我反问彩霞。
彩云一听我这样说，就快走了几步，追上两个小姐了。
“走吧，看看这俩丫头想闹什么幺蛾子。”我边说边跟在了后面。
彩霞似是没有听懂我说什么，静静地跟在我身侧。
回到房里我才发现，我真是高估我这两个小姐姐了。
她们不过是想看看我在正院是什么待遇，是优待？还是苛待？
两个只比我高出大半个头的小丫头，这看看，那瞅瞅，动动这个东西，摸摸那个物件，时不时嘲讽地笑两声，或是露出个轻蔑的表情。
她们把整个房间都巡视检查了一遍，连箱笼和匣子都打开看过了，见没什么特别之处，这才心满意足地出去了。
我自己房里摆的用的这些东西，我是分不出好坏的。
何况我也不在意这些，我只盼望着，把五至二十二岁之间这重来一遍的十七年快点过完，或者快点过到十八岁，十六岁……再小点？总之是能谈个情说个爱的年龄。
我心心念念的是我那张爱情白卷！工作，职场，这种东西，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世界里，我是不指望了。
“大小姐，二小姐，您二位不再坐会儿了？”
听彩云在门口提着嗓子朝走远的那两位小姐喊。我听出她话音十万分的不高兴。
彩霞开始收拾被她们翻乱的东西。
我实在无聊，便脱了鞋子，一头躺倒在床上。
我见过的这些家人，除了大哥，其他人，都好令我失望，竟没一个有趣的！
“彩霞，我累了，要睡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叫我吧。”
我转过身朝着床里侧，闭上了眼。
“是，小姐先歇着吧，时候还早着呢。”
身后彩霞轻手轻脚走到我的床边来，小心翼翼地放下了帏帐。
“嘘，小姐睡了。”
“方才坐得太久了，许是累着了。先别收拾了，等咱小姐醒了再说。”
“大小姐和二小姐，可真是……”
外间的两个丫头在嘀咕什么，我渐渐就听不见了。
梦里，我一直都在梦里……
我被彩霞叫醒的时候，张妈妈已经在外间侯着了。
彩云说我睡了将近一个时辰，现在快到了开饭的时间。
匆匆地洗漱了一下，便被张妈妈催着去花厅了。
几位姨娘都在花厅里用着茶点，也不知都在八卦着什么。
两个姐姐坐在她们身边的一条长凳上，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见我来了，都把目光移到旁处，装作没看见我。
这次，我终于见到了我的二哥。
“颜”这东西，要么靠基因，要么靠整容。我不得不服，我们马家这方面的基因确实强大。
七岁的小男孩，白白净净，眉目如画。
他正安静地坐在靠墙角的椅子上。
那乖觉的样子让我很是意外，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胡作乱闹的淘气包。
“三妹快来！”他看见我，嘴角一扬，笑着向我招手。
我走过去，爬上他身边的椅子。
再抬头，见他灵动的双眸晶亮晶亮一闪一闪的。
“你猜我手里有什么？”他将藏在身后的手伸到我胸前来，小声地问。
我低头看了看他握着的小拳头，又抬头看了看他那神秘兮兮的表情。
能有什么？总不过是调皮男孩儿用来吓唬女孩的小把戏。
本来不想跟他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但看着他那无比期待的小眼神儿，再看看我那两个了无童趣的小姐姐，还有畏缩在墙边的那两个二哥的侍从……
在这个深宅大院里，他恐怕没有什么玩伴吧？
我的同情心，轻易地就被激发了。
“你得先给个提示。”我说。
二哥见我回应，立刻兴奋起来。
“什么提示？”他问。
“吃的？玩的？还是树上的？或是水里的？这种提示。”我答。
“噢……树上的。”
春天这个季节树上能有什么呢？我很认真地想。
“快猜快猜！”他催我。
我猜了几种，什么柳絮啊，树叶啊，毛毛虫啊……
他都说不对。
我有些兴味索然，他却还是兴致勃勃。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多幼稚的游戏都能玩出乐趣。
“猜不到吧？”他得意地哈哈笑。
