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你比以前白了
在医院的日子过的特别快，陈小伊每天努力运动，药量逐渐减少，江月则是偶尔会带她去素菜馆，吃些清淡的食物。
“我听说术后喝黑鱼汤，能有助伤口愈合，是真的吗？”陈小伊嚼着豆干，不是流食就是素菜，她早已食不知味。
江月浅笑，没有回答。
陈小伊就想起他收入平平，要负担两个人的生活费，外加陈小伊之前手术、用药都是江月出的钱，压力应该不小。
于是陈小伊闭上嘴，暗恼自己贪得无厌，没事提什么鱼汤嘛！这么想喝的话，自己赚钱去啊！
一顿饭吃完，两人回去医院。
因着鱼汤一事，江月一直没怎么说话，陈小伊为化解尴尬，此时随便找了个话题。
“对了，朱医生人呢？我很久没见到她了。”
江月耸耸肩，似是在说他也不清楚。
陈小伊自然不信，其他人也就算了，可朱漫珍和江月关系暧昧，两人指不定还是情侣，江月怎么可能不知道。
“江副院长。”医院门口的保安向江月敬礼。
陈小伊看了保安一眼，是个面生的。
江月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待到保安重回岗位，陈小伊靠近江月，小声问了句，“他是新来的吗？”
不及江月回答，一护士迎面走来，她手里抱着份文件。
“江副院长，这是朱医生的离职报告，请您过目。”
哈？陈小伊惊讶不已，朱漫珍辞职了？！
而江月接过后，随意扫视，“行了，让她今天把手续部办完，该带的东西一样不许落下，免得以后还要回来取。”
护士应声，遂小跑着离开，行色比之方才明显匆忙许多，在经过某台阶时，不慎绊了下，护士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文件四散开来，江月不为所动，反倒是陈小伊上前帮忙。
“谢谢。”护士眼神闪躲，不太敢看陈小伊。
陈小伊也没多心，将落在地上的文件拾起，交还给护士，不承想一行醒目的标题映入眼帘。
‘建议辞退书’，陈小伊一怔，目光快速下移，‘我院主任级医生朱漫珍，行为不当，于日前在医院门口唆使保安，当众喧哗闹事，严重损害我院形象，建议辞退。建议人江月。’
所以朱漫珍不是主动辞职，而是被江月开除的？
意识到这点，陈小伊蓦地朝江月看去，就见对方闲闲站在一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陈小伊无语，回到二十八楼后，她才忍不住问道，“那天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还有你刚不是说不清楚朱漫珍最近在忙什么吗？”
江月露出委屈的表情，“我说过么？”
“你没说？”陈小伊略一回想，好吧，他确实没说。
之后江月坐到沙发上，目光下意识掠过底层抽屉，“怎么知道的？呵呵，想知道自然就能知道。”
闻言，陈小伊小声嘟囔，不外乎吐槽和江月说话太累。
“恩？”江月看过来，“以为我听不见？”
噗！陈小伊受到暴击，干脆进去卧室，和吉米玩闹。
当天晚上，陈小伊结束运动，去浴室洗澡，她照照镜子，“唉，还是那么黑……。”
对此，陈小伊多少有些郁闷，她泡到热水里，摸了摸身上疤痕，像条蜈蚣似得很是扎手。
陈小伊眸光变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才初中，生命还没真正开始绽放，就有条狰狞的印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不仅黑瘦矮，连皮肤也不再光洁。
陈小伊情绪低迷，不觉间半个小时过去。
她再次回到客厅，发现厨房有切东西的声音，陈小伊好奇心起。
然而不及靠近，厨房便传出江月叹息，“……真是麻烦。”
他手里是一条黑鱼，即便离开水，仍是活蹦乱跳。
“你……是在烧鱼汤？”
江月在一门心思和鱼奋斗，哪里想过陈小伊会突然出现，江月手心打滑，黑鱼趁机逃窜，先是跳到江月身上，摇首摆尾，然后才重重落地。
江月T恤染湿，脸上也溅了些水，他面色刷的变黑。
陈小伊什么时候见过江月狼狈，这人永远运筹帷幄，还有着雷打不动的淡定，所以陈小伊一个没忍住，竟是笑了起来。
“哈哈哈，原来你也有不在行的事啊。”
“……。”江月不语，下一刻微微眯眼，朝陈小伊走去。
他手里拿着刀，陈小伊自然而然的后退，“你……你干嘛？！”
江月却是掠过她，走到客厅，沉默着打开药柜。
