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神色大变的秦锦在秦绯进门的时候完全无力去收起他的焦虑颓丧，捂着头靠在椅子里，沉默无语。
“大哥…”秦绯是万万没想到大哥和崇光谈过之后会是这么一种状态，也是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大哥这样不加掩饰地露出疲惫无力的姿态来。秦绯一时之间几乎无法开口问些什么，心中有些酸，有些慌。
秦锦艰难地长吐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放下手坐直了身子：“崇光…”秦锦有些心虚地皱了皱眉头，如果李崇光真的是…秦锦觉得他自己虽然很有可能成为李崇光的大伯子，但是也不能完全无压力地叫她“崇光”。
“她恐怕不仅仅是与暗宫有关联了，她，”秦锦抿了抿唇，第一次吞吞吐吐起来，秦绯见状又受了一次冲击，“她可能是暗宫的高层。”
“高层？”秦绯忍不住拔高了音量，说完懊恼地摸了摸鼻子，走到门口开门向外看了看，随便塞了件差事给一脸茫然的秘书小姐将人给打发走了之后，又四下看了看，这才关上了门。
“什么叫暗宫里的高层？”秦绯压低了声音，急切地看着秦锦。
“她提起青帮和赤炎会的熟悉以及…近乎蔑视的轻描淡写，让人无法不去想，她在暗宫之中必然是位居高位的。”秦锦皱起眉头又头疼了。
“天！”秦绯难以置信地看着秦锦，“青帮和赤炎会都不被她看在眼里，那，那她，她该是有多高的地位啊？这两个帮会可是暗宫里新旧势力的领头啊！”
秦锦皱着眉头摊了摊手，满脸无奈。
“或许是我们的消息不大准确呢？也许青帮和赤炎会的势力并没有我们所知道的那么大呢？毕竟，我们家早已不和暗宫来往了，暗宫上下的人又是出了名的嘴巴紧，说不定我们得来的消息，并不准确呢？”秦绯就是希望崇光只是一个普通的十八岁小姑娘，可能比一般人更美丽一些，更聪慧一些，但是不能太不同寻常，太不同寻常的人总是负担比荣耀更多。
“正视现实吧，青帮和赤炎会的实力到底怎么样，黑白两道谁不清楚？我们家再是不和暗宫往来了，那也是首富之家，打听一些表层的事情还能有错吗？”秦锦无奈且酸涩地看着二弟，内心里十分理解秦绯的不愿相信乃至于自欺欺人。
“而且，崇光说的一句话让我想到现在，而且，我越是想，越是心惊。”秦锦手虚握拳敲了敲额头，“我说到青帮和赤炎会是暗宫里数一数二的势力，崇光颇有些不高兴地打断了我，说了这样一句话：‘握在暗帝手中的各路势力才能评个一二吧’。”
秦锦刻意放慢了语速，将李崇光的原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得清清楚楚，秦绯听了，垂头想了想，脸色也不大好了。
“你听出来了吧？”秦锦苦笑，“崇光要么，就是暗帝嫡系，要么…就是暗帝本人。”
“可是崇光她才十八岁！”秦绯急急地分辩，“或者是崇光她户口上的年纪是假的？”
“我倒是希望是假的，”秦锦摇了摇头，“你不会忘了吧，这一任暗帝是幼年继位的，到现在，算算岁数，不正是十七八的年纪吗？再有，中周政府和暗宫，一直是表面上和平相处，内地里关系紧张，崇光要怎样在中周政府的户口上作假呢？”
“哎！”秦绯大大地哀叹了一声，抱头无语凝噎。
“所幸，崇光为人坦荡，对小弟又是真心的，我们既然对暗宫的事有心无力，那么现在，也就只能先看着了。到底也是一直平平安安的，应该，应该不会有大事吧。”秦锦摩擦了两把椅子扶手，故作轻松地道。
“也只能这样了。”秦绯眨了眨眼睛丧气地道。
“不过，”秦绯又想到了什么，颇有些可怜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秦锦，“如果崇光真的是来历非凡，那么，那么她当初救小弟到底是单纯的路见不平，还是，还是因为小弟是秦家的小少爷，所以才，才出手救人的呢？”
