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办公室里，彻夜未眠的蒙洛华细细地审视着自己伴着黎明破晓的第一缕天光做成的冰蓝色飘飘长裙，眼睛熠熠生辉。
这两天网游部又开始忙了，这次网游部紧跟潮流、抓住时机，将一款预备的武侠类型的网游策划启动实施。
当然，这是对外的官方说辞，作为半个内部人士，蒙洛华知道，之所以开始着手做这一部网游，最主要的原因是李崇光让浮游晏时时处于灵感喷发的精神状态。那天收工的时候，李崇光兴之所至执道具剑耍了一个剑花，浮游晏和蒙洛华都在旁边，于是蒙洛华便亲眼见证了浮游晏的眼睛是如何如海啸滚滚一般焕发光彩的。
既然是李崇光要穿的衣服，蒙洛华自然要用心，所以蒙洛华问都没问原来女主的服装是谁设计的、成品如何，直接亲自动手熬夜做了一套有资格给李崇光穿上一穿的衣服，全然不顾原来的服装师、造型师见状是如何的忐忑不安。
两个难兄难弟在天台哆嗦着手抽着烟，像是嗑药磕过头的人，绝望而兴奋，从被蒙总监公然嫌弃连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给很快就会在公司待不下去了，到被蒙总监嫌弃的人圈子里没人会用即使改头换面逃到月球也会混不下去注定从此穷困潦倒，详详细细地想了一遍。
而蒙洛华呢，并不知道，且大约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自己正浑然不自知地踩在别人的心口上欢喜。
所以当小秘书来禀告：常百发求见的时候，蒙洛华虽然很惊讶但是也颇为和蔼的恩准了。
小秘书小跑着离开后，蒙洛华有些痴地看了看即将奉给李崇光的衣服，再三思量还是没能舍得将衣服收起来暂且离开自己的视线。
于是常百发一进门就无可避免地被这件长裙吸引了视线。
“怎么样？”蒙洛华对于将要奉给李崇光穿的衣服先被别人盯着看有些不高兴，但是兴奋激动让他忍不住要炫耀一番。
“很，很仙？”常百发机灵地看着蒙洛华的脸色，“恩！很仙！而且，还有一种很厉害的感觉，高贵，呃，清雅？”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崇光…”蒙洛华激动之下想大吼一句：崇光一定会喜欢的！来勉励自己，可是刚说出了李崇光的名字就莫明觉得不妥，大半句话就这样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崇光？”常百发敏感地皱了皱眉头。
“咳，是一位模特，你不认识。对了，你怎么突然来找我？坐，要喝什么？”
常百发看着蒙洛华难得的失态越发狐疑起来，不过想了想还是哥哥的事情更重要，于是便暂且按捺下好奇，绷着脸坐到了蒙洛华面前。
“华哥，我哥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麻烦？”蒙洛华立刻想到了常百岁与李崇光的几次会面，心登时拎到了半空，“什么麻烦？”蒙洛华镇定微笑。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哥哥最近很反常。”常百发急切地观察着蒙洛华的表情。
“哦，百岁突然被擢升，肯定会比较忙，一定是他太辛苦了。”蒙洛华将小秘书放在常百发面前的咖啡又往常百发面前推了推。
“说到这个升职！我觉得这也很奇怪！总裁怎么会突然升了哥哥的职位呢？而且哥哥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像是，像是死里逃生一样，那天哥哥整个人都虚脱了！”常百发双手握拳抵在桌子上，探身追问。
“百发，这样的青帮内部机密，我怎么会知道呢？”蒙洛华很无奈。
“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常百发压低了声音坚定地道，“那天哥哥回魂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锁在厕所里给你打电话！”
“你怎么会知道？”蒙洛华皱着眉头也压低了声音。
“那晚我趁哥哥睡着了翻了通话记录。”常百发往后一靠，抬了抬下巴，“华哥，就像你说的，你也不是青帮内部成员，可是我哥为什么会把和我这个亲弟弟都不谈的帮内机密第一时间告诉你呢？”
蒙洛华蜷了蜷手指，抿嘴不言。
“而且你们前两天私下碰面了吧？就是在那个‘一杯’。”
蒙洛华瞪大了眼睛看着常百发。
“华哥你别这样看我，我没想到，也没本事跟踪我哥。”常百发焦躁地拨了拨头发，“是我手下的一个小弟看见的，他不知道你和我们哥俩的关系，只是奇怪我哥和你竟然会光顾同一个茶社。”
