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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 宝马雕车香满路


  到了锦都,萧显先下了马车,然后手轻轻浅浅地伸过来。

  我低低咳了一声,柔荑款款放于他掌心之上,身肢摇一摇,细声道,“多谢夫君。”

  他眼皮子跳了跳,在我耳边轻语,“过犹不及,仔细你的皮。”

  我颤了颤,抽着面皮笑了笑,刚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攥住,拉着往那长长一地的红毯上站住,立马被眼前的一切震住了。这陵国国都,也太漂亮了!这城楼,这宫殿,这一花一草一树,那都是艺术啊!那叫什么?世界顶级文化遗产,人间瑰宝,也不过如此罢。唉,词穷啊词穷,我只能说,这种美已经胜过了言语可以描述的范围了。

  素闻陵国重颜值重文艺是个高度崇尚审美的国家,如今亲眼见了,远在我预想之上,这美得惊世骇俗,简直不似人间所有。

  四周锦簇花缠,人潮涌涌,对着我们欢悦高呼,还好没有闪光灯,否则我真的以为一切不过戏梦一场终待得谢幕时分。

  这场面太大了,而且我还是焦点中心!乖乖,这可是有生以来头一次啊。我不由地紧张,不自觉另一只手也去拉萧显,他鄙夷地低头瞥了一眼,倒也没有甩开。

  迎面走来那陵国皇帝,秦墨离的父王,须发花白,眉眼温和,若不是那一身在阳光里闪闪发光不知是什么高深材质做成的龙袍,我看倒真似个书生。

  “父……父皇。”我刚要拜倒,他已一把搀住我,“离儿。”

  见他眼里隐隐泪光,我心里也难受起来,喉头哽咽,眼泪扑簌簌落下,“爹爹。”

  不是我刻意煽情或是演技好,实在是这亲情让我感同身受。面前的不是帝王,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再想想真正的秦墨离此时不知魂归何处,我心里就更难受了,一时间哭得梨花带雨。

  旁边闪入一个少年,十三四岁模样,面如桃瓣,明媚中带着几分稚气,抓住我的手臂道,“父皇,皇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大家开开心心才好,如此伤感,姐夫下次怕是不叫她回来啦。”又对萧显笑。

  “伯悉所言甚是。”陵皇道,拍拍我的手,对萧显不冷不热道,“萧显,多谢你送她回来。”

  萧显行礼,“岳父大人,客气了。”

  “父皇,我们进去罢,给姐姐姐夫接风洗尘。”秦伯悉道。

  陵皇点头,眼光却仍停在我脸上,毫不遮掩地几分担忧,“怎地面色这样不好?”

  萧显扶住我的肩,“一路车马劳顿,墨离想是累了。”一边对陵皇道,“岳父大人,请。”拉开几步距离,在我耳边沉声道,“你演得太好了罢。”

  我眼里一汪水,小声断断续续道,“我是……真……真难受。”他拧着眉,搀着我继续往前走。

  一行人进到宫中,在席间入座,陵皇道,“墨离,坐到朕身边来。”又对萧显温温地道,“朔皇不会介意吧?”

  萧显摇头,“当然不。”

  我坐过去,他仔细看看我,“离儿,在大朔一切可好?”

  “嗯?”我看他,又看看萧显,心里头咯噔咯噔的,“孩儿一切都好。”

  “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为父为你做主。”他冷冷看了一眼萧显,“无论何人,都不能欺负朕的女儿。”

  我一战,看来陵皇是得到了什么风声,知道秦墨离在那边受了委屈,只怕,是连投湖之事也知道了?

  萧显举杯,一脸春风和煦,“岳父疼爱墨离,小婿亦感激不尽。墨离背井离乡嫁到大朔,小婿自当尽心尽力照顾,不会叫她受一丁点委屈。”

  “你的心都不在她身上,又怎能尽心尽力?”陵皇的脸微微泛红,似是压着怒气。

  我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这状况,还借什么兵啊?萧显啊萧显,你能平安出去就谢天谢地吧。

  就见我那夫君神色丝毫不变,朗朗道,“岳父怕是有什么误会?小婿的心,自然在她身上。”他看了我一眼,“我与她两情相悦,假以时日,未必及不上岳父与灵端皇后的伉俪情深。” 

  真是……好厚的脸皮。

  灵端皇后是言官之女,据说见者皆惊为天人,而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美丽与智慧并存的绝世佳人。陵皇此生唯钟情她一人,不顾重重阻碍立她为后,还为她散尽后宫,堪称传奇。可惜红颜薄命,她在生下秦伯悉不久便染了重病,不治而亡。这些,都是萧显之前给我的科普。

  只见陵皇将手中酒杯重重放下,“噹”一声,惊得我差点跳起来。

  “你怎敢同我跟灵端比较?!这简直是大不敬!两情相悦?若是两情相悦,你怎会在大婚之夜抛下她,任她……”他看了我一眼,似是顾着我的感受,没有再说下去。

  这哪是家宴?明明是堂审好吧?陵皇当初就不该把女儿嫁给他,现在秋后算账又有何用?

