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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章


  序章

  一、

  “这个人总归很麻烦。我们需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把她彻底压制住。”

  “可……这是违背人权的……”

  “什么狗屁人权啊!她这样算是人吗?!是一具嵌着特殊物质的人肉!她本身就不属于人权范畴之内!那个物质——艾克非质——价值和能量无法估量!可是被她这种小丫头片子天天携带在身上走来走去,不但行动自由还有个天天抛头露面的职位,这简直就是威胁组织利益和安全的□□啊!”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做过违背组织的事……”

  “早晚她都会因为知道艾克非质的事情太多而出卖组织的!我绝对相信!她是个人,她也会有一己私欲的!”

  “喂,穆将军,您刚才还说她不算人……”

  “好了好了,别争了,这个顾虑大家都有,我认为生化组会尽量保证除了她接受试验以外的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接触到有关艾克非质的任何消息。穆将军未免担心多余了。”

  “话别说的太早!都是因为当初你们六大家族的决议,居然让她加入侦查组!这是为了培养她将来能够有侦查出艾克非质作用的能力吗?!简直是可笑之极!我至今都没法认同!”

  “将军!六大家族的决议就是最高领导的决议,您难道想违抗吗?”

  “狗屁!别指望我会把什么狗屁最高领导当回事儿!”

  “穆将军,您绕了一大圈,到底想干什么?我不明白——”

  “对啊,你倒是说清楚你想怎么样?”

  “废话!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付阑那个烂摊子那儿移交我的几个部队管理!我们也有生化专家,绝对比他手下的一帮废物要利索的多!我需要你们几个联名和我上书。”

  “……呵呵,穆将军,您的意思是……”

  “老戴!我姓穆的保证只要拿到那个玩意儿就绝对要做出惊天成就!难道我这儿能拿到了还能亏待你们几个吗?!榆木脑袋!”

  “穆将军……这……”

  “屁话多!像个娘们!闹心!”

  坐在门口50多岁的男人愤然离席,其他几个人还在办公室被他的□□味儿呛得缓不过来。现在是夜里11点,被称作穆将军的人早在两个小时前给几个同事打了电话说在秘密的会议室商讨自己的决议,和他一起谋划的人主要是个叫李洹的,但是李洹却迟迟没有现身,他等的不耐烦了就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希望几个人能够反驳明天主持会议人的草案,然后自己主持新的决议,想办法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穆将军绝对信得过李洹能够和自己颠覆组织决策,毕竟两个人都是组织内部举足轻重的人物,而且是几十年的战友。但最后那个李洹李将军依然没有出现,此处不宜久待,他还是决定先走了。

  姓穆的将军可谓在这个国家的边防保卫方面立下赫赫战功,铁血汉子一个。而在那个会议室里面的其他人也都是可谓国之栋梁,肩负着一方使命,在每一个专属行业内部都是千金身家处于重要职位,而他们却时常在不为人知的时候掩藏于表世之下默默来到一个地方——

  这里是位于楚城市的一个在卫星图上被抹去的角落,诚然这不算稀奇,因为作为一个国家在各个方面的机密建筑都需要被保护和掩藏,这里也是其中之一。在翠绿的深山某处的一个废弃建筑就是那个无法标记的地方,而它不起眼的外貌下面却隐藏着一个庞大地下建筑。

  走向废楼一个电梯可以直通地下,这里才是真正乾坤之所在。通明着灯光不分昼夜,和地表的荒芜形成鲜明对比恍如两世,地下30多层的建筑全部采用先进建材装修以保证其整体结构和构造的高强等级,整个通高的白璧中厅伴随着四周环道回廊的明净幕墙显得尤为严肃震撼,匆匆行走于廊道的工作的人们带着木然的表情,有的穿着实验服边走边计算数据,有的靠在窗边望着中厅喝着咖啡补充精力,有的西装革履的带着公文一路小跑着颇有派头。也许在现在这个时间的楚城夜里会有浮华的灯红酒绿和莺歌燕舞,是平凡的人们结束一天辛劳的欢歌亦或是疲倦的抱怨,人们甩开架子和鱼肉美酒美人儿混杂在一起释放者平凡人的欲望,在那里一切都平淡普通,代表着这个地球上绝大多数人们的生存状态。而在这个地下宫殿内却充斥着另一种莫名神秘的气息——

  不会有人想到深山老林里面一个不起眼的破旧小楼下面掩藏着如此乾坤。更不会有人想到这里的人们在做着各种高度机密的工作,就是为了创造一种区别于表世的另一个世界。

  ——这里是一个组织在国内的分部,一个区别于表世那种通常人类秩序但又真正意义上维持着这个星球核心规则的组织。

  这个组织,是一个如同纵横整个地球经纬脉络的庞大蛛网,它的诞生没有人真正能说的通,连其内部人员也不能说很清楚组织发源的历史,有人说它源于第一次人类宗教争端而产生的中间派,有人说它源于工业革命科学家们对高科技的无限渴望的时期,有人说它是由曾经世界大战的背后策划者组织起来用来玩世界格局游戏的,也有人说它从一开始就是外来高等种族给予地球人的强制性建设,其原因大概是对我们这些低能动物的试验和对地球资源的开发。

