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肮脏的拍卖场
“话说，你们这里不是一个慈善拍卖场么？干嘛做这么奢华？”叶洛拿过桌子上的红酒，看了看上面的烫银标签。按照他的估价这一瓶酒的价格，就不少于十万联邦币。
“慈善吗……都官不聊生了，怎么救百姓？”黎萱打开瓶塞，在高脚杯中倒了三分之一，轻轻摇动着。
“据说好的红酒需要醒酒的。”叶洛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不喝。”黎萱嘻嘻一笑，又把酒倒了回去。扣上了塞子，拿出了一堆小工具细细的操作着。
“你这是？”
“天机不可泄露。”
“那你这拍卖会总可以说说吧。”
下方的会场安静了下来，几道光柱打在了主持人的身上，那是一个英俊的仿佛神灵的中年男子，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
“这个拍卖会，主要卖市政厅各位大人的艺术品。”黎萱介绍道：“基本用脚趾头画出来的都会卖出一个天价——当然，也有好东西，比如一些莫名奇妙的收藏，里面也能淘到宝贝。但是如果淘到宝贝，默认的规则是宝贝物归原主，买家再追加一笔鉴定费。”
“买家买东西，买家还回去，买家还给鉴定费？这行贿可够赤裸裸的。”
“不，你以为他们都傻呀。”黎萱摇了摇头，继续细心的操作着眼前的瓶子，“这笔钱拍卖行和卖出去东西的官员一分不沾，每一笔账目的走向都是公开的，全部用于慈善。”
“哦？”叶洛来了兴致，“那是我误会了？”
“不是，的确是贪污受贿，不过多绕一个圈子罢了。这些高价买下东西的商人会被媒体高调宣传，一心奉献——也是事实对不对？”
“是这样。”
“那么同样的工程，这个负责招标的官员可以自己不决定选择谁，而是在网络开出投票，百姓自己就会选择那个在这里做慈善的商人。人心向背，就是如此。”
“这也对，那么官员呢？他们有什么好处？”
“官员的好处嘛，说穿了不值一提，在于需要慈善的人的甄别。全市那么多人，那么多需要捐款的人，可是每个人也就能捐个几天的生活费，就那么些钱。那么谁能得到官方的宣传和认证，谁就能得到百姓们的帮助。”
“卖宣传位？”叶洛微皱起了眉头。
“还要更隐蔽些，我也是听了爸爸讲才知道他们有多会玩。”黎萱神色有些复杂。
“先联系需要资助的人——这些人都是真的需要资助的，但是一般只选漂亮的少女和孤寡老人，然后达成协议。因为拍卖行的高调资助本来就相当于宣传，他们也会得到社会各界的帮助，这会是一笔天价。完事之后，拍卖行的钱如数奉还，先流转几个公司，洗一遍进入官员的私密账户。”
“那百姓捐的钱呢？”
“三七分账。”
“他们七？”
“三。”
“真是……”叶洛摇了摇头，“这些人就没有曝光的？”
“对于官员们来说，曝光了不过是一个丑闻罢了。但是对于这些没有资助甚至活不下去的人来说，你觉得他们会不会被愤怒的百姓撕碎？你觉得这些利益受损的人们会放过他们？他们……不敢的。”
说完了这些，包厢中进入了短暂的沉默。两人的经历都称不上单纯，叶洛幼时就撕杀于黑市之中，手里也是血债累累。而黎萱生于豪门，这些事更是耳濡目染。但不管怎么说，两人都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亲眼见着宣传的光明温暖被狠狠地撕开，露出了下面的腐臭，心中都有些复杂。
“那你这次是给谁行贿？你父亲的地位还需要行贿吗？”
“不应该叫做行贿。”黎萱摇了摇头，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露出明媚的笑脸：“不说这些啦，你看我的手艺！”
叶洛也把这些情绪压到了心底，从某种角度上讲，他未必比那些人高尚，至少他们没有杀人。他凑了过去，看见瓶子上的泥封已经修复完毕，完全看不出曾经开启过。
”行啊，什么时候练得？“叶洛接过瓶子，轻轻往瓶塞里灌入了一丝灵力，瓶塞上有一层淡淡的波纹亮起，形成了一个郁金香的花纹，郁金香花纹中有着一条细细的裂缝。
“你怎么知道的？”黎萱扬起弯月般的眉毛，眼中满是好奇。
“打拳赛的时候做过这个生意。”叶洛并未隐瞒自己的经历，在他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时候，还是黎萱给他弄来了各种各样的药品和营养液。
黎萱十指如同花瓣般绽开，晶莹的灵丝随着手指的波动而交织着，飞快的拨弄着郁金香花纹。黎萱的十指越来越快，到最后已经化作了道道残影，带起了大片的炫光。
“叮——”伴随着一声轻响，黎萱十指合拢。这种方法的消耗显然不小，这一会她光洁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叶洛接过瓶子，再次激发，一个完好的郁金香花纹浮现而出。看见这个完好的花纹，叶洛露出了货真价实的惊讶。这种名酒的瓶子上都有一个没有任何威力的禁制，据说每一个的禁制都是不一样的，如果禁制损毁，就说明已经被开启过。他在黑市厮混的时候，能复原这种禁制的都被称为大师级别的人物，被各个大佬当成宝贝供着。
“我是跟着一个老师学的手艺，本来是用来鉴定文物的。”黎萱仿佛知道了他的疑惑，“据说一个合格的名媛什么都要懂一点，爸爸给我找了一堆老师，秉承自愿原则，学什么都可以。”
“你折腾这个瓶子干什么？”
“对付一个苍蝇。”黎萱干净利落的拍了拍手，端详着眼前完美无缺的瓶子，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叶洛看着眼前娇俏的少女，突然泛起陌生的感觉。他开始搜索自己的记忆，发现记忆中和他嬉笑打闹的少女真的很少提到自己的家庭，也很少提到自己的事情。两人虽是青梅竹马，但她的身上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黎萱在他面前的放松和坦诚也许是真的，但是不是全部。在和他玩闹的同时，她有着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在里面飞快的学习成长着。
人生是一场接力赛，他又想起了这一句话。
在两人聊天的时候，下方的拍卖会进行的火热，一幅幅奇诡的画作和后现代艺术品被拍出了至少百万的高价。前方的三维影像中方着一个个苦难的孩子和老人，英俊的主持人饱含着热泪，用充满感情的声音讲着。
“今天，我很幸运的见证了一个奇迹，一个由爱心铸成的奇迹。今天，青阳市的人们用爱心托起了这些人们原本灰暗的一声，用内心的温暖点亮了……”随着他讲着，很多人在记者的拍摄下露出了晶莹的泪珠。
甚至还有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走上了讲台，扑通一声对着观众席跪了下去，瘦的如同骷髅般的脸上流淌着感动地泪水，抽噎着感谢众人，感谢媒体。
”真像……一场浩大的舞台剧啊……“叶洛看着外面的闹剧，一种淡淡的悲哀充斥着内心。也许不应该是这样，也许他们都错了，但是事实提醒着他这是最合理的情况，一切的欲望都那么简单粗暴的摆在了他的面前，一切的利益只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无声无息的，他两只眸子中金红的火焰燃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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