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助理
“明姐、明姐，有人过来了。”明微只顾乱想，停了车回到她身边的向南连声喊她，抽回思绪才看见林律师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你好明微！”林律师说。
“您好，林律师。”明微是个不善于隐藏内心的人，刚才一通胡思乱想让她在林律师面前略显窘迫 。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助理苏木，以后就由他专门服务杜昆晓的案子，你要配合他的调查工作。”林律师侧身为明微介绍他带来的助理。
明微一度对自己奇怪的敏感度表示怀疑，杜昆晓曾经开玩笑说她是“顿感十足”。她对别人感兴趣的事情往往没有意识，反到是别人不以为然的她却能想出许多花样。大学四年赵亚卿因为这个常常捉弄她，有段时间作为明微好朋友的赵亚卿内心喜欢上了杜昆晓，尽管赵亚卿知道这不应该，但是在各种相处的场合下，还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
时间一长，不但杜昆晓感觉到了异样，周围的朋友和同学都看出来了，只有明微像个傻子什么反应也没有。杜昆晓多次旁敲侧击暗示明微不要再带赵亚卿和他见面了，但是明微就是毫无反应，要不是两人相处了好几年，杜昆晓甚至怀疑明微是不是不爱自己了。后来没了办法，杜昆晓鼓起勇气强令明微不得再带赵亚卿和他约会，正在水房给杜昆晓洗衣服的明微扭头问“为什么？”看着明微一本正经一脸不解的看着他，杜昆晓瞬间脸上挂不住了，自己拍了自己脑门几下，将明微拉到学校操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向明微说了清楚。
明微听了没有什么反映，愣了一会儿，低下头默不作声，杜昆晓叹口气捧起明微的脸，盯着明微的眼睛说：“你该不会把我让给她吧！”
明微抬头小声说道：“怎么会？你想什么呢！”
杜昆晓哭笑不得：“什么我想什么呢，你这个朋友已经影响到我们交往了！你知道吗？明小傻！”
“亚卿喜欢你，你不高兴吗？”明微脸上带笑问杜昆晓。
“我？我高兴、高兴、非常高兴！赵亚卿比你漂亮，家里又有钱。”杜昆晓看出明微在和他开玩笑，放开双手夸张回答道。
“好了，不要生气了，你这么好，亚卿喜欢很正常啊，我想想办法，再说她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见她也不是个办法啊。”
明微抱着杜昆晓一支胳膊安慰他，杜昆晓觉得明微说的有道理，但本该明微生气他来安慰怎么就反了呢？两人相处的时间长了，这种情况越来越多，杜昆晓也就习惯了。
以后的事情发展出乎杜昆晓的意料，没多长时间，赵亚卿和秦刚突然热络起来，两个人相见恨晚一般，谈起了火星撞地球式的恋爱，而且赵亚卿对明微的态度更不一般了。杜昆晓逼迫明微详细交代她对赵亚卿做了什么，明微说是杜昆晓的外貌迷惑了赵亚卿，导致她看不清楚路灯旁边的那棵大树，她只不过和赵亚卿在一个被窝里聊了一个晚上，只分析各种情行不说结论罢了。
明微的回答直接让杜昆晓蒙圈，他说理解不了，还是他的1和0好理解。秦刚后来对杜昆晓开玩笑说道：“赵亚卿说看杜昆晓是星星眼，看秦刚是星星心，也就是看杜昆晓是眼睛闪，看秦刚是心里闪。”杜昆晓当下反应过来此说法源至明微，回头和明微算账：“你竟然敢说我是徒有外表！反了你了！”
明微这种不着调的敏感在这个林海江律师带来的助理——叫苏木的身上又出现了，林律师说这个人是他的助理，怎么会呢？明微身上无数个细胞都在说：“此人不是林律师的助理！”明微的脸上浮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有几秒钟时间，她似乎像没听到林律师的介绍一样，眼光两次扫过苏木和林律师，却没有停住，而是目光向下好像想起什么似的。
苏木倒是冷静，默默等了等明微的眼光，才伸出手说：“明女士好，我叫苏木。”
“您好，我。”明微心事被识破一般的大窘，不知道下面的话如何说，伸手和苏木握了握手，抱歉地点点头。
林海江也觉得今天的明微有些奇怪，昨天晚上当他和苏木得知明微并没有昆鹏新技术公司的股份时，他对明微产生了更大的好奇，苏木倒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他只说调查一下就知道了。但苏木从林律师口中第一次听到了杜昆晓和路筱筱的事情，因为委托林律师接下杜昆晓一案的另外一位就是路筱筱的领导，这位领导很熟悉杜昆晓和路筱筱之间的情况，但是他并不知道杜昆晓委托的人居然是他的前妻，因为他告诉林律师的原话是：“如果昆鹏公司有人找您接杜昆晓的案子时，希望您能答应。”
如果是这样，这个明微又为什么这么有诚意地为杜昆晓服务呢？不过现在这个社会出现什么事都好像不为过，也许苏木没几天就能找出答案来。
林海江领着明微和苏木办理了相关手续，他们在一个会议室里等了约二十分钟，这中间，那个叫苏木的助理出去了两次，第一次回来和林律师悄悄嘀咕了几句，第二次回来时身后出现了两位警察。
林律师和明微起身分别与两位警察相互做了自我介绍，两位警察中的高个子是位姓夏的处长，低个子是位姓樊的队长，明微不认识他们身上的标志，分不清楚队长官大还是处长官大，不过樊队长看起来年轻一些，夏处长年长一些，樊队长说的话明显多一些，夏处长只作补充。