氢氟酸，手术刀，陈小伊清楚看见江月取出，她咽了咽口水，不是吧？！这家伙准备用强酸对付黑鱼……？！疯了吧！这样子的鱼还能吃吗？！
之后在陈小伊惊恐的目光下，江月重回厨房，他执起锋利小巧的手术刀，快速划开鱼腹，取出内脏及苦胆，又用刀尖插入鱼头，江月冷笑，“这就是你不听话的下场。”
陈小伊大张着嘴，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然而事情还没完，江月把鱼丢到一边，用氢氟酸，是的陈小伊确定他用的是氢氟酸，把刚取出的内脏和苦胆，悉数融尽。
陈小伊惊掉眼珠，江月却是唇角扬起，“真是令人顿感舒畅啊~。”
他不擅长做菜，唯一会的就是煎牛排和煮牛肉，今天要不是陈小伊说想喝鱼汤，他这辈子也不会让鱼进入厨房。
无法掌控，还要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这不是挑战江月又是什么？
最后当一锅鱼汤端到餐桌上，陈小伊紧紧捏着碗筷，愣是没能动作。
太可怕了，这条鱼算不算死不瞑目？如果她吃了，半夜里，鱼会不会来冤魂索命？
江月不以为意，自顾自喝了一口汤，面色舒展，明显心情大好。
就这样一连三天，江月都以同样的方法杀鱼，熬鱼汤，陈小伊心有余悸，喝汤的时候眼珠子不断乱转。
而距离一个月的治疗期，也已临近尾声。
江月没提，但陈小伊记得清楚，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婆婆做的布娃娃，暑假作业，来时穿的T恤牛仔裤，以及江月送的熊公仔。
吉米跟在她旁边，似是知道陈小伊要离开了，它又是蹭陈小伊的腿，又是发出可怜的呜咽声。
说实话，陈小伊很舍不得这条大狗，一个月以来，她和吉米在一起的时间比任何人都多，感情难免深厚。
此时陈小伊蹲下，抱住吉米，“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
江月上楼，正巧看到这幕，他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没有说什么。
之后吃晚饭，江月没有再烧鱼汤，而是放下一份打包的粥，便坐到沙发上抽烟。
陈小伊默默打开，想着是不是该和他道声谢，毕竟没有江月，陈小伊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那个……”
“我今晚加班，你早点睡。”江月打断，说完起身离开。
陈小伊看着电梯门合上，有些落寞的垂下眼睑。
这一晚，江月没有回来，待到翌日晨光初升，陈小伊背上包袱，环视一圈，该去哪里？她不知道，总之江家是不能回了，答应过江月的事，她不会出尔反尔。
“算了，出去后再慢慢想吧。”陈小伊按下电梯键。
岂料吉米飞速冲过来，挡在电梯门口，它咬住陈小伊裤腿，使劲往里拽。
“傻瓜……”陈小伊鼻子发酸，最后一次摸摸吉米脑袋，“我不是答应过你么，有机会会来看你的，乖了~快松嘴。”
吉米不理，反而加大力气，四肢在地上猛扒。
直到电梯门开，陈小伊擦去眼角泪水，深吸口气，她蹲下身子，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好好好，我不走，留下来多陪你几天。”
同时陈小伊将背包悄悄丢进电梯。
吉米哪里知道陈小伊的心思，它发出‘哈—哈—’的呼气声，还把大大的脑袋挂到陈小伊肩膀，依偎着她，很是高兴。
下一刻被陈小伊推开，吉米一愣，而后发现陈小伊跃进电梯，门迅速关上。
吉米急得大叫，是陈小伊从没听过的撕心裂肺的喊声。
“对不起，吉米……”陈小伊抱紧双臂，眼泪吧嗒吧嗒掉落。
江月一夜未睡，他坐在办公室里，手突然收紧，蓦地起身飞奔出去。
不少医生护士看见，一个个面露震惊。
“江副院长这是怎么了？”
“我的天，该不会是出大事了吧？！”
不怪他们这么想，实在是江月平日里太过镇定，像今天这样焦急，还是头一回。
江月奔至医院门口，一辆的士已然远去。
他凝视，久久不曾移步。
……
八月十日，江城最大的环球体育中心，距演唱会开始还有三个多小时，周围已经人头攒动。
“这里人少。”容暮晴拉着高倩退到角落，两人满头大汗，是天热所致。
高倩左右看看，“小伊会不会找不到我们？”
“有可能吧，人这么多。”
她们放假前和陈小伊约好，要一起看MIC的演唱会，但自从那晚陈小伊在群里和众人道晚安后，再没冒过泡。两人为此担心不已，奈何无论打电话或是发消息，陈小伊都不接也不回。
