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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凉夜将尽, 一个满脸青紫的老头哆嗦着身体, 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望向前方。

  台阶上两个女人明明是挽着手, 老头却生出一种林嘉在搀扶孟婆的错觉, 兴许是女人的神情比他万年前掌权时还冷漠,让他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此刻那位大人微微拧起眉头,嘴角没有弧度, 面部也没有波澜, 叫人看不出情绪。

  堂堂阎罗给一个没有恢复仙体的女人跪下请罪,前所未有,很是滑稽。

  幸好没有鬼差看见,否则上报殿王, 加之之前的负-面-新-闻,哪怕王三是地藏的亲儿子也得被革除阎罗之名。

  寒风悠悠, 他心跳每动一次,脸上的惊惧就更深一分。

  那女人走下了台阶。

  即使是膝盖已经跪到发麻, 全身被揍到酸痛入骨。

  本命法宝也已经破烂的只剩下断壁残垣。

  都没有此刻的畏惧。

  万年前, 那个倚在桥头的仙女越是风光, 就越显得原先的地府**肮脏。

  再见到孟婆, 一朝如意算盘全部化为无稽之谈。

  她仿佛变了个人。

  老头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江羊没听懂,微微偏过头, 毫不避讳地问:“陈乱呢?”

  张易弄从怀里掏出手机, 放出一段录音:“换人了。”

  江羊仔细听侧耳, 听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今日大人既是要正阴间风气,王五自是鼎力相助,但此事与我儿无关。”

  随后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后,男人的声音又响起,“放下乱儿,冤有头债有主。”

  录音到此结束。

  江羊微微挑起眉头,这件事的发展如她所愿,先是把王余拉下神坛,随后持续性的实锤打击。

  有那么一部分人,从生到死都是一种态度,见那些平日里风光无限的大人物落马,心里越是高兴,越想群涌而上的去践踏,去贬低。

  这件事的开端,吴浪的微博只是起了个抛砖引玉的作用。

  随后各大营销号和非主流媒体争相报道拉踩。

  等他脆弱不堪时,再绑了陈乱,去挑拨王五与王三的情谊。出乎她意料的是,这王家十个儿子,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歹毒。

  还没去给王五放话,他就早早地把亲哥给绑来换人了。

  白平生眯着眼,心情不错,看着江羊与王三眼神相对,小声地道:“万万想不到王三真能前来请罪。”

  声音低的唯有站在他身边的张易弄能听清。

  见他不接话,白平生思虑了一番先前江羊的举动,颇有些不自在的问:“你说她怎么能猜到王五一定会把王三绑着换人?”

  “她问我十殿阎罗从何处来。”张易弄想起那天她在二楼昏昏欲睡时问的话。

  白平生:“你怎么说?”

  “无人便无仙,自然是人生的。龙生九子尚且各不相同,更何况阎罗只是凡间第一个自溢而死的孕妇所生,十个鬼胎虽不凡,却如何能齐心?”张易弄回忆起往事。

  白平生闻言,拉着他往远处走去。直到走上了公路,他布置下阵法确认隔绝了声音,才看向张易弄。

  “你我蛰伏万年皆有因果,你曾允我的事,没忘吧?”

  寒风吹起张易弄的衣袂,却没惊起任何声响。

  张易弄:“没忘。”

  白平生似乎有些不信:“你说守她最后一魂,今后她的选择你不干涉,她回望乡台,你便变回奈何桥,她若回天庭,你便随我走。”

  远处似乎传来王三撕心裂肺的痛哭声,白平生下意识看了过去:“可她没选这两条路,江羊的怨念和性格可能已与她的仙魂融为一体。如此疯狂的心性更易成魔,现在只是折磨阎罗,将来她若恢复岂不是要掀翻地府?”

  张易弄若有所思。

  “阎罗不值一提,他们所化的怨念却缠人。”白平生劝道,“修道看重因果,你为她结下因,他日必承其果。”

  “而她不是孟婆亦不是江羊,你敢说她会承你的情?”

  张易弄对上他不解的双目,视线交汇:“你忘了。”

  “我什么都没忘。”

  张易弄否认着摇头,“她每日用忘川河水浇洗,召阴魂渡桥我才生灵,这是她种的因,现在是我还她的果。”

  白平生:“你自毁桥身之时便已切断了因果。”

  张易弄没说话,只是往别墅的方向走去。

  鞋头刚要迈出阵法,白平生突然问了最后一句:“有个问题,我想了很久。”

  张易弄顿下脚步:“你说。”

  白平生欲言又止,终于问出口:“当年天谭内谷被你布下天罗地网,连只蚂蚁都爬不进去。江羊的魂魄只是意外,还是……”

  张易弄转过身,一如白平生最初见到的那张清俊的面孔,男人脸上挂着笑容,一字一句地。

  “你说呢?”