“崇光救小弟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算计利用，这种事，我也想过。”秦锦垂着眼睛抬了抬眉毛，“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个问题，还是留到日后小弟自己问比较好。”
“我可怜的小弟哦，初恋搞这么复杂干什么？日后怕是免不了要受伤了。”秦绯对秦纯的慈母之情瞬间泛滥。
“好了，要想得积极一点！说不定小弟就是憨人有憨福呢？”秦锦看着秦绯的慈母脸就想笑。
“得了吧，就算是小弟快快乐乐地和崇光在一起了，那暗宫高层的丈夫，是好当的吗？！”秦绯摊在椅背上叹气。
“生而不易，活之艰难，人在世上走，谁能轻轻松松的？再说了，有些苦，那是吃得心甘情愿的。”秦锦又翻看起文件来了。
秦绯见状也只能打住了话头，想了想，也笑了，也是啊，不是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话吗？还有“甲之蜜糖，乙之□□”的说法呢。且小弟，还是让人羡慕的时候更多啊。
而被秦绯又是担心又是羡慕的秦纯此刻确实是令人艳羡地温香软玉抱满怀。
藏在安全通道处的秦纯背靠着墙壁，低头看看怀中巧笑倩兮的李崇光，再看看身边铁灰色的大门，还没有从意外惊喜中回神。
知道大哥要单独和他的棠棠谈话之后，虽然表面上淡定从容，但是不暗中跟过来给李崇光保驾护航那就不是秦纯了。
然而要怎么个保驾护航法，秦纯总是拿不定主意。
偷听肯定是行不通的，虽然秦纯抓心挠肺地想在他的棠棠身上装个窃听器，不仅是棠棠和大哥的谈话他想知道，一切他秦纯不在场的、李崇光参与的谈话，秦纯都想知道，每字每句都想要清清楚楚地知道。
但是这是不行的，一来秦纯知道，如果不是大哥或是棠棠允许，他是没有能力偷听他们的谈话的；二来嘛，秦纯觉得他如果暴露了自己对棠棠几乎病态的占有欲，棠棠必然是要生气的，毕竟，这种事，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吧？
有点小忧郁的秦纯思来想去，觉得他还是在大哥办公室这一层楼的安全通道处等着好了，谈话结束后棠棠总是要坐电梯回网游部的，他等在电梯对面的安全通道口的门后面，一定能第一时间等到他的棠棠。
喜滋滋的秦纯傻笑了一会儿，突然又觉得不妥当。大哥未必就会和棠棠谈得不愉快啊，他这样，岂不是明摆着认定棠棠会受委屈吗？不行不行，这样别说是棠棠会尴尬，就是大哥也会心生不快的，到时候没矛盾也要暗生嫌隙了！
那怎么办呢？等棠棠离开后去找大哥？可是他真的很想第一时间见到棠棠呀，大哥嘛，上班跟他一处工作，下班也是跟他回同一个家，什么时候不能见？可是棠棠就不一样了，他们相处的时间是多么的短暂，又是多么的珍贵啊！秦纯一分一秒都不想错失。
于是百般纠结的秦纯看到心心念念的棠棠就这样突然地打开了安全通道口的门，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对他微笑，进而投入他的怀抱，那真是…
没有一丝丝防备的秦纯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大白天的看见了小星星。
“棠棠…棠棠…”秦纯温柔轻软地唤着李崇光，低头缱绻地凝视着李崇光，而耳朵发麻的李崇光，仰头看着秦纯的眼睛，大白天的，竟然觉得有满天星光倾泻在了秦纯的眼睛里。
“干什么？”李崇光笑着轻声问道，一边伸手戳了戳秦纯的粉嫩香腮。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好意外、好惊喜啊！”