“到底是什么？”我装作无比好奇地问，想尽快结束这个低级游戏。
他打开拳头……
蜘蛛，……而已。
我“啊”地一声叫，一半是真被吓了一跳，一半是为了不让二哥失望。
对于腿多的这类小虫，我到底是还不能免疫，尽管我的内心已经强大到“二十二岁”。
好在我有心理准备，不是被突然吓到。否则，这声叫就不是悦耳，而是凄惨。
姨娘和姐姐们都把目光投向我们这里，片刻后又继续她们自己的话题了。
二哥笑到快岔气。
吓吓女孩子就能笑成这样儿，还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在现代，这可是最低级的恶作剧。
我联想，如果给他看个吸血鬼那种恐怖片，或是带他去真人鬼屋探险，他大概就笑不出来了吧……还可能会被吓到失禁……哈哈哈！
二哥终于停了笑。
他站起身，蹲下，伸着手掌贴到地上，任由蜘蛛爬到手指的边缘，又爬到地上，看着它飞快地爬走，爬到墙角……
我先还以为，这只蜘蛛一定会惨死，不管是被拍死或是踩死，总之是它的命不好，栽在一个熊孩子的手里，就得认倒霉了。
我心里突然一暖，我这个二哥，心地善良。
“二表弟，你吓着三表妹了！”清清亮亮的话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扭头去看，一位清秀的少年正注视着我。
这个少年看似已经脱了稚气，年纪么……要比二哥大上几岁吧。
穿过来的时间还很短，见过的人又少，我对年龄这项的判断力实在很有限。
不过，这个少年是谁？
“蔺表哥，你何时来的？”二姐从窗口那边直奔过来，拉住小小少年的衣袖，羞答答地，语气十分娇柔地问道。
大姐也踱着小碎步走过来。
“就方才，我来看大姑母。”少年甩了甩衣袖，并没甩开二姐的手，衣袖被二姐攥得牢牢的。
“舅父也来了么？”大姐发问。
“嗯，也来了。正在后厅与大姑母叙话。”少年答，语气平淡。
他一直专注地看着我，用水汪汪的眼，会说话的眼。
“三表妹，你过来，我带你玩儿。”少年绕过椅子，走到我身前来，牵起我的手，很轻很温柔。
二姐也拽着衣袖跟过来。
“不许，三妹妹要跟我玩。”二哥握住我的另一只手。
“表哥与我去那边叙话吧，跟个鼻涕虫玩什么！”二姐摇着少年的衣袖。
“三妹不是鼻涕虫，你才是！”二哥冲二姐喊。
不错呦！还知道维护小妹妹。
“走，我们去院子里，我给你看更好玩的。”二哥站起来拉我，我被他大力拽着从椅子上出溜下来。
“你又要拿什么古怪东西来捉弄三表妹？”
这个少年，二姐叫他蔺表哥，大姐问“舅父”，他叫夫人大姑母……
我脑子飞快旋转，分析我与他的亲戚关系。
“他是表哥。”二哥指了指少年，又指着自己，“我是亲哥。你说，你该跟谁玩？”一脸严肃地问我，然后是得意的笑。
使出这一招，看来还不笨。我们是一个爹生的，自然是跟他更亲，那个“蔺表哥”到底是谁的表哥，我还没弄清楚。
不过看起来，这个少年对我也很好。
“又是这番说辞！每回你都是这样将三表妹诓走，然后便把她弄哭。”
蔺表哥（看来我也得这么叫）将我拉到他的身前，不让我走。
“表哥，你为何偏要带三妹玩？你不是最爱下棋么，我陪你去下棋吧！好不好？好不好？”二姐摇着蔺表哥的衣袖撒起娇来。
大姐站在跑边看着这一幕，挤出一丝冷笑，甩了一下手帕，转身走了。
没想到我还很受欢迎的！之前可是一直被无视。
最令我欣慰的是，我的这几个哥哥姐姐，总算让我感到亲切了。
有兄弟姐妹陪着，打打闹闹间不知不觉就长大了。我这个独生女当初可是最盼着老爸老妈再生个弟弟或妹妹的，一个人往大长的日子很难捱，何况我是重来一遍呢。
二哥快涨红了脸，我的手也被他握出了汗。
“一起玩儿，咱们一起玩儿吧。”我赶紧说道。
可别真打起来！惹出祸来我也脱不了干系。
“夫人和蔺舅爷来了！”一个侍女喊。
“开饭了，开饭了！”二哥撒开我的手，快步走到餐桌旁去了。
可算解脱了！我心里舒了口气。陪孩子玩真是个累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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