  无论怎么说,这个组织的存在目前目的在于维系整个人类不同国家之间真正需要的隐匿的利益平衡,大国之间的博弈是人类能够推动进步的最直接体现,组织的功劳无不体现在这个方面。而真正的利益是什么,没有人能够说得清,但组织内部的人们都清楚,所谓真正的暗世利益是最为复杂而绝对不能被表世人所知道也绝对不能打破表世的世界秩序的。因为他们清楚自己以及其他内部人员在表世是一套普通而明白的身份,在暗世就会戴上不同但更加诡异的面具,显示出更加强大的能力。在这个组织里,有最普通的城市市民为组织搜集街边情报,也有手握皇权的国君掌控世界格局的转变。说白了,表世的秩序只是一套用来明牌示好的通用手段,但暗世的暗流汹涌才是真正能够刺激觉醒的存在。

  所以在这里有着很多本国内部各行各业的精英,所有的研究都凌驾于世界任何尖端水平,所有的信息都触及表世未达的前沿,所有的机密都是真正的机密。因为在任何暗世的利益博弈中都存在着危险和未知以及无法估量的财富变更,但凡自愿服从严格效命于组织最高指令就必然要带着此生奉献的决心,所以这里的人们都以生命在遵从一条宗旨——

  “一切为了全人类。”穆将军在这句话的标语下面的电梯口处停下来,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管子往电梯的按键上面刷,结果用力过猛给挥手甩掉地上了。“狗娘养的!”他骂了一句,看到小管子滚远了就弯腰去追,直到发现那东西滚到一个人的脚下。

  那人弯腰帮穆将军把那个小管子捡起来。那是一个半透明的黑色小管子,10厘米左右长,一头粗一头细如同一支大号的粉笔,粗的那一头内部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只金色的浮雕有怪异图腾的小球在内部镶嵌。这是组织内部人员人手一个的身份识别器,和身份证是一个道理,但里面的小金球端部包含着这个人独一无二的DNA和部分组织蛋白信息由各个终端识别,是彻彻底底无法仿造的,标识着这个人的身份唯一性,一旦丢失则如同在组织内部被除名一样的严重性。而其作用也如同普通公司的一卡通一样能够自由通行于组织内部和行使各类事宜的保障。

  抬起头看到了穆将军军服的肩章明白这个人级别比自己高的不是一点点,那人低头鞠躬表示行礼,闷声说:“将军。”然后把那东西还给了对方,穆将军点点头重新用那特殊的透明小管扫了一下电梯按键,电梯开启了他走进去,然后按下上行楼层就等着门赶快关上,可是没想到那个人也不紧不慢的跟进来了。

  电梯门关上了,防爆门上映出两个人清晰的影子。穆将军因为中年开始发福和年纪大个头缩水整个人显得像个酒筒,他头发整齐蓬松,军装笔挺但身上有很多水渍,鞋上有泥。旁边站着的人身材略矮,差不多165左右身高,清瘦干练,宽大白色衬衣和黑色牛仔裤都带着皱褶,一双马丁靴落着灰。那人突然扭头看着穆将军,但将军完全没有正视的意思,因为对方一头狗啃的半长不短的乱发把脸遮了个严实让他极端反感,组织内部怎么会有这么不修边幅的员工,真应该好好整治风气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欠管教。

  “将军,您的帽子应该忘在下面了。”他们快到地表了,那人终于开口指了指下面。穆将军一愣,一方面他没反应过来这个人怎么知道他来的时候戴了帽子,另一方面他从声音辨别出来这个人是女的,而且年龄不大。然后他才明白过来,这个人应该是根据自己是冒雨跑过来但头发是干的判断自己来的时候应该戴了帽子。帽子应该落会议室了。他想起来刚才约见的几个没主见的同行,顿时又气在心头。

  电梯到了地表,那个人走出去又朝将军鞠了一躬,穆将军还要重新下去,但他突然看到那人一头乱发被风吹开露出来的那张脸瞬间瞪圆了眼睛。

  穆将军迅速反应过来一步跳出电梯,那水桶身材在电梯门处差点卡住,身后的轿厢因为他那一跳余震连连。“你……”他舌头顿时有些打颤了,后脑勺有种被浆糊刷了一层的麻木僵硬。那人的头发重新铺盖在脸上没有说话。穆将军机械的四下看了一眼,而四周一片寂静,他不能判定自己到底是否身处险境便假装掩饰刚才的慌乱转身直径走开。

  “穆将军。”那人伸手拦着他的去路。

  “干什么?”他后退一步,仿佛她的胳膊带着毒液。

  “不下去拿帽子吗?军容不得体怎么行。”对方从腰间“倏”得抽出一支甩棍。

  这人亮明了意图,没得选了。穆将军掏出跟随自己多年的那支短军刀上去就是一次快准狠的进攻,直逼心脏,却被对方已更敏捷的身手挥棍挡下,而且爆发力道惊人,让他顿感右手一阵麻木练练后退。“妈的。”他低头唾骂在此卯足了劲头对准其腋下和肋骨处猫身冲过去打算左手生擒这部弱点右手进攻对方持拿武器的那只手,对方不过是个小姑娘,这一招绝对能断她肋骨伤她内脏,幸运的话能砍掉她一只手。

