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吾之逆鳞
第二十七章吾之逆鳞
半夜，贺兰瑾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躺在软榻上，毯子里被塞了好几个手炉，在寒夜里让人觉得暖烘烘的。他轻手轻脚地下了软榻，看向屋内的苏如卿，一张不染尘埃的清纯小脸，蜷缩在被子里的小小的身子...
“哼”。贺兰瑾瑜冷哼了一声，没心没肺的臭丫头，要不是他不想错过她及笄的日子，他才不会跑了这么远跑到北境来找她。她倒好，什么也不知道似的，真的是...
贺兰瑾瑜突然走到了窗前，跃了出去。
“暗影！”
“主子！”暗影从黑暗处走了出来，“皇上听说您在东境遇刺，派了李成蹊去东境...照看您。”
“派了谁？”贺兰瑾瑜明明听清了，可是他仍然咬着牙一字一顿又问了一遍。
“右相府的李成蹊公子。”暗影生怕主子把火撒到他身上。
“什么时候的事？皇上怎么会派李成蹊去东境？”贺兰瑾瑜似乎还是不敢相信。
“皇上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和大臣讨论东境水患的治理问题，几位皇子还有几位世家公子都在。当时...本来是林公子和孔公子要去东境的，可是...李成蹊...他说，怕是两位公子太过担心您的伤势，恐失了分寸，所以，跟皇上请了旨一同前去。”暗影磕磕巴巴地说完。
“林岳善和孔阳也去了？”
“是的。恐怕现已经出了京城。”
“给林岳善还有孔阳传信，让他们拖住李成蹊，能拖多久拖多久。”贺兰瑾瑜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另外，传信去东境，告诉暗魅，尽可能阻止李成蹊到达东境。虽然有他易容成我，但是李成蹊那个混蛋，眼睛毒得狠！”说罢，踹了暗影一脚，“还不快去！”
“是！属下这就去！”暗影从来没见到他主子发这么大的火，似乎所有能打扰他和苏小姐在一块的事情好像都能引起公子很大的情绪波动。不知道主子发现了这个事情没有，他要不要好心地去“提醒”一下呢，算了，要是万一公子又拿他撒气可怎么办。
贺兰瑾瑜心下气闷，要不是李成蹊来的话，换了任何一个人，暗魅都能轻易瞒过去。可是，李成蹊，他还真没有那个把握。
他看了一眼天色，正子时已过。
贺兰瑾瑜进屋走到苏如卿的窗前，粗鲁地摇醒了她。苏如卿的起床气本来就大，这才刚睡下不久就被莫名其妙吵醒了，自然是不会很高兴的。好不容易睁开眼晴，看见眼前的贺兰瑾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最好有非常重要的事，否则，我绝不会原谅你！”
贺兰瑾瑜看着她的眼睛，轻飘飘地道了一句“生日快乐！”然后就撒开了支撑着她身体的手，苏如卿“哐当”一声又倒在了床上。而她再挣扎着起来的时候贺兰瑾瑜已经不见了，苏如卿吼道“贺兰瑾瑜你是不是有病！大半夜的！”
回应她的再也没有贺兰瑾瑜欠揍的笑脸，旌阳立在房中，低声说道：“贺兰公子刚刚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他去哪儿了？”
“应该是去东境了，皇上派了李成蹊、孔阳和林岳善去东境看望贺兰公子。”旌阳说道。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要亲自去。”
见苏如卿没有其他的事要吩咐，旌阳就默默退下去了。
苏如卿回忆着刚刚贺兰瑾瑜的那句“生日快乐。”所以，他此次来北境，是专程要为她庆生的吗？仔细想想，好像每次她和苏彦卿过生日的时候，都能“碰巧”遇见贺兰瑾瑜。以前她还只当是孽缘一场，总能碰见这个扫把星。没成想...他每次都是...
在生日的这一夜，苏如卿辗转反侧，一直到天亮也没再睡着。这些年和贺兰瑾瑜相处的点点滴滴一幕幕在眼前掠过，终于，在冬青和黄芪来叫她起床的时候，他又在心里咒骂了贺兰瑾瑜一通。
“苏小姐，昨日七公主听说您和七皇子来了北魏，嚷嚷着要见你们呢。”黄芪说道。
“哦？是吗？”苏如卿任她们给她梳妆打扮，“我还以为七公主回来也被关了禁闭呢。”
“苏小姐哪儿的话，七公主此次回来是因为皇帝陛下的病...
