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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久霖唱大西厢


  谢嘉航追加一句,“听说言阔堂的相声说得好,咱就去那家!”

  彭源强气得翻白眼,这家伙到京城干甚来了?

  林锋说:“京城哪有言阔堂?”

  谢嘉航醒悟过来,“我说的是阔言堂。”

  彭源强见他眼屎糊得腌臜,揪起其西服衣摆,按他脸上,“你他妈给我擦干净,就你这鬼样子,听什么相声?不怕笑得魂飘出窍?”

  郑久霖说:“航子,我带你去澡堂洗澡,之后,我们去面馆吃饭。”

  谢嘉航不耐烦地擦掉一只眼的眼屎,瘪着嘴抱怨道:“诶,刚下火车乏得很,你给我找个地方坐坐不行啊!”

  彭源强骂道:“你还乏,一路睡得跟死猪似的!”

  谢嘉航见不惯彭源强他们嘲讽的眼神,赌气走入一条街巷,望见一个胡同便钻了进去,他行动飞快,郑久霖怕他走失赶忙去追。

  “航子――”郑久霖跑了两步拉住他。

  谢嘉航拽得很,扯过胳膊。

  郑久霖妥协,“阔言堂在门框胡同,距离西站7公里远,我们得去坐地铁。”

  谢嘉航笑了。

  郑久霖脑袋包着白色纱布,头上散发着浓郁的药味,要是不看他过分好看的脸,形象完全可以唬人。

  “怂包!是怕自己花他的钱吧?但你怕什么我就来什么,不吃喝玩乐到你破产,怎么对得起我家死老头拉下脸来央求你?”谢嘉航心里坏笑。

  郑久霖劝说道:“航子,谢大伯挣钱不容易,你才来,可以先呆几日,等你适应了,得去干活。是男人就要负起责任,不能混吃等死虚度年华,……一家子都指望你呢!”

  谢嘉航对他的唠叨那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自私惯了,自己享乐最重要,为甚要管家人的死活?

  ……

  秦笑笑现在跟着《鬼域亲临怖生疑》发行方搞宣传,男主因有戏约在身,未能前来,几场活动都是她在撑场面。

  明星外表光鲜亮丽,劳动强度可不低,加之她是女明星,那化妆那打扮都不能跟其她女星雷同,这就造成她有很大的压力。

  每天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是必修课。只是过于注重外表,人容易吹毛求疵,秦笑笑一直被人说胖,也一直在吃素减肥,大概是骨架大兴许是年轻还有婴儿肥,减肥成效不大。

  在天津银全电视台,举办《鬼域亲临怖生疑》电视剧首映会暨剧迷见面会。

  谭鋆锦作为影视业新秀,自然要去为该剧的制作方捧场。

  他本身的影响力不够,打的是蒋美薇的旗号。

  有人见他与蒋美薇亲近,私下议论,说他即将做蒋文远的乘龙快婿。

  有人反驳,他不过是蒋美薇的私人助理而已,想娶公主哪有那么好的命?

  还有人言之凿凿地说,谭鋆锦为巴结京城第一名媛啥恶心的事儿都做,说他曾经跪着给蒋大小姐洗过脚,那谄媚的样儿,堪比古代男宠。

  风言风语传得多了,渐渐就有人信了!所以,业界人士,为了少沾新闻,就不和谭鋆锦来往。

  谭鋆锦再结交影视业大佬们就变得很困难。

  谭鋆锦是个不服输的人,也是一个遇到困难肯迎难而上的人,他遇到阻力时反而更积极、更主动,结交朋友的迫切心思差点写在脸上!

  谭鋆锦宽慰自己,告诉自己别慌。

  谭鋆锦给秦笑笑准备了一束粉玫瑰,足足有199支,花型婉约,鲜嫩飘香。

  谭鋆锦外型俊朗、身姿挺拔,举止周正,在台上献花的一刹那,剧粉都以为他是哪家经纪公司力捧的新人。

  粉丝在某种程度上是最直接的,他们喜欢就是喜欢,不加掩饰。欢迎性掌声响起。

  谭鋆锦觉得心烦气躁,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他对戏子总抱着三分贬低,看不起他们,也看不起以此为生的郑久霖,以前在一起花他的钱时,多少有内疚,但分手后这点愧疚便抛到脑后了!

  人是什么?人生又是什么?

  谭鋆锦觉得自己比郑久霖了解人,也比他了解人生。

  他认为郑久霖对自己不负责任,对他狭隘地选择很不满。天下那么些行当,他能干什么?除了在工厂做苦力就是在影视城做替演,都是卑贱的工作,都没有发展可言,都无法糊口,都在虚度年华。

  秦笑笑跟谭鋆锦熟了,接花的动作,即妩媚又妖娆。

  她接过主办方递来的话筒,对着观众说道:“《鬼域亲临怖生疑》是一部非常好看的悬疑惊悚剧,太伙不要太沉迷其中啊!就像我身边这位朋友,号称资深剧迷,从京城追到天津,参加了本剧两次见面会,还说看过宣传片,吓得都不敢参观有民国古建筑的景点。”

  作为宣传手段,说得再夸张都无所谓,谭鋆锦绅士风十足,张开双臂等着,秦笑笑莞尔一笑,赏给他一个大大地拥抱。

  ……

  谢嘉航提无理要求惹怒了彭源强,他伸手便打,被郑久霖拦住。

  郑久霖知道阔言堂相声专场的门票卖得贵,但总不能只带谢嘉航一个人去,遂说:“大伙都去吧!”