  白平生震惊,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

  焦子昂自从听到王余的那一声声喊,就在别墅的窗边张望,见江羊冷漠的言行下,堂堂三殿还要哆哆嗦嗦地有一句是一句的应着,心里早已翻起滔天大浪。

  林嘉进来喊他的时候,他才勉强回过神来。

  “扫帚?我给埋后院了。”焦子昂走出别墅,给他们带路。

  不知是怜惜自己,还是见儿子坟冢伤心,老头惨烈的哭声一直没停下过。

  时间一长,江羊发现老头的状态有些不对,哭声很诡异,似乎低低的藏着笑意。

  起初她以为老头挖土是为了见见余小四的本命扫帚,但这样的行为持续了极久,老头的手掌心还抵着泥土,十根手指居然就像杂草一般冲二而竖。

  扭曲到令她头皮发麻。

  林嘉也没见过这种场面,考虑了一下就把江羊拦在身后,生怕生出异动。

  “重阳锅在哪?”

  等王三的哭声停止,江羊有些不耐烦地开口。

  从张易弄和白平生一走,这老头就哭喊着要见儿子,说得好像是她把余小四给打死的一般的可怜。

  越是这种人,江羊心里就越生不出怜悯。

  如果不是张易弄把余小四掳来,早就被王三的阵法给吸到魂飞魄散了,哪能撑得住两天?

  “大人。”跪在地上的老头抬起头,一张脸被泪迹沾满,不少地方还沾着碎细的泥土,“您既然不想回望乡台,为何还执着于重阳锅?”

  江羊蹲下身,直视他的双眼:“我的东西,就是埋了也不便宜别人。”

  老头嘴角挂着苦笑,把自己扭曲怪异的手放在她眼前,“大人以为,凭我能在众位兄弟间保下重阳锅?”

  江羊道:“你什么意思?”

  “重阳一锅炖往生,一锅炖余生,非大人不可用。”老头垂下头,不敢直视那双眼睛,“我阻扰大人,是与重阳锅有关。”

  老头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手指如同蚯蚓一般以极其怪异的方式向上扭动。他用两掌心包着扫帚,头轻轻地依偎在边上,开始说起了一段往事。

  很久之前,地藏把继任仙女打伤后,被拘往天庭便没了消息。

  几乎是同时,奈何桥断,孟婆失踪。

  十殿阎罗齐聚在望乡台,殿王尝试用孟婆留下的方子开始熬汤,熬出来的,却没了孟婆汤的效果。

  等王五提出摆渡的法子后,总算解了燃眉之急,重阳锅便被封在望乡台。

  说到这,王三握紧了扫帚:“恰好那天我当值,见小五进了望乡台,跟随他身后去发现小七小八也在。他们……拿走了重阳锅,布了一座大阵想将其炼化。”

  这等行径十分无耻。

  显然老头也清楚:“我极力劝阻过,却没想到大哥……也参与其中。”他转过头去,见江羊陷入沉思,沉声道,“我功力浅薄,自私自利,只想求平安二字,他们为将我拖下水,把锅把手交给我,熔在我大腿骨中。”

  江羊的视线落在他大腿骨上,比划了一下,觉得这锅把手稍微……有点短?

  老头无视她嫌弃的表情,只是看着扫帚默默不语。

  江羊:“为什么现在才说?”

  老头请求焦子昂帮他脱下鞋子,露出了同样在扭动的脚趾:“腿骨已被小五取走。”

  他们说话的时候,张易弄已经回来,看着老头面色发灰和身体怪异的情况,补了一句:“他活不久了。”

  老头抬起头,第一次觉得这相处多年的奈何桥深不可测,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斗胆问张少,现在臻至何境?”

  张易弄回了他一个讳莫如深的笑。

  “罢了,兄弟情深放我王家只是个笑话。”老头摇头,“他们取我腿骨之时,我才知晓他们将其置于我体内是在用我灵魂温养。”

  江羊:“……”

  最后,王三打破了死寂的沉默。

  老头已经很难站起来,他用掌心摸了摸扫帚,说道:“在小五取走腿骨前,我耗费心力将其转移到天灵盖上,只求大人取走前能答应我一事。”

  林嘉和焦子昂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阎罗一家真是极品,亲兄弟间算计起来最让人防备不上。

  不看王三如今可怜,也有相当的可恨之处。

  江羊觉得蹲的腿酸,站起身来,只是眼神没离开过地上那个老头:“说吧。”

  “护我孩儿。”老头说完这话,就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脸上有一丝满足和得意,让焦子昂始终看不透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张易弄开颅取锅把手的时候,林嘉唏嘘不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王三到死还是顾念亲生骨肉的。”

  焦子昂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这意思,小幺是,是……”孟婆两个字他始终没憋出来,太不可思议。

  林嘉没理他,端着那头骨进了别墅。

  王三是鬼胎入阴,魂飞魄散后还留下尸体,那尸体两只手紧紧扣着扫帚。

  江羊看了几眼:“埋了吧。”

  张易弄站在一旁:“埋远点?”

  江羊摇头:“就埋这棵树下,埋远了,我怕忘了位置。”

  焦子昂抹了把汗,还没说他能帮着标记位置,就听江羊说道:“要是忘了,今后王五埋下去的时候,不是很孤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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