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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安常珍履10


  “有没有吓到?”李嗣源看了眼桌边上放的木芙蓉笑问。

  王蓁将纤白玉指往桌上一点,笑道:“能写出如此漂亮的成公小隶之人,除了当年晋国的卫成公本人外,今朝恐是绝世独有,天下无双了!”

  李嗣源目光扫过纸上的几行字,长眉微扬笑道:“你临我的字虽时日不长,却也算成了。”

  王蓁由他怀里抽开身,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副字,将前后四句仔细端详,却轻轻摇头:“不过只勉强混个形似而已,神却还差着远呢。”

  “你又不图金殿胪唱,于闺阁中能写出这样一手字,已算是个中翘楚了!”李嗣源很少夸人,这话说的却是言出由衷。

  王蓁浅浅地牵了下唇角,将纸笺放回桌上,回转身倒了杯热茶呈给李嗣源:“这么晚了,又冒雨过来,当真没事?”

  李嗣源喝了口茶,侧眸看她:“如果想你不算是事,那便没了。”

  王蓁看他一眼,转身给自己也添了茶,再折回时,却听李嗣源低声道:“其实,我今日是去……”

  话刚起了个头,唇间已印上两根微凉的指尖。

  他抬起头看她,却见王蓁被淡黄烛晕笼着,芙蓉玉面越显婉约清柔,眸若辰星般明澈又暖和地将他凝着:“你如今几乎辖半个天下,一日亲自经手的大小事,少说也要过百,难道每件都要说与我?牝鸡之晨,惟家之索【注】。”

  李嗣源浅笑:“你都这么说了,我若执意要同你讲,倒似夺了你的停机之德”

  话落,呷了口茶便将杯子放下,复又将王蓁的手握住:“原本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我听春沄说,你日间去源缘轩寻过我,这才想着同你说。旁的没什么,只是可惜了你亲手做的紫苏田螺。”

  听他这么说,王蓁心里倒生出几分惊讶。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将那螺肉给了春沄,他同李嗣源说起这个事也算常理,便没再多想,只笑道:“我晓得你从不吃田螺龙虾这些东西,原也没打算真让你吃的,不过是同上回炸蚱蜢一样,同你闹着玩的。”

  提起上一次,她提着一碟子油炸蚱蜢跑进他书房,李嗣源不禁莞尔。

  他自幼生于皇族,长于簪缨,自然从没见过此类古怪的吃食,王蓁便专门捉了许多蚱蜢,下油锅炸地黄酥酥的,又撒了椒盐,他当时还真当以为是什么美味珍馐。

  已经拿着筷子捻起一只,正往嘴里送的时候,夏瀞晓得他尚不明真相,终究忍不住提醒:“将军,这是蚱蜢。”

  尽管李嗣源听见夏静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很镇定地缓缓地,将那只已经夹起来的蚱蜢……又放回盘子里,并且连带放筷子的动作,也依然保持平日的从容。

  只是脸上的表情大概终究无法掩盖心里的恶心,等他再抬眼时,就看见王蓁蹲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身子,而旁边侍立的安娘和春池,春沄等人,早吓地脸色惨白。

  这大概是包括春池和夏瀞这一干老人在内,众府婢头们回见有人大剌剌地,同他们一向肃然清冷的将军,开这么恶心的玩笑。

  故而他们的心里是一半惶恐,另一半,其实也揣了几分好奇。皆等着看他们严肃的将军接下来会作何反应。

  李嗣源看见王蓁蹲在地上笑地半晌站不起来,便慢慢地将眉心越蹙越紧,用再明显不过的,厌弃外加恶心的眼神将王蓁盯着,待她抬头看见他当时的表情时,好揉着肚子更放肆地笑。

  他当时那样的表情,其实是故意做出来的,他心里其实半分都没恼她。非但没恼,李嗣源甚至还有几分窃喜。

  他没想到自己摆出的这幅表情,居然能让她这样开心,这让他觉得自己努力配合的效果很不错,并且很有成就感。

  尽管王蓁笑够了之后,仍不忘扶着桌子站起来,先安抚他一番。他面上仍端着那副厌弃表情,可是李嗣源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这样能令她如此开心,他情愿每天被她恶心一回。

