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试探

　　明微在到嘉木律所前给苏木发信息：“在律所吗？”

　　“不是下午两点见林律师吗？”苏木回道。

　　“我在去嘉木的路上，快到了，中午一起吃饭吧？”明微又问。

　　“我在见个客人，你到了就到楼下咖啡厅找我。”苏木回信。

　　明微下车刚到咖啡厅的门口，就碰到苏木和一个男人从咖啡厅走出来，苏木看见明微示意她在旁边等他送下客人，那个客人身材高大，目光有神，不知怎地，明微觉得他和苏木是一样身份的人。

　　客人和苏木握手说了声“周三晚上见。”然后看看明微，并向她点头示意后告辞。

　　苏木看了下手表，问明微：“时间还早，你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我专门来请你的。”明微说。

　　苏木伸手拿过明微手里装着四个笔记本的袋子，笑道：“不会吧，现在就请吃饭啊？”

　　虽然说笑着，苏木却已经领着明微向旁边一家云南饭店走去，边走边和明微说：“我去过几次云南，就吃云南饭吧，能吃惯吗？”

　　“当然了。”明微很高兴苏木有这种态度。

　　两个人去的早，找了一个相对掩蔽的卡座，明微没有客气，给苏木点了一个菠萝饭，给自己点了一份米线，另外还点了三个菜，苏木没吱声，默默看着明微和服务员说话。明微点完，年轻的服务生扭头问苏木：“您还有其他需要吗？”

　　“他没有了。”明微替苏木回答。

　　苏木浅笑点头。”

　　服务生看看两个人笑着离开。

　　“你和我说说你的事儿，我想知道。”明微决定直入主题。

　　“我什么？”苏木微微眯眼看着明微。

　　“在青松的时候，师傅说你是……警察。”明微看看周围放低声音轻轻吐出两个字。

　　苏木沉默片刻，显然他没有心理准备，这两个字突然让明微说出来，瞬间让他沉重起来，他和明微短短几天时间迅速靠近，彼此之间滋长了什么东西让人沉醉进去不能自己，师傅把自己的身份这么明白地告诉明微，由明微来向他证实，师傅的意图再明白不过。只是他，他突然觉得不应该这样的，明微还什么也不知道，这对她不公平，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怎么可以呢，和明微相处了一个多月，是被她深深吸引了，但是这就该忘了所以了吗。”

　　想到这里，苏木面无表情回答：“你都知道了，那以后就更好工作了。”

　　服务生送完最后一道菜走了，明微感觉到了苏木的变化，这是种难以想象的敏感：这个身份对苏木来说意味不同，他是不是提醒了什么让苏木从男女关系瞬间恢复到了工作关系，明微有些后悔，她自己太享受和苏木之间的氛围了，她着急将他确定下来，好让自己能够把握住。

　　“我……”明微陷入尴尬。

　　苏木已然熟悉了明微这种神态，在她无法选择、无法确定甚至无法行动时，这种不知所措，害怕给别人带来麻烦的羞涩感就会从她微红的脸庞显现出来，这个骨子里渗透着善良、干净的人儿能让他苏木碰到，就是幸运，但他，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在他心中来回激荡，不能自己。

　　“吃吧。”苏木将一块儿鱼放在明微的盘子里。

　　两个人静静地吃饭，不再说话。

　　林律师在一间很小的洽谈室会见明微，而且只是他们俩个人，洽谈室只有一个没放任何东西的小方桌和四把小巧的椅子，明微的手包和装着四本笔记本的袋子放在那里都显得突兀，她看了一会儿只好将两个包放在桌子下面她的脚边，这时林律师拿着一小**水进来，他笑着打招呼并将手里的小**水递给明微。

　　这一个多月，明微只见过林海江四五次，加上电话，沟通也不是很多，明微很羡慕林律师高超的沟通能力和效率，这么说来，也只有苏木这样的助理才能和林律师相得益彰。两个人简短客气了几句林律师就直入主题：“情况苏木都给我汇报了，既然我们能够确认杜昆晓既没有主观故意，也没有参考借鉴，他开发的证明资料你们又准备的非常充分，那么我这次去美国就决定启动那边的法律程序，至少还有三个月时间我们能够摸清楚对方想干什么，至于查找wz源代码和风源代码这中间的联系，我和苏木是这么认为的：找到更好，找不到我们现有的资料也会起大作用的。”