  郑久霖他们坐地铁,又走路,辗转来到门框胡同,在阔言堂的售票点买了五张票,总共花去1500,郑久霖肉痛,心想:光饱耳福了肚子怎么办?

  几人进入古色古香格局方正的四合院。

  谢嘉航贼眉鼠眼地打量这所院落:“久霖,你在京城呆着,听说过京城四合院的价值吧!都值一个亿了,啧啧,咱们踏的青砖比金块都贵。”

  伙计一挑竹帘,让进几位,其中一位头缠惹了脏的白色纱布,药味难闻,但相貌俊美眼神清澈,让人徒增好感;另一位邋遢得跟要饭的,瞪着眼睛乱瞅,那形象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个样儿;另三位,非常年轻,其中两位穿着普通但相貌堂堂,另一人不但个矮长得还非常丑。

  伙计心想:看来相声比以往更被人关注,没钱的农民工兄弟也来咱们阔言堂听相声。

  只是,出来打工还带着又横又犟的人,怕是不好管束。

  谢嘉航和彭源强抢着进门被竹帘卡住,郑久霖帮他们将竹帘挑到最大。

  谢嘉航一进门就闻到糕点味儿,直直走到一位女观众面前,在其对面立住,伸手叼夺糕点时被阔言堂的伙计拦下。

  伙计揪下白手巾,领着谢嘉航落了座,“这位爷们儿,您是饿了吧?咱们阔言堂的糕点和茶水免费,要不给您来几样?”

  谢嘉航心里满意,京城就是好,听相声还有吃有喝,诶,自己被家里老的小的拖累着,不然早进京见过世面了,他指着那位女观众的桌子,吆喝着:“给我们每人来几样,对了她还吃瓜子呢,给我们来五盘,还有茶要好茶,那什么,就龙井啊!”

  台上,少爷和汪裹真说得热火朝天,逗得观众哈哈大笑。

  渐渐的少爷发现搭档不对劲了,一股屁味儿飘来,看来汪裹真吃坏了肚子。

  没过三秒,汪裹真冲台下相声迷深鞠一躬,面带愧色,夹着步子,绕到后台。

  袁崇言解围说道:“哟,走得着急忙慌,这是火烫屁股了,定有大事要办。咱们别等他,我来唱曲儿,大家要听什么?”

  袁崇岩用手张在耳朵沿上夸张地询问,有说京剧的、有说评戏的。他决定唱评戏《刘巧儿》选段。

  袁崇言微笑点头,伸手打着拍子,改为女声腔唱:“巧儿我自幼儿许配各家……”

  台下哄堂大笑,这个笑点来得意外,谢嘉航站起来大声说:“少爷,您许配一家都忙不过来,……”

  郑久霖拉他坐下,小声劝说:“你悄悄地听相声。”

  “呵呵……”

  少爷这是口误,不是专门安排的包袱,接着唱时评戏的意味便不那么足了,经过短时间调整,后期唱得非常好。

  郑久霖对艺术怀有崇敬之心,显然知道袁崇岩刚刚有点小失误,不由得皱眉替他担心,待他唱得好了,便聚精会神地欣赏,细细咂摸剧中情形。顺嘴跟着小声合唱。

  相声就是抖包袱,逗乐,与观众互动,相声演员就喜欢专注的观众。

  郑久霖以有史以来最社会的形象,成功被少爷关注了。

  袁崇言唱完《刘巧儿》便唱京曲儿《探清水河》由于原曲有部分词被河蟹,四更的部分便没有唱。

  谢嘉航不干了,他要听的就是低俗,就是炕头上那事儿,忒有想象空间的调子,高潮部分给掐了像话吗?民间的原汁原味呢?都他妈叫这个相声演员给毁了!

  “少爷,唱四更,大伙全指着听这段呢……”谢嘉航起哄叫唤。

  袁崇言将收起来的纸扇击中手心说道:“四更呢,你想听我也想唱,这位观众您看好喽……”

  谢嘉航以为要求得到满足,支起二郎腿,用手指关节扣桌面,打着拍子等着。

  袁崇言嘴动飞快,肢体动作很夸张,看着像是唱小曲儿,全程不发声。

  谢嘉航发觉被耍,站起来叫嚣:“合着给我演默片呢?我要听声,音呢?”

  郑久霖拉他拽他都无法使他就坐。

  观众笑了,少爷真机智。

  陆一瞅着这边说:“叫他用眼瞧,非要用耳听,郑久霖怎么带来这么一位?”