基本情况是众乐网的董事长冯育涉嫌另一起案件，在对他进行调查时，发现众乐网有诈骗投资人的嫌疑，因为许多资料里涉及到了杜昆晓，本来是秘密调查的，不料冯育突然失踪，大量投资人涌到众乐网的办公区，警察只得采取强制手段。这件事情的社会影响面很大，为了防止串供和更大风险，对众乐网的高管和相关人员均羁押到案。至于说到每一个人在里面应该承担的法律责任，警察还需要做大量的工作。说到这里，处长和队长都看了看林律师的助理，那个叫苏木的助理看着林律师说：“林律师，您看还有什么需要问的？”林律师回答道：“大概情况我们知道了，我的当事人的情况我们回去再想办法收集，我们相信司法，明微你还有什么吗？”
明微迅速在脑子里过滤了一下，她觉得有必要将HPOE公司的指控告诉警察，这两件事情表面上没有任何联系，发生的时间又相差九年，但是明微不知道自己那根神经认为这里面有关系。她看看林律师，然后从帆布包里拿出HPOE公司发来的律师函递给了樊队长：“还有这个，上周三收到的。”樊队长看完给了夏处长，夏处长看完给了林律师，林律师看了一眼就递给了苏木，苏木拿着看了好一会儿。
明微眼光跟着律师函转了一圈，她刚才的自信不知道跑哪里了，会不会警察也觉得这两件事没关系，是自己大惊小怪了，想到这里她低下了头。
“这到是个新情况，林律师，你们可以从这个情况入手啊，明女士，这个代码的事你清楚吗？”樊队长说话了。
“我清楚，开发时，我是全程见证了的，杜昆晓绝对没有剽窃。”明微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回答这个樊队长的问话。
“很好，如果你们查到什么，咱们随时沟通，说不定对众乐网的案子有帮助，林律师您看呢？”
林海江点头：“明微，这个事情苏木可以帮你调查，咱们回去就开始。”
明微笑笑点点头，紧接着又问警察“那我什么时候能见杜昆晓？”
夏处长回答明微说：“等办理了批捕手续后，我们会给你们安排见面的。明女士，杜昆晓涉及的众乐网一案情况非常复杂，我们希望你能保守秘密，除了我们公布的情况，其他任何内容都不要和这个房间之外的其他人说了。”
明微点头，她从两位警察的脸上看到了严重性，她隐约感觉到杜昆晓像是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她能做的只能是相信他、相信这个房间里的人。
从公安局见面后，林律师的助理苏木基本上代替了林律师和明微进行案子的沟通，明微想是不是每个大律师都是这样工作的。苏木每天下午和明微见一面，见面的时间有时候是一下午，有时候是十几分钟，不知道为什么，苏木和明微的沟通方式仅限于面谈，很少发信息、打电话。他们见面的地点相对固定，都是这个苏木确定的，有几次在嘉木律师事务所，有几次在一个叫“空格”的茶楼，还到过一所职业学校的空教室。大多是头一天就约定好的，很少几次是苏木打电话告诉她临时变了的地方。这个苏木虽然是个律师助理，但话少的可怜，加上见他第一面的窘迫，让明微有了心里障碍。她分明觉得苏木不像林律师的助理，却也是每天要做关于杜昆晓案子的大量案头工作，他像是？她思考过几次，到底也想不出像什么。
明微对不确定的事总是有着强烈的不安全感，既然她对苏木的身份不确定，她干脆逃避苏木，只对事不对人，仿佛苏木是个派发工作的机器人。
HPOE公司的律师函很简单，只说明昆鹏新技术公司用于平台技术使用的WZ源代码与HPOE公司的风源代码相似度极高，涉嫌技术剽窃，请昆鹏公司于180天内提供相关说明，否则HPOE公司将提起跨国诉讼。
苏木将诉讼失败的后果资料给明微看，明微脑袋炸裂，她原以为众乐网的案子严重，没想到这个也不次之，如果说众乐网导致了杜昆鹏身陷囹圄，不得自由，而HPOE公司的跨国诉讼将会让他的一身本领和多年努力付之东流。她想和苏木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心中的恐慌，但她抬头看见在电脑前忙碌的苏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大约用了三周时间，明微和苏木收集了大量的资料，有技术的、有人员的、有事件的，苏木将人数较多的外围人员名单留给自己，将与杜昆晓、张敏捷、李家鹏等公司核心技术密切相关的人员名单分配给了明微。明微首先对秦刚和赵亚卿夫妻的资料进行了排查，向苏木汇报了情况，苏木经过申请同意了明微可适当信任这夫妻二人，只是提醒她说话要注意些。
明微和苏木在相对封闭的环境中相处了二十多天，不知怎地，明微对苏木产生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一方面对苏木不安全的感觉没有丝毫改变，另一方面又像是有了一个默契十足的工作伙伴。经常是两个人一下午也没说一句话，可是彼此都知道对方在查什么内容，面对面坐着，却知道对方查实了一些什么，与杜昆晓的事情相关度高不高。偶尔苏木喝水的时候也会随便帮她倒杯水，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因为苏木工作起来很专心，极少有什么事让他起身分心，反倒是明微经常给苏木加些水，换换茶叶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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