　　“这样最好，不过还是要找到这两个源代码之间的关系，我一直觉得不可能有么多共同点，一定是有什么存在，而我没有找到。”明微抱歉地说道。

　　“明微，你的努力我们都看到了，你怎么还自责了？还有，杜昆晓的意思是他不排除和hope公司合作的可能性。”林律师接着说。

　　明微并不赞成杜昆晓的权宜之计，见面的时候，杜昆晓也和明微表示了这个想法，可是明微无法陈述自己的理由，如果真找不到证据，现在她也不知道如何在林律师面前合理表述。

　　“这影响不了最后的评判，只是杜昆晓基于未来业务发展的需要。”林律师看出明微的犹豫，赶紧安慰明微。

　　“众乐网那边怎么样了？”明微问。

　　“说来很巧，警方已从另一个渠道获取了关键的证据，因为一些其他原因，过一段时间我们才能知道。”

　　明微点头，冯育或者冯育后面的人既然能够选中杜昆晓，一定是需要杜昆晓的影响力，想用更亮的光线遮挡众人的眼睛，好换取时间，他们倒底在做什么？苏木的出现，赵立堂的出现，让明微想起在公安局里见到的夏处长和樊队长，还有今天上午和苏木见面的客人，有可能林律师和她一样，只是遮盖这秘密的一件外衣。

　　林律师看出明微有心思，问道：“你觉得苏木如何？”

　　明微一愣：“苏木？”

　　“有些人，有些无所畏忌的人，一些只为利益不管他人死活的人，他们不可能只在一件事情上表现，一定在此之前或者以另一种方式存在，我们只需要找到，而苏木长于此事。”此刻林律师提到苏木，显然不是把苏木当成他的好助手来表扬。

　　明微从嘉木律师事务所出来时并没有再找苏木，中午吃饭的时候，明微已下定决心，她第一次这么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内心，她爱上了苏木。看着苏木默默的低头吃饭，她对自己说：这个人就是我要找的人，为什么不能试试，不管苏木有什么顾虑或者是经历过什么，她都要向他走过去。她的试探为什么会遭受苏木的沉默，苏木内心的原因会是什么，这些她都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认定了他。

　　既然想不透，明微就不想了，此刻要做的是尽快看看这些笔记本里是否存在有价值的东西，想到此，明微抱紧装着那四本笔记本的袋子快速往地铁口走去，不过明微没想到身后写字楼的十六楼上，苏木正站在窗前看着她。

　　苏木的心居然飘了起来。明微离开事务所，下楼，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看着明微穿过马路小跑着进了地铁站，一股强烈的失落感涌了上来，他有些怨恨自己，但又无比兴奋。男女双方还有什么比相互吸引更让人甜蜜的事情，彼此认可，彼此吸引，如果还能交往……苏木不敢想下去了。

　　明微是个内心干净的人，了解了她就会从她的脸上微小的表情变化中看到她的内心。在从青松回来的火车上，苏木就发现了明微对他与之前的完全不同，他自己又何偿不是呢。他把明微带到家里，带到师傅家，自己一次次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这可是明微自己提出来的，这是想让师傅接触当事人分析一下案子……”他能骗了父母却没骗了师傅，更骗不了自己。

　　在青松，他看见在车后座上像两个孩子频繁互动的明微和小小，就像作梦一样觉得是那么不真实。在青松的两晚上，他失眠了，他一会儿起来喝水，一会儿坐起来发愣，一会儿在床边绕圈，连平板撑也不能让他专心起来，像极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他觉得自己好可笑，师傅暗示他，他果断回绝，更让师傅看的他清清楚楚，像个小孩子在父母面前说谎话，让大人好笑。他现在不能听到明微的电话，不能看到明微的眼睛，他觉得他对自己的控制正被明微一点点渗入，他需要冷静，需要控制自己，需要……需要断了这个念想。但是，当他想起明微偷偷看他，小心翼翼试探他，苏木的心又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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