  鼻息间淡淡的木兰香韵,将他的思绪拉回当下,桌上罩着绢笼的文槐书灯,被一阵窗外灌进来的疾风吹得晃了几晃。

  李嗣源侧目看向窗外,好似雨声又稠了。

  站起身去关了窗,回转身时,自然地将站在身后的王蓁揽入怀内:“冷么?”他现在很喜欢这样静静地抱着她,每次都舍不得松手。

  伏在他胸膛里毛茸茸的发顶轻轻摇了摇,将脸贴向他胸前,清淡好闻的木兰香让他流连难耐,终究忍不住又将手臂收紧。

  低头,一记羽毛般的吻落在她的前额,随后一路浅啄至发鬓,耳后……

  王蓁明显感觉到李嗣源的手臂越来越紧地箍着自己的腰身,好像想要将她揉进身体里,只觉胸腔里的空气都要被他压净了。无力地以双手环在他腰上,承着他如窗外夜雨一般绵密的细碎轻吻,还有他身上透过衣料传至她肌肤上的热。

  李嗣源的吻越来越急,越来越切,最后一俯身将王蓁抱起,向帐幔后的雕花大床走。

  王蓁任由他抱起又放下,甚至来不及喘息,唇便又被封上,背后抵着柔软的锦褥,身上是他如玉的容颜和如玉的身,还有越来越湍的鼻息。

  王蓁被李嗣源巧如灵蛇的舌,几乎将脑子搅成一锅稠米糊。唯有的一线清明,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小腹上被坚硬之物抵住。

  她已与他有行房之实,自然知晓缘故,双颊瞬间像涂了辣椒粉。

  感觉他像燃着两团火焰的手掌,在自己身上隔着罗缎徘徊游移,最后终于滑向她颈间的玉石纽子。

  王蓁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嘤咛,便缓缓阖上长若扇面的眼睫,等待着他接下来行云布雨……

  李嗣源的手却在刚碰到那颗微凉的玉石纽扣时……停了

  感觉身上的分量瞬间卸去,王蓁张开眼帘看向已经撑身坐起的李嗣源。看见他额角上有因强烈抑制而渗出的细密汗珠,和微微跳起的青细的血管。

  深呼吸之后,李嗣源用依旧温热的手掌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脸颊,眸光温柔而宠溺:“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原打算今日带你出府逛逛,是我又食言了,明日一定补上。”说话时已经翻身下了床。

  王蓁也跟着撑身坐起,并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跟着下床,随在他身后往门口走去。

  她原以为李嗣源今晚这个时辰才过来,且又冒着雨,今晚多半是要在她的绣阁留宿,却没想到,他仍是要冒雨回去的。

  他这样克制,王蓁却没半分失落,反而一颗女儿心是被他的体贴细腻捂地又暖又熨帖。

  她心里清楚,李嗣源之所以自从入府之后便再不与她同房,是为她日后的长远打算。

  尽管他们已经有了亲密之实,可那是在锐麟军的大营,身为大将军,他在身边带个女人实属常情,只不过他素日清心惯了,才让那些部下们觉得格外稀罕。

  而且自古就有垓下自缢的虞姬,还有随夫君乌孙右出征的冯缭。她当日随李嗣源同入军营,实在是件稀松平常之事。

  可是在将军府就不同了。这里,是她日后重要的掌权之地。

  身为将军夫人,她以后势必要管理这府中上下所有的侍婢仆从,眼下尽管李嗣源在府中,已令仆众将她以将军夫人对待。

  可是,毕竟他俩尚未正式拜堂,在众人的心里,她仍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外人。尚若此时他便与她同宿,难免不被人背后指诟她行止轻浮。

  注:牝鸡司晨,惟家之索:出自《尚书?周书?牧誓》,意思是母鸡在清晨打鸣,这个家庭就要破败。比喻女性掌权,颠倒阴阳,会导致家破国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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