  然而他失策了。只见宽大的白衬衣一闪,那人整个凌空跳起全身下扑,一棍子把他脸打歪到一边,接着双脚就把他踹趴了。穆将军一口好牙打落了七七八八,吐着血沫子咒骂着,但全身早就因为吃不消那一踹而动弹不得,恍惚看到她的身影游刃有余的站稳朝他走过来蹲下搜寻着裤子口袋。

  “臭娘们……你干嘛……”他还没有吸取教训变老实,那个人扣掉他的手机后壳抽出了一只类似内存卡的东西直接放在自己上衣口袋然后把手机装好重新放进他口袋没有说话。她拷住那双肥厚的大手,伸手拖着他的领子向走到电梯,掏出自己的一个黑色小管儿刷了一下等门开了就把他扔了进去,伸手按下了电梯地下23层,衬衣领子上一直没有表情的脸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臭婊56子!”他使劲浑身力气抬起一条短粗的腿朝她的小腿重重踢过来,这是她没料到的,一个踉跄摔在门后看着电梯门逐渐屏蔽那张龇牙咧嘴滑稽的花脸。迎接穆将军将是一群荷枪实弹的人堵在电梯门口,然后将在一声不响的氛围中被押送进入地下23层某处的看押室内。

  那人站起来扭头一瘸一拐地走向电梯口旁边的楼梯,走向地上建筑的二层。

  “怎么样?”一个女人朝她走过来问。

  “无聊。”她平淡的回复了一句,走进一个标着“会议室”的房间找到一个沙发就四脚朝天的躺进去,还在疼的小腿被另一条腿压在上面挡住了。

  “这么说还挺顺利,从他进了那个屋子到你录音取证再到被抓不过20分钟。”女人递给她一个毛毯,她盖在身上,“老穆,这个刺头终于被收拾了,看他还敢不敢再组织内嚣张了。还是你想的这个办法好,给李洹下安眠药,偷了他的手机卡套老穆的话,然后又鼓动他会议前一晚临时找一群信得过的密谋一下,他可是没想到那些信得过的家伙早就跟我们侦查组通好气儿了,只要老穆一开口就有人录音。人啊,太狂妄了早晚就要摔下来的。”

  “Rose麻烦你帮我关一下灯。我要睡一会儿。”沙发上的人含糊的闭上眼说。叫rose的女人走去关了灯然后走出房间关了门。

  黑暗中她举起手机翻开信息,看到群里一条是来自“南宫铭”这个名字的,内容是:“刚听了那穆什么的取证录音,气死我了!他是想把你彻底变成试验品啊!我现在就在刑讯室,要不要我给他上点儿辣椒水什么的。”

  下面有个“时玄”继续说:“楼上淡定。话说我们偷李洹手机的事儿会不会被他发现?”

  接着是“叶秋全”:“我听rose说咱们任务下一个目标是李洹????????这老狐狸可不好办啊,我都害怕他是不是当时假装被安眠药迷晕,故意让我们偷着发信,然后醒过来再还原手机信息,然后明白自己该怎么办了……细思极恐啊……”

  “时玄”:“楼上SB,我们顺水推舟等他面对这个事儿的反应,坐等李洹耍花招。他不是穆,他更懂怎么侧面进攻。他肯定会做出既符合组织安排又不太寻常的决议,看他明天会议上怎么说。”

  “叶秋全”:“就你装逼。呸!”

  “时玄”:“楼上滚粗,明天问了付阑就清楚了。”

  剩下的是两个男生的斗嘴,这边的人困得打了个哈欠,懒得回复他们然后看了看邮箱,发现有了新的邮件就点开了——

  内容是“11,23,32,13”。那个地址从来没有见过,下面有一个连接,却是个组织内网的网盘,点开发现需要密码。因为常年在组织工作,凭着对“11,23,32,13”提示的敏感度,她输入四个字母“ekng”打开了那个网盘。而里面却是一封匿名的举报信以及搜集的相关证据,被举报者则是一家叫“”的老板,组织内部底层人员,专门给内部人员理发(宇城也曾经去那里剪过头发),举报内容为:窃取要员DNA和非法参与艾克非质研究。她皱了皱眉头,这两项都是非常严重的指控,而这样的小人物怎么可能做到?她打算回头再研究调查。

  四周很安静甚至能听到心跳,蜷起身子卷起来那条被踢中腿的裤腿摸了摸,除了干了的血什么都没有,连疼痛都消失了,刚才确实被那个男人鞋下面藏匿的刀片刺中了,但伤口却迅速的愈合了。习以为常的重新躺好,她拿出上衣口袋那个类似储存卡的东西在毯子底下悄悄的塞在沙发的夹缝中。