李崇光看着秦纯痴愣愣的脸，目光描绘着秦纯咧着的嘴、发痴发直的眼、泛着红晕的双颊，忍不住也有些发痴地笑倒在秦纯的怀里。
“正所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嘛。”
李崇光怎么会说：我正要按电梯的时候察觉到了你的踪迹呢？
秦纯听他的棠棠说他们两个是心有灵犀，笑得更傻了，爱护地摸了摸李崇光的头，乐呵呵地应道：“是啊是啊。”
李崇光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能再这样放纵下去了，笑着拉了秦纯的手开始下楼梯：“好了好了，快走了，我们两个傻子似的在安全通道里抱着笑像什么样子！”
是啊，放着好好的电梯不坐，生生地下了将近十层的楼梯，还手拉着手、笑意荡漾的秦纯和李崇光可不就是两个傻子嘛。
晚上网游部众人聚餐庆祝网游部完成了史上用时最短、成品最优的武侠网游的时候，李崇光还在想自己中午和秦纯的“楼梯傻事”，且忍不住地脸上发烧、嘴上发笑。
李崇光低头平复了一番，再抬起头的时候却正好撞进了秦纯看过来的、漾着春水的眼睛里，李崇光忍不住又是笑。
李崇光自觉失态，颇为恼怒地瞪了秦纯一眼，故意转开视线不看他了。然而李崇光瞪眼的时候脸上飞霞、笑意盈盈的，于是被瞪了一眼的秦纯不仅不知收敛，反倒是神魂颠倒地、大大咧咧地继续盯着李崇光看。
一旁的贾贫穷看了那个眼睛疼的呦！
“经理啊，您吃菜啊！瞧您看崇光小姑娘的眼神呦，‘饿’狠狠的！”
秦纯被贾贫穷打趣了才垂下了眼睛，羞答答地吃菜。
贾贫穷在一旁看得眼睛直抽抽，心中咆哮：“秦纯啊！秦纯！面前那么多菜你不吃，偏偏要伸长了胳膊舀豆腐吃！你说！你是不是看着那豆腐白白嫩嫩的像崇光小姑娘？！”
贾贫穷愤愤地转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而那边的李崇光则终于能安下心按计划做事了：“哎，那是美工的陈实吗？”
心思各异地围在李崇光身边的众人闻言都看了过去。
“是啊，崇光，就是他，四眼嘛。”
陈实是王雅的忠犬，李崇光还没有来网游部的时候，陈实就被王雅支使着冲着李崇光吠叫过，众人见李崇光突然点了陈实的名，都觑着李崇光的脸色。
“他突然不戴眼镜还真是让人不习惯。”
众人没想到李崇光是要说这个，大家都放松了一些。
“可不，他那眼镜一戴就是遮了大半张脸，今天突然没戴，我们这些老同事都觉得有些眼生呢。”
“那是他忘戴了，今天一整天都是睁眼瞎。”
“说起来四眼最近总是精神恍惚的哦？丢三落四的。”
“王雅一走，可不就是勾走了他的魂嘛！”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静，说话的那个满脸僵硬地去看李崇光。
“四眼是很喜欢王雅啦，当初王雅还在的时候，他总是很有精神。”
李崇光这话说得很平和，带着一点追忆和唏嘘，众人见李崇光没有丝毫讽刺的意味，不禁也跟着感慨起来。
“是啊，当初四眼就只给王雅画造型呢。”
“嗨，你也别说的他情深似海的啦，要真是情深，当初就跟着王雅一起走啦！”
“这年头，面包总是比爱情更重要，更何况当初王雅只是跟四眼玩暧昧，爱情尚且朦胧，那就更要握紧实实在在的面包啦。”
李崇光但笑不语，心思却已经飞远了：“秦纯！小妖精！因为他差点无心正事！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日后结了婚可要怎么办？果真是‘温柔乡，英雄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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