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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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瑟瑟垂着手，低着头，眼睛落在地上那片白花花的汤上，像吓呆了似的，一动不动，一会儿，地下的白汤溅起一个小漩涡，眼泪溅的。

　　王妈妈更生气了，我没怎么着你，你倒哭了！你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吗？

　　其实金瑟瑟不是委屈，她是突然发现自己很没用。以往的生活里，她没发现这点，因为所有的事都让爸爸接过去了，她不知道那些小事其实在生活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就好比这煮饭，听起来看起来真的简单，可是她做不好。更主要的是，一个女人，连孩子都不能生。

　　一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不知道生活压力为何物的金瑟瑟，从此内心产生了自卑，对生活产生了一种茫然。

　　她低眉顺眼，她眼泪汪汪，她一动不动，这一付小狗受欺负的模样让王妈妈的愤愤不平声更大了，长吁短叹变成了控诉和指责，嗓门拉得更高了。

　　直到王球下班回家，知道了缘由，才拉着她回房间小声安抚。

　　儿子只顾护着媳妇的举动让两老的不乐意了。

　　王爸爸说，“小球，你不要惯着她了。她这么大个人，该学会劳动。”

　　王妈妈说，“我在还能帮着做，我不在了，难不成还要你忙了外回家又忙内？”

　　王球赔着笑，“我们可以请钟点工。实在不行，可以请家佣。”

　　王妈妈说，“这不能生孩子，可以请谁？”

　　王球无言以对。

　　木头受到敲打，也会开半个窍，从这以后，金瑟瑟开始主动帮家里搞卫生。做饭的事她再也不敢碰，但是拖地，洗碗，冲厕所，洗洗刷刷的事，做起来还算麻溜。

　　但一根刺已经刺到人的心里，就难□□了。

　　已经凉了的心，就像变硬了的铁块，这点小温度已经捂不热它了。

　　王家二老对金瑟瑟已没有了从前的热情和喜欢，渐渐变得不冷不热，餐桌上没有了金瑟瑟特别喜欢的那盘菜。

　　对于这些明显的变化，金瑟瑟就是再迟钝，也能感知，她一贯沉默，性子又软又糯，不懂得抗拒与争执，但她骨子里的有一种与生惧来的求生哲学，不能改变别人，那就改变自己，山不过来就你，你就过去就山。

　　于是，她选择了不喜欢吃就少吃，不喜欢看我，我就少在你们面前露面。她一头钻进自己房间里，一边看小说一边吃零食。

　　迟钝的人有迟钝的好，内心强大，自得其乐。

　　这事让王妈妈知道后，越发生气。她一辈子卖小菜，一辈子跟小钱打交道，靠几毛几块赚钱过日子，现在，儿媳妇一大堆零食买到屋里当饭吃，比她一天的纯收入还多，她心疼死了。

　　于是站到巷子里，叉着腰，大声嚷嚷着跟左邻右舍说起家里那只金凤凰。

　　“不吃饭，天天就吃零食。我知道，这是变着法儿反抗我呢。你家是有钱，可你也不能败家是不是？这哪像过日子的人？金教授我家老头子一直佩服他尊敬他的，可女儿这么养，真的不对！当初你们都羡慕我家小球娶了只金凤凰，可这样的凤凰我家哪养得起！我王家一根单苗，结婚几年了要个孩子不为过吧？可是竟然，竟然不能生！我和小球他爸爸也一把年纪了，老人不就是图个能抱上孙子乐上一乐？........”

　　王球下班，正遇到妈妈在邻里之间长篇大论，顿觉尴尬，去拉妈妈回家，却被老人家手指到额头上，“就是你这个傻子惯了她！”

　　王球作为双面胶，对着卧室里沉浸在小说中的金瑟瑟为难，对着在客厅里看电视的二老为难，干脆以后下班和同事们一起玩晚了才回。

　　半年之后，有一个女人找上门来，说她怀了王球的孩子，已经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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