  这次行动还算顺利,她知道整个大楼监控的薄弱环节就是电梯入口处的那个前室的死角,所以才跟着穆将军上来在那里制服他,然后拿走他手机中的自动录音存储卡,这个卡是她从一开始怀疑他对组织领导有异心的时候偷偷安装在他手机里的,没有和任何人提起。当然做这一切都是被禁止的,她想私自掌握他一直以来和别人的通话内容以便于更清楚的了解一些自己被禁止知道的信息。

  自从四年前进入侦查组,自己在组织内的境地早已四面楚歌。

  她感到一阵燥热,揭开毯子伸手解开衬衣上面两个扣子。黑暗中她锁骨向下两尺正中的位置有个奇怪形状的淡淡伤疤隐隐发着幽光,那就是组织内部所有人都闻之色变的物质——艾克非质。

  二、

  会议上所有人都拿着一份草案,但所有人也都昏昏欲睡。长桌那头的秘书长还在滔滔不绝,但有人可能连草案的第一行都没有看进去。主要是关于组织内部特勤组派出一项重要任务的决议,一般情况下听说和自己手下的部门没什么关系的大领导们都懒得再多看一眼。

  “如果各位没有意见就依照程序让特勤组执行这次任务。”带着眼镜的秘书长梳着一尘不染斯文的偏分发型一脸严肃的整理者桌子上有些凌乱的文件,会议室在座的一群人暂时没有话说。

  “咳——嗯——”一个身穿军装大腹便便的谢顶男人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板放下手机:“对于这个任务,我有两点想说的。首先,特勤组需要注意发挥综合素质,毕竟地下仓库废了那么久还是个实验舱,所以要注意各类突发事故的防范;其次,我希望这次任务能够有侦查组的配合协作来完成。”他的眼睛锐利的转了一下,周边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骚动,有人从会议记录上抬起头,有人对旁边的人小声的说着什么。

  “李洹将军?”戴眼镜的男人等着他解释。

  “付阑,侦查组和特勤组同属于应对案件侦破和事件调查以及处理类的部门,这次让他们两个合力配合是想互相激励提升一下,尤其是侦查组,成员太年轻做事儿轻率缺乏磨砺。当然啦,他们都是你下面的部门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提个建议,让办事效率提升一下。”李将军只顾笑着喝了一口自带保温杯里的水。其他人看到付阑的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但空气中开始出现尴尬的氛围。

  “侦查组……总归有些特殊原因不适宜接手这次的任务。”一个精瘦满脸皱褶的男子不断的把自己的钢笔拔出拔进的显得有些不自然,显然这种局面在他看来开始充满了淡淡的□□味儿。

  “惠院士说的没错,没有理由为了锻炼人才而触犯禁忌。”付阑说着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刚才因为觉得会议无聊已经昏昏欲睡或者偷偷玩儿手机的几个人也都打起精神看着他们。

  李将军依旧笑着摇摇头:“小付啊,锻炼是一方面,我个人认为在对待‘那个’的态度上应该把思维放活。据我所知你底下的生化组为了试验这几年没少砸银子进去,可是收效甚微啊,高层都看不下去了。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任务能够激发她本人的一些潜能,未必不是一件一劳多得的事儿。你只要派人监视好,最好带上几个生化组的专家同去,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而且我们大家都是信任她的。”

  随后没有人再说什么,付阑整理了一下文件示意会议继续。

  两个小时之后所有从会议室里面出来的领导们都活动者腰椎和颈椎,付阑那种较真强迫症的性格是很能拖延会议时长的,这也是他不招人待见的一方面。

  付阑最后一个从里面走出来,刚好门口的时候突然决定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几秒过后在走廊上突然响起了一阵带着娘气男人的声音:“别吵架!怎么回事儿?别吵架!怎么回事儿?别吵架!怎么回事儿?别吵架!怎么回事儿?……”付阑顿时满脑子一阵黑线,那是自己在几周前熬夜加班敷面膜的时候,听到走廊上有两个年轻员工为了图纸而大吵然后出门劝架的声音,不出所料应该是某人给录下来做成了手机铃声。

  他走出去和一个男生打了个照面,那男生一副斯文仪表,干净利落的夹克衫和牛仔裤,手腕上穿戴手机、一尘不染的眼镜以及蓬松头发上一撮不听话的呆毛都显得那个年龄的男生既稚嫩又些许成熟。男生瞬间尴尬了几秒然后和付阑一起习惯性的都推了一下眼镜,两个人没说话转身朝供应咖啡和茶饮的休息室走去,因为这个时间人们都去吃工作餐了,休息室里面没有一个人,是个说私话的好地方。

  “你这么明显的偷听不怕被指控逾越权限吗?还有,把那个铃声给我删了!”付阑一直眼睛直视前方压低声音好像和空气说话,他走向吧台一个角落给自己泡了一杯浓浓的速溶“死亡之愿”。“我是后来才去的,可情况不出所料,李将军的做法果然新奇。”男生也回复空气一样背对着他在旁边的杂志架子上翻看新一期的《science X》,假装没有听到铃声的事儿,“付老师,如果我没猜错,这叫放虎归山吧?”