常百发有些可怜地凑到蒙洛华的面前：“我问了那个小弟，他说你和哥哥是前后错开进的茶社，你身边还带着一个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学生妹，你们这样遮遮掩掩地见面是不是和那个学生妹有关？我哥那样费事地去见一个学生妹干什么？我真是吃饭也想、睡觉也想，就是想不明白！华哥你就告诉我吧！”
蒙洛华偏过头。
“华哥！”常百发追过去蹲在蒙洛华的面前，“你不知道，我哥最近突然开始逼着我去学习，要我离帮派越来越远，这，这太不正常了！我心慌！”
“怎么不正常？让你学习是最正常的事情了。”蒙洛华拍了拍常百发的额头，“如果你哥哥有学识，他现在在帮里就不会那么疲于应对；如果你哥哥有一技傍身，他现在就能过上安安稳稳的生活，而不是天天走悬崖边，让身边的人都跟着他提心吊胆。”
蒙洛华严肃地看着常百发：“你哥哥的苦心，你要明白！另外，我可以告诉你，也只能告诉你，你哥哥现在是遇上了一些麻烦，但是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最后，也都会没事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蒙洛华勉力按捺住了自己捧着衣服等在化妆间门口，第一时间向李崇光奉上他的心血之作的激情，亲自送常百发离开。
蒙洛华和常百发并肩却隔着距离地站在电梯里，密闭的铁盒子之内尴尬伴随着死寂弥漫着，蒙洛华盯着电梯门的缝隙移不开眼睛，如同参悟人生，而常百发则盯着跳跃着变换的楼层数仿佛兴致浓郁。
集团门口，送走了常百发，蒙洛华反身上楼，一路疾行之下众人纷纷避开；大马路上，等到后视镜里完全没有了蒙洛华的身影，常百发一把方向盘大甩尾，刺耳的声响之中群车纷纷避让。
蒙洛华赶到网游部的时候李崇光刚刚换好了蒙洛华的小秘书送来的服装，蒙洛华皱着眉头隐蔽地瞥了小秘书一眼，惊得小秘书汗毛倒竖，正在此时，低头理袖口的李崇光突然开口道：“蒙总监，浮老大有请。”
蒙洛华和小秘书一时都看向了李崇光，前者是静听吩咐，后者则是惊讶，惊讶于刚刚自己明明是一直和李崇光待在一起的，怎么自己就不知道浮老大有事找总监大人呢？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仿佛是在发型方面，浮老大有些新的想法。”李崇光抬眼冲着蒙洛华微笑，蒙洛华不疑有他立刻应“是”，有心站在一旁等着李崇光离开了自己再动，然而看了看已经把眼睛瞪得要脱眶的小秘书，蒙洛华还是满含罪恶感地侧身越过李崇光往浮游晏的办公室去了。
李崇光深吸一口气，抬了抬下巴往技术部那里去，走了两步回头看向待在原地尚未回神的小秘书。
“丽丽姐，想来参观一下网游部吗？”
小秘书毫无准备地与李崇光眼对了眼，咽了咽口水扯了扯嘴角，原本想说几句客套话的，但是最终还是谨慎地把张开的嘴闭了起来，僵笑着摇了摇头小碎步跑开了。
李崇光微微一笑，继续往技术部那儿去。
此时技术部的两个人正在就一个剑招展开激烈的讨论。
“我说这一招横切不能这样，男主是右手使剑，这样从右往左闭合性的一划拉之后下面的招要怎么使？”
“怎么不能使下招啦？转身就是一个前刺嘛！”
“还转身前刺呢！你怎么不旋转跳跃啊？这样整个背部后都暴露给敌人了好不好？”
“那你想怎么样？就知道反手一抽！那是抽耳光的姿势，不是使剑的姿势！”
“你们想的，都是用在刀上的，剑，重要的是轻灵快速。”李崇光出乎意料的开口不仅让正在激烈讨论的两人惊讶的停了下来，还吸引了周围众人的视线。
蒙洛华找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李崇光脚尖一勾，道具剑随之翻飞而起，阳光之下竟然真的一般寒光粼粼。
李崇光翻掌握住剑柄，朗声道：“平划一剑控制距离。”说着，长剑当胸一划。
“举步追击，平肘前刺。”众人就看到眼前衣袂翻飞，寒光一闪，只听一声叫人胆寒的碎裂声，众人缩着脑袋、抱着肩膀循声看过去，眼见着小废料做的道具剑插在了紧急通道的金属大门上。
冰封千里一般的死寂中，有人倒抽了半口气突然抬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惶恐地看着站在剑前的李崇光，深怕自己引起了李崇光的注意。
但是巨大的恐惧让人本能的想要尖叫，捂着嘴巴的人感觉那抽的半口凉气阴森森地盘旋在自己的喉咙口，让自己的喉咙口痒痒的就想发出点声音！
“谁先叫一声吧！这样我就能跟着叫了！”
所谓“心想事成”，这时突然炸裂开了一声吼叫，捂着嘴的那位立刻放下手呼应般的厉声尖叫，但是叫着叫着就发现了不对。
那人住嘴仔细听了听还未结束的吼叫，突然瞪大了眼睛，颤微微地指向了紧急通道，失声大喊：“门后有人！”
蒙洛华看着秦纯大步赶来将门大开露出了门后瘫坐在地上的常百发，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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