此时高倩犹豫了一会，终是问出心中所想，“你说……小伊会不会不来？”
“不会。”容暮晴果断否决，“小伊为人你还不清楚吗，她如果不来一定会事先告诉我们的。”
然而三个小时过后，眼看人群越积越多，检票的安保也已经陆续出现，陈小伊仍是没有半点音讯。
“再等等吧！”
“好！”
两人边说边朝马路张望。
时间继续流淌，人潮从疯狂涌动，逐渐变成零星几人。
直到某个穿着T恤，牵了条大狗的男人闲闲朝体育馆走来，容暮晴和高倩揉揉眼睛。
“尔斯医院的副院长？”
“恩，没有错。”
容暮晴激动不已，“原来穿便装的他更帅，真不愧是夜神的哥哥呢！”
她喜欢江夜，对江月自然爱屋及乌。
与此同时，某个同样穿着T恤的女孩急匆匆冲进体育馆。
“小伊！我们在这！”容暮晴一喜，忙朝她挥手。
可陈小伊并未看她，而是和江月对视，一男一女神情皆是怪异。
江月手中的大狗挣脱栓绳，猛地朝陈小伊扑去。
陈小伊被它撞的踉跄，却是满目温柔，“对不起，那天让你伤心了。”
吉米摇头晃脑，一个劲的舔陈小伊。
这一幕落入容暮晴和高倩眼中，二人傻眼。
“神马情况？”
“不知道……”
之后江月上前，唇角挂上惯有的暖人弧度，“长高了半公分，可以。”
陈小伊回以微笑，“也就你看得出来。”
江月挑眉，不置可否的轻咳一声。
趁此间隙，吉米高高跃起，从江月裤子口袋里叼出个信封。
江月一愣，接着无奈扶额。
吉米摇晃着尾巴，将信封递到陈小伊面前。
见此，江月只好作出邀请，“是贵宾间入场券，带上你朋友一起吧。”
刚才容暮晴朝陈小伊挥手，江月有看见。
陈小伊也不忸怩，旋即应下。
四人一狗入场检票，江月手上是他和吉米的两张贵宾票，而容暮晴买的是三张普通票，需要补差价。
容暮晴和高倩受宠若惊，两人贴靠在一起，仍旧回不过神。
开玩笑，这可是江家二少爷诶！是江城大到豪门望族，小到平头百姓，无人不想攀附的对象好吗！
江月则是掏出钱包，将三张普通票升级成贵宾票。
“谢谢你。”陈小伊开口。
江月不以为意，一点小钱罢了，还不够吉米日常开销。
岂料陈小伊接下去的话，让江月淡然的面色瞬间垮掉。
“我一直以为你不会来的。”
其中的暗示旁人可能听不懂，但江月如何会不知？
那晚他烦闷的走进办公室，发现桌上有个信封，是江夜送来的，里面装了三张演唱会贵宾票。显然多出的那张，是让他带陈小伊一起。
之后江月上楼，陈小伊已经熟睡，左手抱着熊公仔，右手臂弯下是吉米，她嘴角含笑，江月没有犹豫，直接将信封塞到底下不常用的抽屉。
现在江月神情僵硬，陈小伊复又补充道，“是我临走的前一晚，替你收拾房间时，吉米发现的，它以为是垃圾，差点叼去垃圾桶，还好我打开看了一眼，这才阻止了吉米。”
说到这，陈小伊忍不住笑了笑，“所以你补两张票就够了，另一张贵宾票我知道的，不用刻意藏起来。”
果然，随着陈小伊话落，江月没有犹豫，他直接原路返回，黑这张脸，找安保要回了多出的差价。
陈小伊就认为江月挣钱不容易，不好随便浪费，殊不知那人是脑神经元闪电交织，撞出无数条信息，其中最突出的一条就是用这笔钱买条母狗，牢牢看住吉米，什么乱翻东西，一旦发现，即刻拖去阳台罚站。
待到江月回来，吉米察觉他目光不善，瑟瑟躲到陈小伊身后，低低发出呜咽。
容暮晴和高倩相互看看，不禁羡慕起陈小伊。
陈小伊不止认识江副院长，连江副院长的狗都把陈小伊当主人看待！
就这样，一行人最终进入贵宾间，有单独看台，四面摆放软座沙发，整个演唱会只安排了数十个同类型的包厢。
“好酷啊！”容暮晴兴奋不已，从这里能将舞台尽收眼底不说，还没外人干扰，随便她们怎么疯都行！
高倩却是拘束的坐到一边，有陌生男人在，她放不大开。
不一会服务员进来送果盘和酒水饮料。
容暮晴打开冰啤，自来熟的和江月闲聊起来。
陈小伊笑笑，容暮晴有她向往的性格，大大咧咧，和谁都能聊到一块，而她和高倩总是内敛，尤其是她，离开医院后，不好意思麻烦任何人，犹豫再三，终是在平民窟租了间单人房，之后兜兜转转，找到一家肯收她打零工的小店，工资很少，陈小伊算过，刚够付房租和每天吃清粥白菜的，至于月底要交的学费，陈小伊到现在还没着落。
思虑间，陈小伊发现高倩在看她，于是陈小伊侧过脸，“怎么了吗？”
高倩眨眨眼，“小伊，我觉得……你好像比以前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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