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游街
雍帝在位执政的时间已经有十六年,期间也曾出现局势动荡,都被雍帝以摧枯拉朽之势强力镇压。
曾经做过将军的雍帝,用起手段比之前的历任皇帝都心狠手辣。在这一点上,南宫朔和雍帝两父子倒是极为相似,都不会给自己留下一丁点的后患。
就像现在,即使南宫偏偏还是个没及,什么都不清楚的小丫头,但只要一想到南宫偏偏掌握着国库三分之二的银钱,雍帝便如鲠在喉。
雁南邪的那些旧部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不除不快。
连带着看南宫偏偏都带着审视。
颜偏偏明白雍帝在忌惮什么,所以装作愤愤不平地说:“是六哥非要带儿臣参加一个什么诗会,都是些烦人的东西,以后再也不去了。”
随手拿起手边的茶杯,掀开盖子就是一大口。脸上是对此不加掩饰的厌烦,厌恶。
雍帝眼睛微微眯着,判断南宫偏偏话里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即使是从小养在身边的女儿,雍帝也不会给予信任,雍帝只信自己看到的。
但确实,南宫偏偏已经被他养废了,这一点毋庸置疑。有好几次,雍帝都能在御花园见到南宫偏偏打骂下人,用词庸俗粗鲁,言行粗鄙,没有一点公主的尊贵可言。
想靠南宫偏偏起势,已经是再无可能,即使有雁南邪的旧部为她撑腰,但又有谁会愿意跟随她?
想清楚这点,雍帝眉宇稍松,又说:“你是个女孩儿,女孩儿将来总是要嫁人的,别学你六哥似的到处疯玩儿,好好在寝宫里呆着,哪儿也别去,有什么要的就和下人说。”
此时的雍帝,不论是从说话时的语气,还是神态都像是一个为女儿操心的普通父亲。
颜偏偏眼眸半阖,心中对雍帝有了新的考量,“女儿,明白。”
看到颜偏偏一如往常的乖顺模样,看起来并没有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雍帝更觉的或许是他自己多心了,仅仅就是一次无关紧要的诗会而已,都是些小孩子们的无病呻吟。一个十一二岁的稚女,明白什么是权力争斗?
到底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然被夺权的是上一任皇帝,而雍帝自己是那个掠夺者,但这丝毫不会减弱他担心他的皇位被以同样的方式抢走的担忧。
雍帝敛回视线,嘴角微微翘起,面上的审视消散不少,脸上的表情也因此变得柔和了一些。
“既然偏偏这一切安好,那为父就放心了。”
说完从主位上站起来。身边的下人立刻上前,为雍帝整理衣冠。
外面天色昏暗,廊间不知何时被掌灯下人挂上了灯笼,雍帝离开了南宫偏偏的清秋宫。
火光时明时灭,照在门口的颜偏偏脸上,一瞬间让莲玉恍惚,南宫偏偏似乎变了。从前的南宫偏偏不会有现在的样子。
一脸淡漠,好像任何事在她眼里都无关紧要。看她一眼,就像是到了空无一人的谷底深渊。
雍帝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对颜偏偏的戒心,自那天以后,传唤南宫偏偏的次数越加多了起来。
南宫徒几次想找颜偏偏出宫都没有成功,被告知颜偏偏不是在见雍帝,就是在去见雍帝的路上。
这样的举动落到文武百官眼里,就是雍帝对南宫偏偏这个公主的宠爱又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南宫偏偏是公主,并不是皇子,在百官眼里,她对朝堂上的局势产生不了丝毫的影响。
由此文武百官对雍帝屡次传召颜偏偏的举动没有任何阻拦,当然也没有言官弹劾。
甚至有些官员想到了通过讨好南宫偏偏,来接讨好雍帝的办法。
一时间清秋宫都变得热闹了。每天莲心都能收几大箱,大大小小不同官员觐献的奇珍异宝,数量之多,品种之全,大到家具摆设,小到一件首饰,样样俱齐。
其中最最珍贵的当属一枚翡翠扳指,颜色浓郁,造型独特,丝毫不艳俗。
翡翠被雕刻成了一只盘旋的凤凰,戴在手上的时候,凤凰就静卧在指间,眼睛炯炯有神,目视着前方,不怒自威。
“真好看!”莲叶真心夸赞道。
颜偏偏葱白丰润的手指戴上这枚翡翠扳指,不仅好看,连带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
莲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句形容,但就是觉得自家公主和以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
不仅很久都没有苛责下人的事情,而且对待她们也温和了,不会动不动非打即骂。
即使是最恐惧公主的莲心,现在在颜偏偏面前也没有那么怯懦了。
南宫徒双手交叠放在紫檀木桌上,一张俊脸压在手背上,被压得变形,看不出一点皇子的样子。
“真无趣,偏偏已经好长时间没和你六哥我外出去玩耍了。”
颜偏偏目不斜视,手上的书翻过一页,没有理他。
上次参加诗会给了南宫徒错觉,南宫徒这两天往清秋宫跑的次数多了,每次来都是这样一幅她颜偏偏就是个负心人的样子。
见颜偏偏始终没有理睬自己,南宫徒抿抿嘴唇,看着颜偏偏手上的书露出坏笑。
右手从下巴偷偷抽出来,眼睛盯着颜偏偏,见她没有注意,快速出手,想把书抢过来。
颜偏偏头也没抬,在南宫徒手伸过来的时候,拿着书一闪身,换了个方向。
南宫徒手落空,拍在紫檀木桌上。
“砰!”