苏如卿打断冬青的话：“对了，还没问贵国皇帝陛下...我是不是应该去探望一下？”
“二皇子吩咐了，等皇帝陛下稍微病好些，就安排七皇子和您觐见陛下。只是此时，皇帝陛下，实在是不宜见客。”黄芪解释道。
“那好吧，有七公主来和我聊聊天也好。”
“是，奴婢这就知会七公主，让她来陪陪您。”
苏如卿发现，自从她住进了二皇子府以后，处处都受监视，连跟七皇子单独说话都不能。好在贺兰瑾瑜把两只相思鸟留给了她，她每日就靠逗弄两只鸟儿解闷。
皇宫里，尤其是帝寝殿，更是一丝一毫地消息都放不出来。苏如卿开始觉得，也许北魏皇也许真的病重了，所以才这般遮遮掩掩。这几日，不管是偶遇也好，宴会也罢，出了在边境的三皇子申屠昴，其他的十几个皇子她都过了。确实，二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是最有能力争夺太子之位的。四皇子和五皇子也有心拉拢她和贺兰瑞。
只是，这般的处境反倒让他们处于被动了。看来，是时候让宫里的眼线出动了。
东境，贺兰瑾瑜又是几日快马加鞭，终于在李成蹊一行人赶到之前到达了东境。
“瑾瑜，我看你这脸色确实不好，伤的严重不严重啊？”林岳善看着贺兰瑾瑜仓的脸色关心道。
贺兰瑾瑜特别想说，你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跑个几千里地试试，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虚弱地摇了摇头。
李成蹊从后面蹭了过来：“贺兰小王爷若是不舒服，还是找个御医瞧瞧吧，正巧我带了御医过来。你若有什么问题，我也不好对皇帝陛下交代。”
贺兰瑾瑜简直要被他气吐血了，心想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狼狈。“李公子多虑了，放心，还没什么人能够伤的了小爷我。”
李成蹊倒也不坚持，见贺兰瑾瑜也不想理他们，便道了声好好休息告辞了。孔阳和林岳善本来想留下来，但是看见他那恨不得吃人的表情，只好也下去休息，不敢再打扰他。
“暗影！”
“公子！”
“北境那边有什么消息吗？”贺兰瑾瑜问道。
“苏小姐和七皇子还在二皇子府住着，北魏皇帝没有召见他们。倒是北魏的四皇子和五皇子，这些日子，也有意拉拢。”
“京城呢？”
“皇上已经封了左相之女杜若涵为涵贵人，一宫主位。另外，让几位皇子和世家公子都入朝听政。”
“没想到左相府的女人，爬龙床倒是快的很。”贺兰瑾瑜不屑地说道。
暗影想了想，说道：“有太后撑腰，自然是有底气的。”
“哼！”贺兰瑾瑜坐到床上，“通知北境的人，让他们全力配合苏小姐”停顿两秒之后，又加上“...和七皇子。”
“主子，您担心苏小姐就直说，属下又不会笑话您。”暗影说道。
“你...你...”暗影从来没见过主子脸上有这么多的表情放在一起的时候，于是试探着说道，“主子，您是不是喜欢苏小姐啊？从没见到你对旁人这么上心过。”
“谁？谁喜欢那个舞刀弄剑的野丫头？我才不喜欢他！”贺兰瑾瑜立刻否认。
“那您不喜欢苏小姐，跑这几千里地是做什么？”自虐吗...暗影心想。
贺兰瑾瑜一时说不上来，于是便打发他：“你去给我盯着李成蹊，他的一举一动都要报备给我！”
暗影撇了撇嘴，正要走。忽然贺兰瑾瑜又叫住了他“等一下！”
暗影回头：“公子可是还有别的吩咐？”
“你说...我喜欢...喜欢...那个野丫头？”贺兰瑾瑜提着心终于说完。
这下换暗影不解：“主子...不喜欢...苏小姐吗？”
“你指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贺兰瑾瑜问。
这下还真是难住暗影了，他自小就是公子的暗卫，跟他一起长大，他也没喜欢过别人啊。想起前几日几个小丫鬟谈论的话本，于是试探着说道“听说，触龙逆鳞者必亡。如果，有一个人，别人伤害了她，就像是触碰了你的逆鳞一样，你会恨不得立刻杀了那个人...我觉得，那个人，就是主子的逆鳞，就是主子放在心尖上爱的人吧。”
“放在心尖上的人，吾之逆鳞吗...”贺兰瑾瑜喃喃道。
暗影识趣地隐了出去，生怕贺兰瑾瑜再问些什么，他可再编不出来这么肉麻的话了。
“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了那个野丫头？”贺兰瑾瑜扭头问暗影，才发现他已经溜了。
翌日，林岳善和孔阳来找贺兰瑾瑜的时候，就见贺兰瑾瑜顶着一副黑眼圈。“瑾瑜兄，你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好好休息，这在以后，可是会落下病根的...”林岳善在贺兰瑾瑜身边唠叨个不停，他都怀疑自己是怎么忍受了这厮这么多年的。
“停！滚出去！”贺兰瑾瑜开始轰人。
就在这个时候，李成蹊走了进来，黑袍玉带，俊美风流，跟此时的贺兰瑾瑜想必，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小王爷醒了？”
贺兰瑾瑜用鼻孔哼了哼，李成蹊也不恼，继续说道：“你好好将养几日，若是无大碍，我们便可以启程回京了。”
林岳善惊到：“回京？这么快？”
“林公子，京城才是你我的家，回京，不是应该的吗？”李成蹊回答道。
林岳善觉得李成蹊说的有道理，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于是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那就让小王爷好好养病吧，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就带着孔阳和林岳善一同出了屋。他前脚刚走，贺兰瑾瑜就发了飙：“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姿态！李！成！蹊！我还怕了你右相府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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