  “现在问题来了,时玄,如果你是刘宇城,再次面对自己过去,会发生什么?”付阑深深感受了一下咖啡浓烈的气息脸上露出痴迷的表情,典型的□□成瘾。他曾经严肃教育过手下的员工遇到心烦、抑郁、懒惰、和便秘这些严重阻碍工作进程的个人问题,那么手边最好的解决良药就是咖啡。而他现在手边的磨豆机、虹吸式咖啡壶、开水器和一筐子各式各样的咖啡豆和速溶粉都是自己专属的,合适的位于书架旁边的位置,周边的水果取拿也很顺手,堪称完美。

  “我不学心理,我不知道。”时玄看着那篇描述人体肌动蛋白一种从未发现的新机制的论文,随之发出一阵嘟囔,“这么过时的观点居然还有人写成论文炫耀,果真表世的科研人员都是花着国家的基金款游手好闲啊。组织内部怎么还会花钱订阅这类杂志啊,简直浪费。”

  “我恐怕这个可能不是心理学范畴的。”付阑凑过来看着那篇论文然后指了一下,“这里有明显的数据造假,订阅是为了实时掌握世界格局的动向。我认为艾克非质携带者重新回到一个过去的重要时间点会触发些什么。不,不是说她真的穿越,而是说那里曾经遗留了很多她曾经的回忆,甚至……某些说不清的东西。”最后一句是为了打消时玄那种把脸都拧歪的疑惑。

  “所以她一旦回到那里,一切都不好说也不好控制了吗?”时玄合上杂志,“艾克非质会作出相应的反应?……八年前的那种情况会再次出现?”

  “八年前的那种状况……不好说啊……她本人早就失去记忆乐得轻松,可苦了我们这些收拾残局的人了。”付阑喝干最后一口咖啡,又冲了一杯,“这也是李洹李将军想打的一张变化牌,他会想尽办法捣鼓出来点儿什么的。”

  “那个事情会和这次李洹的阴谋有关吗?”时玄凝重的看着杂志的封面,那是癌变细胞电镜下的影像,变异的怪相错综交织分不清端末初始,“真不知道组织内部,眼前的这些人,还能怎么变着花样的觊觎艾克非质的力量。”

  “我目前给你的特权就是能够在侦查组的职位上还能参与生化组的CREAL F系列实验,你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以及你能够做到的事情。”付阑提点他。

  “付老师,调离生化组这么久我早就被边缘了。”时玄无奈的笑了笑。

  付阑摇摇头没看他:“目前首要是作为侦查组的一员,按照李洹说的去做,再抓住他的把柄。”付阑指了指自己的胳膊,时玄伸手扶向左臂,那里侧面有着一条壁虎的刺青。“你有你的使命,但也别让我失望,我可还想在统管生化组、侦查组和特勤组的司令位置上多坐几年,不过话说回来,我是真特么讨厌李洹那种带着狐臭打着官腔的土包子。”付阑揉揉肩膀活动了一下不端咖啡杯的手臂。

  时玄点了点头,然后突然皱着眉奇怪的看着付阑:“老师,我能问个问题吗?”

  “什么?”付阑似乎感觉到那个问题的严重性。

  “这次我们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付阑气得想砸杯子。

  三、

  在组织内部每个部门都有一个组长,下面带领四个手下,四个人下面一个阶层就是能够被随时调遣的普通员工,普通员工也会分门别类,但身份稍次,和他们不待在同一楼层办公室。这就是组织一共300多个部门中的典型分配格局。

  在组织内部有个侦查组,或者叫侦查部门,从位置上来看,侦查组的一群家伙是被边缘的可怜虫,不怪任何人,除了组长rose是个外表看起来30多岁(她自己绝对不承认)的成熟的长辈以外,其余四个办公人员都是毛头小子愣头青,因为人数少的可怜所以不招人待见容易遭受鄙视。而在这种小部门内除了这五个人以外再无其他的专属调遣人员,要出任务了就得自己身体力行自给自足,真是苦逼到没尊严的地步了。

  侦查组在组织内部的办公室是位于地下3层的一个角落,旁边是厕所,再旁边是仓库,再在旁边就是走廊尽头的一个滚动播放山林美景的高保真大屏幕,主要是为了给常年待在地下的工作人员们一些地表的生机。对比之下,其对面的特勤组也同样是负责刑侦类工作的,但人家办公室一进门就能够感受到什么叫领导身边的香饽饽。篮球场大的办公室里面也只有组长加四个“鹰”,可实木办公桌、高端老板椅、人手一台双屏大显示器、触控指挥板、专属试验台、作战模拟器,还有墙上悬挂用来炫耀的各类高端专属武器,甚至前一阵子作战牺牲的直升机也被他们拉回来摆在一边儿当装饰……但凡进去过的人都是被晃瞎了出来的,整个一高科技军事博览馆,更何况人家部门下面还有一支专供调遣的精英部队。

  侦查组的五个寒酸到极致的人从来都怀疑付阑大领导脑子绝对抽搐了,从四年前成组侦查组这个莫名其妙的部门且受尽了对面特勤组无尽的嘲笑开始,这个部门就没过过一天被同等对待的日子,已经不是“既生瑜何生亮”的问题了,而是“既生猫何生虎”的悲剧。

