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7章
有几个基层部门的同事自称龚雪粉丝索要签名。她虽然长相混血，看上去难以近人，实则脾气不错，一一签着名。
Edison附过来说：“看吧，世上多的是既漂亮又性格好的小姐姐，你太缺乏危机感了，是不是女人？”丛诗薇只是不理他，眼神周望看李善来了没有。Edison误以为她在等Michael，笑说：“我先陪你转转。”
她大概没有听见，忽然微笑着向门口招起手。Edison扭头看去，一个穿高定礼服，妆面精致的女孩款步进来，立刻吸引了全场目光。
李善平日施惯淡妆，由于母亲卧病经济拮据，着装上不求搭配和品质，只觉得长相清秀，还算可以，远称不上多美。哪里想到打扮下来竟然美若天仙。
众目之下也毫不怯场，脚踩恨天高跟鞋，步伐大大方方。短短半年时间，这个初来乍到处处谨小慎微的实习小姑娘已经转变成美丽自信的都市职场丽人。
Edison眼前一亮，待她走近，热切地打了招呼。丛李二人聊了会天，好几个男子围过来找李善攀谈。她头次享受到众星捧月的待遇，一时在人丛中聊开，谈吐举止颇为优雅大方，好像专受过训练似的，全没有从前的怯懦。
丛诗薇遇冷独处，心下黯然：“想不到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改变，变得更好，只有我，十年二十年，永远老样子。”
未免尴尬，一个人去餐饮区吃水果点心。
待人来齐了，众人转移到隔壁会议室，除了第一排有名字排位的，其余人可随意就座。
主持司仪上台讲话，宣布流程。隆重又千篇一律的开场词过后便是公司代表讲话。欢迎总经理的话音刚落，许从一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走上台，一时掌声与呼声齐飞。
因非正经的训话，大家本可随意些，配合早年场合，闹些气氛。但他一站在台上开始说话，下面戛然静止。整个议厅只有他自带扩音器的低沉嗓音。
丛诗薇已经坐在最后一排不去看他，但声音忽视不了。她心知台下一众女性，无论婚否年纪，此时多半心猿意马。那好听的声音则成了催情利器，使她们自我做一回白日春梦。索性堵上耳机，在歌声当中浑事不知。
手机里二十来首歌已经循环播放了几遍。坐在旁边的陈瑾忽然用胳膊肘推了推她。
“薇薇，你睡着了吗？领导和各部门负责人讲完话，连抽奖都抽了。”
她轻轻一笑，跟随人流出去，始终未见李善。
接下来是舞会时间。舞池乐队奏着世界著名钢琴曲，优雅的男男女女则搂腰搭肩在光影中摇曳生姿。
丛诗薇在吧台要了一杯酒，噙着酒杯注视面前一切。莫名佩服这些人，他们不仅工作能力强，还会许多其它本事，不说跳舞，哪怕举办一次烘焙比赛，其中肯定不乏佼佼者。公司真乃卧虎藏龙之地。
要想在北京这种国际大都市扎根立足的确需要身傍数项全能，反显得她这个地地道道的北京人没见世面，上不来台。
她满不在乎。只是在蹉跎光阴中顺便观察人生百态，养养气神。有什么比安稳地活着更为重要？
大概又太懒，懒到一坐定就不想起身。这种闲适冲淡了为此而感的孤独，更加懒待动了。
现场也有发慈悲善心的，可怜她独自一人便上前邀约共舞。只是衣服过于紧绷，加上吃喝了点东西，胸和腰越发难受，恨不得扯掉才好。不动才好些。只好婉拒。心想，人家更要说我做作孤清了。
灯光忽然调暗，乐声戛止。所有人让出中间位置，一对男女站在聚光灯下。
她大吃一惊，不意间扭动身子并向前倾。只听“哧溜”一声，右胸侧缝裂开，瞬间垮下，露出一片雪白。还好灯光暗，反应快，马上拿手捏住，免去走光。
李善换了一件高开衩的黑色裙子，挽起头发，干练高贵，不认识的人还以为是京城哪家旺户的小姐。许从一呢，也换了一身三件套西装，头油抹得逞亮，一丝不苟，很有老派的风仪气度。羡煞旁人的璧人一双。
乐队奏起经典曲目一步之遥，如在月光之下铺陈开他俩流畅而又高雅的探戈舞步。
丛诗薇一边惊讶李善的舞技一边对许从一高调引领的舞步感到迷眩。心中略感苦涩。她不会喝酒，却喝了一杯又续一杯。很快醉意上头，脸蛋通红，衣服愈紧，胸口发闷，喘不上气。
害怕吐了，只得摇摇晃晃走到洗手间去。果真吐得狠，没差把心吐出来。偏又内热，不管脸上带妆，直接捧水洗了几把脸，方感舒服些。