南宫徒手心麻麻烫烫,手收回来,看了一眼,整个手掌心迅速充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呵!”
旁观者的莲心,见到南宫徒偷鸡不成蚀把米,忍不住笑出了声。
被一个小丫头嘲笑,即使再痛,南宫徒也强迫自己要忍住。
一脸没事人的样子,慢悠悠的在书房里打转,等到背对着颜偏偏和莲心三人,深深抽气。
颜偏偏似笑非笑,厚些狡黠的味道:“说吧,今天想去哪里?”
南宫徒转身,“你能出得去?”
颜偏偏最近被传召的次数太多,南宫徒都不相信他们能出去。
颜偏偏合上书,抬眼看向南宫徒:“你先说说看。”
南宫徒放下右手,手心在衣服上摩擦。
麻,痛的感觉下去了一些,“今年科举刚结束,待会儿就要游街了,街上肯定很热闹,我们去看看。”
走到书架下面,找到了手上这本书原本的位置,颜偏偏想把书放回书架,莲心想帮她,被颜偏偏摆摆手拒绝了。
颜偏偏书房里的书架有两个,占了整整一面墙壁,总共四层,书架被塞得满满当当。
除了一些启蒙用的书籍之外,其他书都很新,没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可想而知这书房被南宫偏偏冷落了多久。
这些书中没有特别珍贵的典藏孤本,但胜在种类多,对颜偏偏这个穿越人士用处巨大。
特别是其中记述大雍帝国历史的传记,以及讲述名山大川的山川异志,是颜偏偏近来常看的两类书。
手上的书要放在最上层,颜偏偏身高不够莲心比她更矮,只能踩在脚垫上上去。
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正处在生长发育的年纪,吃下去的东西都被用来长个子,从后面看,颜偏偏身形消瘦,衣服全靠骨架在撑起来。
站在脚垫上还是不够高,颜偏偏踮起脚尖,脚垫由于受力不平衡,发出吱吱呀呀的□□。
颜偏偏自己没觉得什么,把在她背后看着她,等她答应的南宫徒看的心惊。
南宫偏偏可不能有事。
几个箭步冲上去,想夺过颜偏偏手里的书帮她放好,又被颜偏偏闪了过去。
一手落空,南宫徒嘴角抿直,眼里暗流涌动。
第一次能说是颜偏偏因为他动作大,事先觉察了他的意图,所以被她闪了过去,那么这一次呢?又该怎么解释?
“做什么?”
颜偏偏放好了书,在脚垫上站稳身体回身去看南宫徒,见他一脸恍惚外加不敢置信的模样,颜偏偏嘴角勾起,仅仅只是一瞬,又平复下去。
“没,没什么。”南宫徒回过神,看颜偏偏的视线带上了探究。
假装没有察觉南宫徒的视线,颜偏偏面无波澜的从脚垫上下来。一直吊着口气的莲心这才松了口。
“不是说要去看游街吗?还不走?”
敛去眼里的疑惑,南宫徒恢复往日模样。嬉笑着对莲心说道:“给你加公主找件方便点的衣服,待会儿人多。”
两人彼此都是心照不宣。
一年一度的科举结束,又到了状元踏马游街的时候。
大雍帝国民风开放,即使是女子想要在游街时出来游玩嬉戏也都是可以的。
但女孩子们多数都是害羞的,许多姑娘都会偷偷躲在两侧街道铺子的二楼,从高处往下看。
既能看清踏马游街会的全过程,又不会被人流挤到。
南宫徒带着颜偏偏,当然是不会站在大街上的,为了看得清楚,南宫徒特地选了一个靠近恒武书院的酒楼。
恒武书院是朝廷开办的书院,这一次科举考试的前三名正好都是这所恒武书院的学生。
所以这里是这一次踏马游街的必经之道,而且为了感谢恩师,表达对书院精心栽培的感激,还会在这儿举行一个专门的谢师仪式,到时候绝对是踏马游街会中最热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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