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五章磕头认错
点将台下很快便被清出了一大块场地，在无数人的凝视下张沐持着长剑一步步走上来，他很年轻，也很清秀，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厉害的人物。而在他对面，魁梧强壮的络腮胡将领却是浑身肌肉狰狞，极具力量感，那手中所持的斩马刀更是足有八尺高，一人一刀每走一步，都好像有一股杀气滕饶，令人心胆俱寒。
张沐与络腮胡将领已经遥遥相对。张沐道：“赢了我你就要签军令状了，你还敢赢我吗？”
络腮胡将领吼道：“赢你简直比赢一只蚂蚁还简单。”
张沐笑了：“有趣，真有趣。可惜这个先锋我还是不能让给你。”
“废话真多，”络腮胡将领一声低吼，已经迈着有力的步伐直接扑向了张沐。
张沐很平静，就这么看着络腮胡将领不断拉近与自己的距离。
“杀！”
一冲到张沐跟前，络腮胡将领二话不说，猛然一声暴喝，手中斩马刀以力劈之势凶狠的对着张沐当头劈下。
“呼……”
势大力沉的一刀恍如让张沐听到了劲风呼啸之声。这一刀快、狠、直接，没有半点花俏可言，是真正在实战厮杀中最有效的攻击。
“来得好！”
张沐手中长剑如利箭一般瞬间刺上去，在剑锋刺到斩马刀上的瞬间，剑身却忽然如游蛇般，竟借势将络腮胡将领刀锋中可怕的力量全部卸到了一边，连带着络腮胡将领本人也被晃开数步。
然后几乎在身体都将失去平衡的瞬间，络腮胡将领居然反手又是一刀朝张沐腰间斩过去。
“嗯？”张沐暗暗吃惊，连忙侧身躲过这一刀，同时暗叹：“这一刀我若不躲，足以在他伤我的同时也让他付出代价，这是搏命的打发，高手间对决中不会出现。”
仅仅一次交手，便让张沐明白了江湖高手比武与战场上厮杀的不同。江湖人比武，比的是高低；战场上厮杀，杀的事生死，敢战之士，能杀死敌人，哪怕自己重伤也在所不惜！
“妈的，还真有两下子！”一次交手便被张沐弄得颇为狼狈，也是更激起了络腮胡将领的凶性，他低吼着，步伐沉厚有力，手中斩马刀更是挥舞如风，一刀连一刀不断对着张沐发动进攻。
张沐看似没有络腮胡将领高大，也没有络腮胡将领强壮，但他的体质早已异于常人，论力量其实张沐并不输他，而论灵活性与剑术的精妙更是远超对方不止一筹。
“砰砰砰砰砰……”
刀剑交错，火花四射。
比武场上看似一直是张沐在防守，络腮胡将领在进攻，可张沐身法飘逸，剑术精妙，没有丝毫慌乱之色，反观络腮胡将领，无论他的力量有多大，刀势有多狠，却都无法伤到张沐分毫，反而是自己很快便如红了眼的野牛一般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明言人一看便知络腮胡将领处境不妙。
“这个千户还真是厉害。”
“庞同知竟然奈何不了他！”
“是啊，难怪总督大人会任命他做先锋。”
“年纪轻轻，武功高，又得总督大人赏识，这位千户大人以后的前途可比咱们敞亮呢，”
周围不少人都惊叹私语，与张沐并列的四名千户更是意外，听得这些议论之声，点将台上的杨宜也是终于露出了笑容，张沐是他亲点的将，庞世绩却是质疑他的刺头，现在张沐以实力证明自己，也是在证明他的决断。
比武场地上，交手过五十招后，张沐终于不再一味防守，
“锵！”
依旧是看似简单至极的一剑，可是这一次张沐的剑在跟斩马刀触碰的瞬间，整柄剑瞬间借力使力，产生可怕的旋劲，这股力量很突兀，瞬间便改变了斩马刀的刀势，络腮胡将领整个人再度被带偏。
“破！”
张沐一声低喝，剑如长虹，划破虚空。
剑刃未到，气势已经令络腮胡将领心惊，在身体失去平衡的情况下，他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便感觉有一股刺痛从左肩传来。
“怎，怎么可能……”络腮胡将领的左手微微颤着，难以置信的看向张沐，左肩上的剧痛提醒着他，他真的被对手一剑刺到了。
张沐道：“刚才我那一剑如果想要刺你的咽喉，你也躲不过去，所以我觉得不用再打下去了吧？”
络腮胡将领面色连连变换，最后低头道：“我输了。”
张沐终于笑了，把剑收了起来。
能赢，他一点也不意外，否则他也不会那么自信主动跟人家打了。