  这边儿叶秋全端着泡面看着来来回回上厕所的人从自己部门口经过,又看到对面透明隔墙后边悠闲啃着披萨的特勤组的人,恨得牙根直痒痒,一口喝完剩下的面汤转身摔门坐回自己座位上。旁边的时玄看着他吃的一脸油光满面嫌弃的摇摇头,对叶秋全这种不能适应别人比自己强比自己舒坦的贵公子他觉得应该被流放荒岛上饿几天就没这么大脾气了。

  不同于时玄这种虽然年纪很轻但几乎三分之二的人生已经和组织的工作分不开的“元老级”人物,叶秋全是组织高层领导家的三公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下放在这个位置,虽然他从来都闭口不提自己那个有权有势的爹到底是谁,也不明白为什么就被下了如果不在侦查组好好干就永远不要踏入家里庄园一步的通牒……总之,侦查组最不能安于现状的人就是他。虽然来侦查组已经两年了,但他依然不能改掉大公子骄横的脾气。

  说起众人来到侦查组的时间都是不同的。四年前成立侦查组时候只有rose和刘宇城两个人,连编号都没有。rose,身份未知性感成熟美女一枚,表面是绝对的高冷女王,不过背地里宇城看得出来这个御姐有着抠门、玻璃心、菜场大妈等各类接地气的潜质。又过一年调来一个叽叽喳喳的女生叫南宫铭,此女典型天然萌妹子无疑,技能是漂亮可爱的脸蛋和善于伪装和社交,能够一秒切换到任务需要的角色着实让人觉得其内在应该是多重精分,结果本来阴盛阳衰的局面更加变成了一锅粥。后来就来了叶秋全,他来的第一天看到南宫就以为能放开了调戏一把,没想到被对方一脚正中□□,从那之后南宫看叶秋全就像看蟑螂,叶秋全看她就像看野人。再说时玄,实际上时玄和他们很早就认识了,但他一直都是生化组的研究员身份和他们打交道,直到不满一年前才来到侦查组。

  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部门实际上全是付阑一手创办的,他是统管侦查组、特勤组和生化组的司令,算是组织一群二把手中的一员。其他和他同级的还有十九个人,其中包含付阑在内的十个人组成了一个的决议小组,在这些二把手中是可以和组织boss直接接触的小组,说白了就是皇上身边的太监……而boss也不止一个,因为组织规模庞大,因此在各个国家都会有两个boss作为主宰者,而所有boss一旦集合就是商议地球命运的时刻到了……说这么多也太遥远,对于这群侦查组的小蝼蚁们来说做好本职工作不要被领导怪罪处分就是万事大吉了。

  说到本职工作,rose看着身边不务正业的几个人赶到心累,前两天被付阑下达了任务也应该进入准备阶段了,但是几个人还是有点儿一头浆糊的感觉,首先对于那么久远的事情实在没什么资料可查,其次当年的人证只剩下一个而且是个身份特殊的重刑犯,不知道会对审问带来什么难度。Rose陷入沉思,盯着任务书发愣——

  这是一项关于指派国内组织分部特勤组和侦查组机密任务的宣告文。

  第一项内容,是希望他们组织调动人员追查八年前黑社会非法动用艾克非质能力而导致□□的事件始末。

  这个事件所有人知道的情况是在八年前十分轰动,引起暗世组织和表世各界的关注,rose所知道的情况是发生暴动的地点本身就是黑社会的一个曾经用来秘密研究艾克非质的地下试验场,后来艾质被组织夺回那里就变成了地下拳击赌场,而就在八年前引起暴动的就是刘宇城。至于她为什么会在那里,为什么会引发暴动就全然不知了。很明显后续有人全数封禁了关键线索,而且对艾质的研究至关重要。

  第二项内容,因为暴动之后那个拳击赌场当即发生大爆炸,而有消息称赌场内部其实还有部分试验场依然在工作,而里面重要的艾质非法实验成果不翼而飞,应该是被他们的人员撤离而掩藏到安全的地方以供继续研究。组织需要他们找到这批成果并带回来,因为,当年一直瞒着组织在外操控并扶植那个黑社会的就是组织内一个只手遮天的大人物叫余健雄。

  余健雄是当年国内组织的二号boss,事后败露就被判为出卖组织和谋取个人极大利益罪而至今被关押在一个重刑犯的秘密看押基地。他就是整个事件唯一知道所有真相的人,毕竟当年多数的参与者都被炸死了,而相比艾克非质在组织内部的研究不温不火的进行,也许他才是真正知道艾克非质蕴藏力量的人。

  这样看来,这个余健雄非常关键。Rose思考起来,而据付阑所说这个余健雄关押的八年来一句话都不说,人们为了知道秘密也从来不敢轻易杀掉他,非常麻烦。且付阑嘱咐她这个任务绝对不能走漏风声让国外的分部知道,因为这是本国内部一次秘密决议,誓死也要让余健雄对他们开口。