她忘了已经开裂的侧缝线，几个大动作下来，猛听巨声作响，裂到腰际，几乎整面掉下来。就在这当口，有人提起开衫以防垂落，又顺势从后面抱住。她尖声一叫，扭头便甩给男人一巴掌。
许从一毫不生气，笑意盈盈。
她气意更盛，骂他流氓，用拳捶打胸口，要他放开。他哪里肯放，心疼地说：“不会喝酒，为什么还要喝这么多？”
“你管我？我喝死了，也不妨你的事。绅士，快去找你美丽的舞伴，扔下人家挺没礼貌的。”
他发现她在吃醋，笑意更浓，认为这次试探做对了。不觉搂得更紧。她扭着脱身要走。他一气之下反锁了厕所门，又将人抱入隔断间上锁。抵在壁上，热吻大吻。
丛诗薇断不肯让他占便宜，推拒得越发厉害。怎奈空间狭小，又气力渐失，抵不住他得寸进尺的侵犯。
许从一帮扯衣服的手一经松开，她半个身子袒露无遗。
男性荷尔蒙一发不可收拾。法式深吻令人头晕目眩，仿佛回到那个危险的晚上。枪林弹雨中的吻真叫人安心。
无端想起一句诗，战地黄花分外香。
情起一份类似于残阳如血的浪漫。
怕死却不怕硝烟更怕没有共硝烟的人。
不知怎么，竟然不再反抗，闭上眼睛，开始回应。
许从一心中暗喜，越发兴奋，力度越大，迫她呼吸急促，轻吟出声。门外忽传拍门声。他临门退缩，动作乍止，单靠着她白皙圆润的肩膀低低喘息。
慢慢软下来，等全身热血退散。
他爱极了她，不容置疑。所以并不在乎和她在何时何地发生关系，因为足够自信付得起责任。
就算明天结婚，后天就有孩子，也只有高兴。
可是他又意识到必要尊重她。她不同于外面那些女人，善用女性天生的政治才能周旋着男女关系。他们之间更不需要勾心斗角，要的是认真与肃重。
形同偷情之举自然使不得。他们应该在温软的大床上，有音乐、红酒、玫瑰花，一切完美，不负两情相愉。
终于压制住欲望，缓过来。那礼服是彻底坏了，她垂着头，略显拘谨。许从一将西装脱下来给她披上，又发短信要Edison送一套女装过来。
丛诗薇一听，忙抬头说不可以，他要来了就会发现我俩，胡乱编排，叫别人说了闲话去。
许从一说这是男厕所，他光明正大进来就是。而且他比你更明白我爱你。傻瓜，连他那样一个情场浪子都信我若今生娶不了你就是光棍一条的命运，为何你不信或者信了也假装不信？我感觉得到你对我不无情意。
他的话把她的醉意彻底轰散。
“你爱我？”
“我爱你，很爱很爱。”
“可是你和别的女人跳舞。”
“谁叫那个姑娘脸像霜茄子，怕她当众拒绝大总裁，叫人好没面子的。”
她噗嗤一笑，立刻意识不当，收住了。
······
沉默拉长了时光的流逝。
丛诗薇说：“小川才入土不久，按照古时候规矩，我这半个儿媳妇还当守在丧内。我不想马上发展别的情感，只会寒了白家父母的心，二老待我很好。将来我俩际遇如何难以预料，你若有信心，请多给我一些时日，好不好？”
他不奢望一躇而就，这已是很好的开端了，我回去开香槟庆祝。她忽然有垂泪的冲动，不知是感动了还是觉得待他如此残酷。
眼下月余，二人情感迅速升温。虽然丛诗薇并不愿意这样，她原本打算保持以前的距离，顶多温和些，偶尔吃吃饭看看电影无有不可。哪里想到演变成手机信息不断，每天共进晚餐。
她顾虑着，怕遭闲言碎语，上班时间并不与他多有来往。他从早到晚，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明明同在一栋楼，动动手指按下电梯便可相见却只能克制住，咫尺天涯。
她所坚持的顺其自然在他强势干预之下加速般水到渠成。
近日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还未有停的意思。许从一提议去什刹海看雪。丛诗薇小时候爱去，在那里留了许多童趣，现在宁愿多睡会儿。冬天的觉别提多舒服。
母亲说家里养了一只橘猫，给一只暖手袋，但凡饿不死自个儿就不会挪窝。还是出去走走吧。妈妈说完，笑容别有深意。她怀疑和许从一走近的事情被知晓了。当然这种几率很小。母亲只是为女儿将来打算，希望她多出去玩，交些朋友。
许从一又发来语音。她照常塞了耳机听。本来好听的声音带着央求的撒娇味儿，头皮发麻。
回复说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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