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心情复杂的蒙洛华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于是服装部的众人惊恐地发现工作狂蒙总监居然早退了，再想到蒙总监之前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午饭都没有吃的异常，服装部的总经理挠了挠后脑勺决定去找贾贫穷问问，早上面试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制造了混乱却毫无自觉的蒙洛华则开车去找老朋友常百岁，线条流畅的汽车即使是一身黑，然每经过地下室的顶灯就会有妖光一闪。
蒙洛华到的时候常百岁正在做一份合同的收尾，蒙洛华见常百岁领带歪斜、领口大开，袖子一边撸到了胳膊肘，一边散在手腕上，整个人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于是和来找哥哥的常百发退到了外间等他。
“百发，最近衣服够穿吗？”
“够够够！华哥，弟弟知道你心疼我，但是弟弟我都长大了，还能光屁股呀！再不济，我也会去跟华哥你要的。”常百发龇着雪白的牙齿。
“你这样还叫长大了？我呸！个瓜娃娃！”常百岁推门出来看着弟弟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就是一巴掌。
“嗷！哥！”
“常百岁，你现在当了经理就是不一样啊，见的人多了，骂人的花样都多了，前段时间骂白发的时候还是‘龟儿子’呢。”蒙洛华撑着头笑。
“嗨，什么见的人多啊，是陪的人多了！我一个经理，一个大哥，都快成三陪了，陪聊、陪吃饭、陪玩儿，哎呦喂，跟谁都要装孙子。”常百岁扒了扒头发，“还不如以前在街头混呢，成天吃喝玩乐，见谁不爽了就砍，砍不过就扑街。”
“少胡说八道。”蒙洛华皱了皱眉头。
“我认真的，当年我混街头的时候还能心血来潮见义勇为一下呢，你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不就是因为我当初路见不平一声吼吗？现在呢？成天忙得要死，把自己的事弄好都难，别说管别人了。”常百岁灌了一口水。
“怎么，最近有困难？”蒙洛华坐直了身子。
“何止是有困难啊？有人吃了□□就冲着我哥开火。”常百发眉眼森冷，配上挑染的墨蓝色头发竟有些阴鸷。
“哎，别背后犯口舌！堂主，啊不，是总经理，总经理的压力更大，现在帮里黑转白，大家都累得要命，白的东西刚上手，黑的东西又不敢全部丢。”常百发转身拍了拍蒙洛华的膝盖，“你别担心，等那位重新出来管事了，也就没这么乱了。”常百岁说着朝东方拱了拱手，常百发见了不赞同地偏过了头，然而也仅此而已，没有别的动作。
蒙洛华皱了皱眉，试探地问道：“那位，就是你们的王上，中周的地下皇帝是吗？”
“恩。”常百岁低低地应了一声，很明显不想多谈。
“你，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不不不！”常百岁急急地摆手，压低声音道：“我是外围的你没感觉，内部的规矩很大的，封建宫廷一样，那位的消息我们这些小虾米都没资格知道，还说什么名字啊？我们总裁也就只能在大朝会上远远地跪着，脸都不能看的！”
“说的厉害！现在还不是被架空了！”常百发小声嘀咕道。
“被架空？”蒙洛华很惊讶，当年小小年纪便无比厉害的世子竟然在成为了王之后反倒被人架空了？
“我哪能知道确切的消息啊，只是听说突然对外称那位病了，快两个星期了吧，都没露面，现在暗宫里的事都是一个叫肖乞的新起之秀和太王夫在处理，两方你争我夺的，各势力纷纷站队，所以现在大佬们都很头疼。”
蒙洛华越发觉得突然出现的李崇光有可能是当年的小世子、如今突然称病的暗帝。
“你真的不知道那位的名字吗？连长相也不知道？”蒙洛华追问道。
“我不知道啊，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蒙洛华便将自己与暗帝的渊源以及自己的猜测简要地说了说。
“海棠花？”常百发垂头想了想，突然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常百岁，兴奋地低声道：“哥！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总裁视察，看到大楼后面有一株海棠登时变了脸色，和总经理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连夜让人把那株海棠给移走了，说是犯忌讳。”
“是啊。”常百岁已经僵硬了。
“一株海棠能有什么忌讳，会不会是因为那位的名字？”常百发眼睛更亮了。