  “问题是,如果我们侦查组不参与也许事情没有那么棘手。”rose拿到任务的时候私下是这样跟付阑说的。对方默许的点点头:“没错,所以你们的任务现在多了一条,要将计就计的逼着李洹这个碍眼的现形。”“刘宇城怎么办?如果将计就计岂不是很危险。”rose担心的说,虽然在众人眼中的刘宇城都一直都给人一种波澜不惊独善其身的感觉,但在她眼中她不过是个孩子罢了,而rose也很清楚从付阑这里指派出来的任务多半是高层的决议,根本不能驳回。看着付阑沉默,她只能妥协但也是气在心头:“好吧,如果组织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们这样实验者的人权问题,我也无话可说。”看着对方愤然离去的背影男人取下眼镜揉了揉锁紧了眉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察到了一种组织内部的点点异动,从高层给予的决议来看也罢,从自己周边产生的莫名恐慌也罢,似乎暗潮汹涌的海浪背后正升起一座黑暗的巨网等到未来的某个混乱的黄昏吞噬他们这些鼠窜的鱼群。而唯一可以清楚的一点原因就是,对艾克非质的研究已经在组织内部产生了分歧,谁能够抓住真相谁就能得到通往秘境的大门,如果这种不明物质的存在就是上帝为人间降下的抉择,那么必然会有一场血雨腥风的浩劫吧。

  这些伤脑筋的事情就让他们侦查组自己应付吧。现在,付阑给自己接了一个小时内的第四杯咖啡打算到中厅去透透气。

  地下办公楼的顶棚巨幕模拟着天气,片片阴云笼罩了中厅,午休的人们走出来喝着饮品靠着走廊窗看着“天空”,不一会儿模拟出来的细雨从顶棚飘落下来给人们增加了些许趣味,就连空气中的气味也是因为循环系统抽取了地面上的空气而散发着泥土香。不要以为只有这些,大中厅内还养了很多“鸟”和猫狗狐猴类的“萌宠”也各自找了遮蔽的地方躲了起来,那些都是机械电子工程部门发明的高仿机械生物,除了不吃不拉以外其他的行为和真正的动物无异,但其主要的作用依然是作战时用于不被察觉地混入敌方窃取情报。

  侦查组这边也没什么紧张气氛。一边儿在玩儿网游的南宫懒洋洋的看着叶秋全烦躁的看着手机,一边又看看rose在翻看一摞资料,然后伸头看到时玄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飞快的输入着什么,觉得很奇怪:“时玄,你搞什么?”对方啪的把电脑合上了,南宫愣了几秒突然张大嘴四下看了看低声说:“你……”时玄皱眉盯着她,手心冒出了汗。“你在写黄色小说!”对方严肃的说,“我看到了,什么‘床上表现’‘肉体需求’……时玄,看不出来啊……”时玄愣了一下,想想那些文字应该是“临床上表现为……”“内体需求量不明”这种内容才对,不知道这大小姐抽的什么风,不过也好。他松了口气,拔出笔记本上的优盘关了电脑,起身鄙视了对方直径走出房门。

  时玄把手中的资料找了个走廊上的迷你打印机就给打了,下到地下五层,那里整个一层是生化组的领地。生化组和一般的部门有很大的区别,因为实验设备庞大,所需试验品和资料必须齐全,所以整个生化组连同他们的200多号实验员都在一个楼层工作,涉及领域之高精尖以及保密程度更是组织中处于核心地位。

  他还在检查手中文件的合理性,迎面走来一个高大帅气穿实验服20岁出头的男人,此人留着韩式小烫发180左右的身材意气风发,胸前一个牌子上写着“实验员吴伟忠”,他爽朗的打了个招呼:“嗨!”时玄微笑着走向他:“吴师兄。”“走吧,去化验室。”对方带着他走向侧边一个弧线走廊。

  弧线走廊一路的柔和木质墙饰引导他们走向一扇深色木门,推开门两个人走进去就愣在门口。

  里面有几个人,离他们最近的是看起来已经五十好几的男人坐在一边的办公椅上没看他们,但从粗犷的身形和侧脸的饱经沧桑看起来更像一个年轻时候曾经叱咤风云的拳击手,那人也穿着实验服,比起吴伟忠他更是穿戴了鞋套手套和护目镜。他似乎有些恼怒,猛地向后仰在椅背上大力哼了一下。他身边还有三个似乎刚才被吓傻的实验员,身上无一例外的都是灰土衣衫也都很凌乱,还有一个女实验员捂着左脸在哭鼻子。地上一片狼藉,全是实验仪器的玻璃碎片和一些药品。那些实验员看到门口的两个人都鼠窜一样的溜了,摆明是怕出了什么问题被追究。

  两人嗅到一阵异样,只见对面试验台上翘着二郎腿交叉双臂高坐着一个人,乱七八糟的头发垂在脸上根本看不到表情,身上的T恤有些不整。气氛看起来似乎很诡异,时玄朝那人弱弱的叫了一声:“宇城……那个……”她也哼了一声把旁边的衬衣外套拿起来穿在身上起身就要出门,那架势充满杀气。吴伟忠猛然回头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胸前和裆部似乎有两个脚印,瞬间脸色就变难看了——

  “高组长……”吴伟忠声音都稀软了,对方气的快翻白眼了:“小吴,你想哪去了!我只是,只是……”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时玄在门口拦着宇城回头看着那人。