论武功，络腮胡将领能被认为是数万大军中的第一勇将，自然不是好惹的，他的打发也都是战场上悍将的打发。可惜若要跟张沐打却还差了些。张沐不仅自幼就被残酷训练各种杀人技，最善单挑。在变成“僵尸”之后，更是每吸一次血，武功都会大有精进，尤其是吸了蔡泉那样的绝顶高手之后，蔡泉的武功他也掌握了七八成，如今的他已算是迈入了江湖绝顶高手的门槛。
以江湖绝顶高手的实力对军旅中的悍将，胜面自然不用说。
点将台上杨宜的笑声更大：“哈哈哈哈，好，好！”
见主帅喜上眉头，许多有眼力的人连忙跟着大呼“好”，一时间气氛高涨，声威震耳，更为有趣的是络腮胡将领的顶头上司，那位登州卫指挥使连连擦着脸上的冷汗，笑的比谁都开心。
络腮胡将领脸色一阵涨红一阵煞白，显然面子上受不住。
欢呼声太大，张沐也无法说话，只能先接受这样的欢呼，即便是再腐败的军队中，也有着敬畏强者的风气，张沐显然用自己的实力堵上了所有不服他担任先锋的人的嘴巴。
终于好一会后，总督杨宜举起双手示意，场面才安静了下来。
杨宜俯视着络腮胡将领冷笑道：“庞世绩，你一不懂兵法，二武功也不如人，竟还敢质疑本帅点将，你可知罪？”
络腮胡将领低下了头，又看向张沐，忽然跪倒在地，道：“我愿赌服输，给你磕头。”
说完，他涨红着脸果然磕下一个响头。
张沐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莽汉说磕就磕了，悍勇之人，往往更要面子，他贵为指挥同知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一个千户下跪，这并不容易，也让张沐心中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未等络腮胡将领磕下第二个头，张沐便双手扶住了他。
络腮胡将领疑惑的看着张沐。
张沐笑道：“同知大人官阶在我之上，三军面前我岂敢受此大礼？”
络腮胡将领瞪着眼，道：“那你想怎么样？”
张沐道：“我只想提醒你，你无需给我磕头，但一定要向总督大人磕头认错。”
未等络腮胡将领说完，张沐又道：“你根本看不出我的武力，总督大人却能看出，论识人之明你是不是比不上总督大人？”
络腮胡将领道：“是。”
张沐道：“军令如山，令行禁止。总督大人为帅，你为将，统帅命令已下，你却公然质疑，你是不是很放肆？”
络腮胡将领低着头，道：“是。”
张沐又道：“总督大人让我们武骧左卫担当先锋，没有让给你们登州卫，你就气不过了，还无视军令大闹点将台。大人不仅从头到尾没有将你军法处置，更同意了你的无理请求，给你证明自己的机会。你的心胸是不是更比不上总督大人？”
络腮胡将领惭愧道：“是。”
张沐道：“你能力不如总督大人，却自以为是，不知所畏。你军职不如总督大人，却无视军令，以下犯上。你心胸更不如总督大人，现在已经输了，总督大人虽然胸怀广阔不屑与你计较，但你也该悔悟到，现在给总督大人磕一百个响头认错也不算多。”
络腮胡将领张大了嘴巴，被张沐说的一愣一愣的，竟哑口无言，最后跪着转身，朝杨宜一个又一个不断磕头，道：“属下知错，求大人责罚！求大人赎罪！”
“哈哈哈哈……”
杨宜仰头大笑，他只感觉张沐当着全军的面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春风一样将他之前所有的怒气吹的一干二净。今天他才知道，一个如此年轻的后辈如何能让柳生宗男这般器重，这个张沐的确有能力，更讨人欢喜。
杨宜俯视着络腮胡将领，喝道：“庞世绩，今日你的罪本督且记下，与倭寇交战留你戴罪立功，若再以下犯上，本督决不轻饶。”
络腮胡将领只得道：“谢大人。”
张沐也拱手而拜。至此再无人不服张沐的任命，武骧左卫所有官兵都在紧张的准备着。
“事情若有什么变故，可让夏敬忠密报于我，放心，他是‘自己人’。”临行之前杨宜独留张沐，刻意交代道。
“是！”张沐应了声，心中却有些意外：杨宜连跟倭寇勾结的事都敢让夏敬忠知道，看来夏敬忠还真的是“自己人”，只不过是他杨宜自己的“自己人”而已，之前杨宜并没有说起这件事，现在与柳生宗男勾结的事要开始了才说，看来他把夏敬忠安排给自己当副千户，也是想在柳生宗男跟前留一手。
这些事，张沐自然不会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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