  “父皇,”我见状忙站起来,“那晚确实是有些误会,也是女儿一时冲动,才跑出去失足掉入湖中。如今我与萧郎,”我脸上一热,咽了口唾沫,见萧显仍面色如常,接着道,“我与萧郎,已冰释前嫌,自当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离儿,你这番话,可是真心?”

  “自然是真的,父皇切不可听信谣言。父皇与母后的情谊,天下无双,我与萧郎,不求那般轰轰烈烈,但求白头到老,举案齐眉。”

  陵皇的面色缓和下来,萧显起身,举杯道,“岳父大人,我大朔险恶之事,岳父想必亦有耳闻,不想他们竟然拿我同墨离来说事,实在可恨。此等搬弄是非之人,日后我必定不饶过。”

  “是啊父皇,”我赶紧添油加醋,“我同萧郎,好不容易风雨之后见彩虹,患难过后显真情,怎能容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破坏了大好姻缘?”

  陵皇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笑,“离儿,你一向少言寡语,如今这般模样,倒真像是护夫心切。”

  我额头冒汗,干笑道,“父皇休要取笑孩儿。”

  “少言寡语?”萧显道,“那倒是新奇,墨离在小婿面前一向口齿伶俐,嘴上从不肯吃亏,真真看不出岳父所说的沈静模样。我还以为她一直就这副性情呢。”

  这小子,是在帮我还是在拆台啊?

  “她以前是个极安静的孩子,今日看看,倒确是有些不同。”陵皇拉着我的手,左看右看。

  我只好继续干笑,“是啊是啊,怕是落水的后遗症罢。”

  “可还有其它症状?”老父又担心地问。

  “嗯,就是,有些人和事也不记得了。”我看了萧显一眼,心惊惊地道,见陵皇脸又沉了,忙说,“不过我还是记得父皇的,还有伯悉。”

  “太医说,是受了惊吓,待过些时日,慢慢调养,会恢复的。”萧显道,“都是我不好,那晚任她跑了出去。”边说还真的显出了我从未见过的悲悔之色。

  戏真是好啊。鼓掌鼓掌。

  陵皇慈爱地将我右耳边的一绺青丝拨开,似是终于平静下来,“能恢复就好。显儿也不要太自责,少年心性,有些曲折在所难免,来日方长。”

  我听了,松了一口长气,赶紧捂嘴莞尔一笑,“父皇这一声显儿,怕是叫萧郎心里欢喜得很啊。”又指着眼前的小盘道,“父皇,这金灿灿一条条的是什么?”边说边夹了一根塞进嘴里,嚼了嚼,“外脆里嫩,甚是鲜美,不错不错。”

  “看来你真是忘了,你以前从不吃这些。“他摇摇头,慈爱地道,“这是流蜞啊。”

  “流蜞又是何物啊?”

  “是种虫子啊皇姐。”伯悉道,“长得跟蚯蚓差不多,啊,你不是连蚯蚓也不记得是何物了吧?”

  我瘪着嘴,忍住了没吐出来,闭一闭眼,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没事没事,这都是高蛋白啊高蛋白,喝口酒压压惊。

  于是优雅地拿起盏儿喝酒,却一口喷出来 –这酒也太烈了吧,跟我喝过的桂花酒相比简直一个呆萌一个鬼畜啊。忙拿袖子掩住嘴,咳嗽几声,“父皇,其实孩儿自坐下胃就有些难受,想是受了风寒......”

  “如此,你赶快去歇着吧。”陵皇连忙道,“赶了那么远的路,不舒服也不早说。”

  我拜了拜,跟着宫人下去了,走过萧显时,眼角瞥见他表情贱贱的,便道,“父皇,萧郎的酒量是极好的,路上还一直跟我说我们这儿没人能喝得过他呢。”

  “哦?那倒是要见识见识。”陵皇朗声一笑。

  “哪里哪里。”萧显道,一边眼睛斜过来。

  我装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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