  林锋撤走谢嘉航椅子,彭源强给他一脚,这家伙被踹地上半天不说话。

  他贼眼骨碌碌转,合计,三个人他是对付不了,不行,得逼郑久霖撵他们走。

  郑久霖见状用责备的眼神怒斥彭源强,谢嘉航再不好,也不能使用暴力,那样你们跟他有什么区别?

  郑久霖左拉右拽都无法让赌气的谢嘉航起身,阔言堂伙计见状,带着另外一个伙计将谢嘉航掫起来。并且补偿似的,为他添了一碟花生。

  谢嘉航将碟子推到郑久霖面前,让他剥仁给他吃。郑久霖为了阔言堂的秩序,伸手要剥,发现手指有点脏,管伙计借来手巾擦了手。

  汪裹真屙了一泡屎,回到后台,撩帘子进角门,在遮着“阔言堂”红色标志前刚一露脸,肚子又开始折腾,他只好面带愧色摆手走人。

  袁崇言看搭档这样,调笑道:“诶吗,这是整哪出?看来我爹不收他是有原因的,屎尿真多,就一懒人,没办法我接着来,”观众哄笑,其中一位女观众感谢袁崇言辛苦,送上台一瓶水,袁崇言接过喝了一口,笑着调侃:“不敢多喝,怕跟那位似的,住厕所出不来。”

  接下来我为大伙说单口相声《官场斗》,“这个事情呐不是现代的,说得是刘墉,就那罗锅子……”

  谢嘉航越听越没趣,他哪知道刘墉是谁,光知道乾隆下江南带回宫几位绝世美女……

  谢嘉航真不知道《官场斗》要说两个多小时,一开始还耐着性子等着上面那位说完,他好听下一段。

  郑久霖低着头,手指灵活地剥花生,面前的小碟子里堆着一堆白白胖胖的花生仁,看着很讨喜。

  “啊――”谢嘉航示意郑久霖将剥好的花生仁倒他嘴里。

  郑久霖照做。

  谢嘉航一脸享受地大吃大嚼,可他的黑黄牙大煞风景,嘴角的花生仁残渣也很恶心,惹得彭源强暗地踢他一脚。

  单人撑场,需要较强的功底,袁崇言不愧是相声大师袁文方的儿子,说得头头是道,该抖包袱就抖包袱,尽管这是经典相声可一点也不影响他再次发挥,加入自己的特色。

  郑久霖暗地佩服,心里叫好。

  韩子萱自郑久霖他们几位进入阔言堂就浑身不自在起来,不说谢嘉航的体臭,不说郑久霖头上的药味,不说他们几位的穿衣打扮,只说他们的身份,就让她尴尬,好嘛,来了几位农民工,多寒碜。

  她想走,不敢走,导演陆一和编剧梁鸿志都在,她要找什么借口离场,过后都会被人指责不尊重前辈。

  忍着?她忍不了,觉得还是那小包厢比较合乎她偶像剧女王的身份。

  陆一的助理过来请他回去,说是他父亲派人来找他,现在来人等在酒店里。

  陆一知道家里有事,恐怕去不了汪国栋从艺五十年艺术回顾展。

  陆一说:“汪老那边给我寄来两份邀请函,你给郑久霖送去。”

  助理顺着他的目光,看着坐在那边头缠纱布的人,认出他是郑久霖,小声嘀咕:“他怎么了?”

  《官场斗》在谢嘉航不耐烦到快要掀桌子时终于演完。

  相声迷听得意犹未尽,喊着再来一个。

  谢嘉航心想:“再讲这些不如耳的,烂段子,我他妈真掀阔言堂的桌子!”

  袁崇言又喝了一口水,瞅瞅底下,观众席上,那位长得亮眼很懂相声的男人在剥瓜子时,便说:“一个人说有些寂寞,不如请一位观众与我和说一段。”

  席位上一位胖胖的女观众回应道:“上去陪你可以,相声我们不会!”

  “来来来,就这位,专心致志剥瓜子这位,”郑久霖纳闷抬头,袁崇言扯开扇子一扇,扇面上写着“逗您一乐”,观众又笑了,“对,就您,上来吧!咋地?舍不得您的瓜子,信不信我叫伙计收走?告您那是我们家的瓜子,”郑久霖搁下瓜子,收起笑容,走到台前,确定袁崇言真要他上台,跨步上去了!

  “您贵姓?”

  “免贵姓郑。”

  “是关耳郑?”

  “对。”

  “会说相声吗?”

  “不会。”

  “那您会什么,我配合着您,咱俩来一段。”

  “我会唱。”

  “哟,看不出来,您深藏不露呐。”“来哪段呢?”

  郑久霖说道:“大西厢吧!”

  袁崇言问:“太平歌词?”

  郑久霖微笑点头,整个人给人一种很暖心的感觉。

  袁崇言笑得不怀好意,跟观众互动,“就这位的长相,扮起来就是俏佳人崔莺莺小姐啊!”

  郑久霖摆手笑道:“别介,我是红娘。”

  袁崇言示意郑久霖先唱,郑久霖不开口等他唱,为避免冷场,袁崇言装女子临窗对月,唱道:“一轮明月照西厢,”郑久霖接口道:“二八佳人巧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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