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成为朋友
明予念望着远方，记忆里的母妃总是那么温婉贤淑，她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日日跪在香烟缭绕的佛堂中念佛诵经，对于宫中之事从来都是不闻不问，不争不抢，可即便如此，仍有人容不下她，处处想要置她于死地。
明予念双瞳微缩，面目阴冷，双拳紧握，这弑母之仇一天不报，他便一天难以心安。
棠凡月没想到只是随口一问竟能引出这么悲伤的故事，此时的明予念像一只强忍愤怒与悲伤的小兽，想来他母妃之死也绝不简单，而他所经历的痛苦肯定不仅是失去母亲，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高墙中，连仅有的疼爱自己，能给予温暖的亲人都不在了，可以想象他该有多么的冰冷与无助。
棠凡月没有说什么他的母亲在天堂也希望看到他快乐幸福这样的鬼话，也没有说什么忘记过去开心生活之类的，他所背负的仇恨大概是常人都难以接受的。言语的安慰在此时都显得空洞无力，他需要的是陪伴、是倾诉、是聆听吧。
棠凡月看着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眼神温暖而坚定。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生在帝王之家，就注定难以拥有平常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亲情与爱情。
知她是在安慰自己，明予念握住她的手淡淡一笑。
母妃告诉他，她极喜欢这里，若是以后不能陪在他身边也会化成这里的一棵树、一株花或是一条鱼守护着他。所以自母妃去世后，他就没来过这里，因为他过得不好，不想让母妃担心。
可是今日，他突然就想带棠凡月来这里，他想告诉母妃，上天终是怜惜他的，他好像得到了救赎，他的生活不再只有仇恨与怨恨。
母妃，念儿已经长大，也娶了王妃，这些日子念儿从她身上感受到了轻松与温暖，有她陪着，念儿过的很开心。
棠凡月静静的看着明予念，她初到这里的时候，因太过畏惧死亡，所以总是对他充满警惕与敌意，可他除了囚禁过自己、偶尔欺负一下自己，也并未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
如果可以，她愿意做他的朋友，为他排忧，替他分担。
棠凡月将手抽出，站起身走到瀑布前，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大声喊道，“你好！”
回声充荡在整个山谷，棠凡月笑着回头，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朝明予念挥手，她想说，你好明予念，我是安然，很高兴认识你。
她笑容灿烂的仿佛是春日的骄阳，温暖又明媚，驱散了萦绕他心头多年的阴霾。明予念笑望着她，无数次，他都想问她，你到底是谁，为何跟以往如此不同。可他都忍住了，他也曾派人监视过、调查过，却并未发现任何疑点。但是今日他不想再追查了，无论她是谁，都将永远是他的王妃。
…
回到王府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明予念将她送回到棠枫园就匆匆离开了。
今日她太过开心，胃口也格外的好，就多吃了一点，没成想此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索性披了件衣裳来到门外。
月色柔和朦胧，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今日明予念匆匆离去，想来必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碍于自己曾与太子有过过往，所以她什么也没有多问。记得他说过，予斐率兵去边疆支援，算算时间也快一个月了。带兵长途跋涉，行军缓慢，想来此时也该到边疆了吧。
战场上瞬息万变，没有人能够把握输赢，明予念这般着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棠凡月皱了皱眉头，她着实不想牵扯到这权力纷争之中，可这般宁静的夜晚还能维持多久？
棠凡月回想起那日迷路，予斐带她回来，虽只见过一面，可却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也许是那小子爽朗的性格跟自己合得来吧。战场上刀枪无眼，只希望他能保护好自己，平安归来。
…
次日，棠凡月遵守了约定早早来到书房，一路上都在郁闷不过是几本账本，为何不能带到她园子里看，也不用起这么早来回的跑了。
不过两日，棠凡月就将那堆得小山似的账本全部看完了。招呼碧荷叫来木管家，这些账簿使用的数字及方法让她费了老大的力气才看懂，可现代的记账方法又怕他们难以接受，回想起以前曾了解过清朝人在‘四柱结算法’基础上创造的‘龙门账法’倒是适合民间使用。
“木管家，这些账本都事无巨细，记录的很详细，想来你定也费了不少心思。”棠凡月将手中的账本递给木管家，笑道，“只是有些记录方法过于守旧，反倒使账目看起来冗长复杂，不清晰明了。不过我倒是知道一点可以简化账本的方法，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和账房的先生探讨一下。”
木管家本就吃惊于王妃竟仅用了两日就看完这么多账本，听闻此话更是心中大喜，以前王爷也曾说过这个问题，可无奈账房先生并未找到解决办法，若是王妃真有好的方法倒是省了大家不少的事。那日看王妃被这么多账本吓的花容失色，想她肯定是胸无点墨之人，如何会看得懂账本，没想到竟然是深藏不漏。看来王爷将掌家之权交于王妃果真是明智之举呀！
“方便，方便。”木管家猛朝棠凡月点头，眼中充满赞叹，“王爷早已交代过老奴，以后府中之事尽听王妃安排。王妃请稍等一下，老奴这就请先生过来。”
“不劳烦木管家了。”棠凡月笑着拦下木管家，“今日我也有些累了，想先休息一下，他日我直接去找先生可好？”
“您瞧。老奴真是老糊涂了，竟忽略了此事，还请王妃恕罪。王妃身子要紧，其他的事放放也不迟。”木管家赔笑着，他太过高兴竟忘了王妃已经在这里连续看了两日的账本了。
“无妨，木管家去忙吧。”棠凡月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木管家可以离开了。
木管家行礼应声，心里更是对这位王妃敬佩不已，王妃非但没有责难过他，反而处处大度客气，遇上这般尊重下人的主子，真是他的福气呀。
明予念这几日都早早的去上朝，近中午才回来，棠凡月谴走木管家和碧荷，独自坐在书房中，思索着这两日她看账本时的疑惑。
从这些账本中看得出来，王府的日常开销还是挺大的，可明予念的俸禄也只能支付得起日常开销而已。但他既有跟太子相争的实力，必然在朝廷上笼络了不少大臣，既要维护关系收买人心，权与钱必然是少不了的。棠凡月点了点头，看来明予念应该还经营有一些其他的产业，并且收入还是很可观的。不过按理说皇亲贵族私下经商也属正常，毕竟他们这些人不比寻常百姓，用钱的地方肯定更多。
棠凡月暗想若是她也能经商，倒是可以积累一些财富，毕竟不管什么世道都是无钱寸步难行，若是有朝一日她有机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钱就是基本的保障，不仅能助她逃跑，更能维持以后的生活。到时候有了自由又有了钱，这大江南北还不是任她游玩。
想法一旦形成，便在她心中扎了根。她定定的想，此事一定要好好策划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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