“是啊。”常百岁更加僵硬了，别人不知道，常百岁最清楚，那位突然被秦家上下、特别是秦小少青眼相待的李崇光大概就是那晚的“女鬼”了，如果她真的是王上，那自己…常百岁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她，李，那位一定是被暗算了！逼宫？额，额，总之是，是‘虎落平阳’，哥，如果我们现在去，去投诚，那，那岂不是‘从龙之功’？以后我们就，就发达了，再也不用受上面的鸟气了！”常百发转向蒙洛华，“华哥，你也想报恩的对不对？不如，你给我们牵个头吧！”
“等等等等！不急，这事不能急，从龙哪有那么容易！更何况我们根本就没法确定她是不是那位。”常百岁双手抱头站起身满房间乱转，“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哪能掺和大人物的事，当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常百发闻言也有些戚戚，不甘心地眼珠乱转，狠狠地咬着嘴唇。
“我想去确认，我很想报恩，特别是现在，她很有可能遇到了大麻烦，我要帮她。”蒙洛华轻声说道，抬眼看着常家兄弟，“如果是真的，你们要不要加入？”
“华哥仗义！”常百发跳了起来，凑过去游说自己的哥哥，“哥！‘富贵险中求’啊！”
“得得得，”常百岁抹了抹脸，“你们一个要报恩，一个连这么有文化的话都蹦出来了，哥哥也不能怂啊。不过，你们先不要急，特别是阿华，你总不能直愣愣地冲上去问吧，我先想想法子，你们等我通知。”
而另一边被人惦记着的李崇光正被带着去私房菜馆吃晚饭，能被秦氏兄弟所钟爱的私房菜馆自然格调很高，只是仿古的小楼阁、小园林便足以让人惊喜，然而这对于李崇光而言就……
李崇光适当地对这个于自己而言既不够新鲜，也不够精致的地方表达了“赞叹”之意，然后就将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呈花托状捧着小脸朝着秦锦和秦绯笑。
秦纯见状凑到了李崇光旁边，几乎脸贴脸地和李崇光一起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崇光，你在看什么呀？”
“恩~没有看什么哦，只是觉得我是被阿爸阿妈奖励的乖女儿。”
李崇光笑得眉眼弯弯，秦绯还有些羞涩，秦锦则直接笑得慈祥和蔼。
“不对！不对！不是女儿，是儿媳妇！”秦纯急了，如果崇光是女儿，那不就成了自己的妹妹吗？哥哥不能娶妹妹的！
“儿媳妇？”李崇光惊讶地转头看着秦纯，又看看笑得无奈的秦锦和秦绯，故作为难地对秦纯道：“可是，大先生和二哥哥还没有孩子呢。”
“我，我…”秦纯粉润润的嘴唇动呀动，差点一嗓子吼出来“我就是那个儿子！”但是又发现了不对，崇光这次说的是“大先生和二哥哥”，在此前提下，自己的身份宣言就会变成“我就是大先生和二哥哥的儿子。”最小的弟弟公然宣称自己是两个哥哥的儿子，这是多么混乱的伦理关系啊！
秦纯见崇光渐渐忍不住笑了起来，便明白了崇光又是在逗自己，秦纯委屈地抿了抿嘴，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瞥一瞥的，满满都是无声的控诉。
“好了好了，别闹了，噗，咳，菜来了，好好吃饭。”憋都憋不住笑的秦绯被自己的弟弟幽怨地瞪了一眼。
私房菜喜欢内秀，用家常的外表强烈烘托内里的精细，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会觉得其质朴的外表亲切温馨，颇有返璞归真的意思，而吃惯了家常菜的人会在接受了其熟悉的外表之后，惊讶于入口的精致奢华。
然而鱼龙白服的帝王总是有点作的，李崇光看着这些小碗小碟只觉得这些玩意儿和自己一样做作，做菜如做人，坦荡率真是最好的，要么雕工大盘，费心力做出来的饭食就要有与之相匹配的精致外表和装盘器物；要么家常俚味，白粗碗、竹笼屉，米粉上的小辣椒、干干净净的白馒头。但凡是表里不一、弯弯绕绕的东西都是满腹小心思的虚伪之徒，意图犯上的乱臣贼子！
李崇光愤愤地嚼着一块小牛肉，咽下肚之后仍是不平：“我觉得集团的员工食堂更好哎，那牛肉面，重油、重辣、大碗的面、大快的牛肉！”
秦锦和秦绯都愣住了。
“你又是笑又是叫叔叔的，他当然会多给你牛肉啦，换做是我，我把全食堂的牛肉都给你。”秦纯嘟着嘴将剥好的虾子放到崇光的碗里，越想越生气，直接把盘子端到了自己的面前，忿忿不平地使劲剥，再使劲地往崇光的碗里塞。
秦锦和秦绯言语无能，直接放弃和对面的那对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雀子讲道理，默默埋头吃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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