  “高能组长,在直接进行人体实验和间接人体实验之前都必须要经过被实验者签署同意书,并且具有相关的体能测试报告才能执行。这一生化组的人权规范法则您难道忘了吗?”时玄冷冷的说。

  “我,我这不是正要给她体能测试吗!?”高能不敢跟他们对视但依然端着架子。“可是组织下达命令,由我和吴师兄来担任唯一体能测试指挥员。”时玄说。

  令人尴尬的沉默,高能不再说什么,而时玄依然不依不饶的看着他。很明显堂堂生化组组长高能是想私自做一些人体试验,而像他这样想非法研究艾克非质的人在生化组简直多如牛毛。吴伟忠感觉实在受不了了就匆匆说:“高组长,我们就告辞了。”吴伟忠拉着刘宇城走了,时玄瞪了高能几秒也摔门出去了。

  吴伟忠给两个人找了个仓库开门进去了,这里是他们常用的进行体能测试评估的地方。仓库里面堆放了一些生化组以往研制的各类药品和器械以及武器的废品。都被红色的序号编了号贴上了封条。

  “我不能接受实验,侦查组在三天后要出任务。”宇城看着这两个人。吴伟忠感觉这人真够脑子拐不过来弯儿的:“我们现在的计划是这样的,启动第二套方案。”时玄在旁边点点头。这两个人像看智障一样盯着她,眼神里分明都是怜悯和着急,她等着他们的下文。果然时玄觉得她可能此时智商不够用,开口继续解释:“第一套方案是常规实验,第二套是机制干扰类操作。这是个有效的小方案,可以降低你体内的艾克非质活性,防止这次任务的各种突发事件。”她刚要张口提问,时玄打断她说:“但是有风险,属于B类违禁。因为要植入干扰器,不知道你的身体能不能——”

  “有点儿小题大做了。”她能明白两个人的意思,但不明白为什么操心到这么多余的地步,“不做这个机制干扰会怎样?”两个男人对视了一下,吴伟忠无奈的说:“好吧,你刚才也看到了高能的态度。按照日程来说明天就是这个月你接受实验的日子,高能之所以心急了就是因为他听说了你要接受本次的任务,他怕你这么一去就回不来,或者被软禁或者死在他人的计划之中,所以他才出此下策。如果他刚才得手了,可能更危险的实验他都有可能对你做得出来。所以,你明白吗?”他伸出冰凉的手握紧了宇城左手腕,“这次你们的任务已经成了很多人开始表露出真面目的契机了。”

  “所以,我们决定取消本次实验,还要做机制干扰这种违禁操作。只要你替我们保密,我们保证要让你在这次的任务中绝对的安全。”吴伟忠认真的看着她,她发现他的眼神不带有一丝犹豫、闪烁和狡猾,是为数不多少见的清明的眼神。宇城看了看时玄,时玄明白的点点头然后对吴伟忠说:“师兄,麻烦你先回避一下,我要开始实验前准备了。”吴伟忠点点头拍拍宇城的肩膀就走了出去。

  “这是打印好的伪造的体能测试报告数据。”时玄把刚刚打印好的文件给她看,“没有问题的话在上面同意签字,我就能开始干扰操作。”

  刚才被吴伟忠捏过的手腕依然残存了一丝冰凉,她找了一张床躺下来挽起袖子,手腕上紧紧贴合着一支银灰色的手环,大意之下看起来像是手表之类的,但其实它是一种带有电路的合金装置,这是她特殊身份的象征,既不是正常人类也不能算试验品。因此她才会在漫长人生中无数次的经受专门针对她这个试验品的测试和研究实验,成为整个世界异类的存在。

  “你可以信任他,吴师兄是个很好的人。他看你这种处境真的很担心。”时玄熟练的从一个档案柜中抽出一个器械箱,戴上手套后取出一只四管子出口的注射器,他把那些细管末端的金属针刺入对方前胸那个浅色伤疤的四周,再把里面已有的橘色药物慢慢的推入。这是一种抑制剂,一方面暂时抑制艾克非质和人体之间的信息传导,另一方面抑制她本人的各项传导活跃程度。

  结束了注射后他坐下来看着她说:“我们要做最糟糕的打算。现在任何人都有可能对你不利。”

  两个人沉默了良久,宇城缓缓的说:“这次任务和八年前那个事情有关……但我一直都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声音有些飘忽,时玄的手不经意间颤动了一下,“但不论如何我都要去,没得选。”时玄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安慰和建议都会听起来太无聊,诚如她所说,没得选。

  “被李洹制死……被这个任务制死……被人体实验制死……或者被其他的人制死……”她含糊的嘟囔着看着手腕上的手环,“如果早就是被贴上标签的肉,什么时候被炖了,有区别吗……”她还想说什么,但感到一阵窒息的眩晕如同瞬间跌落深海的绝望和无助,然后沉入深黑的世界——

  是一艘黑色的独木舟载着自己飞速的在灰暗的死水中前进……周边林立着令人窒息的怪异的森林朝她压迫过来……

  ……然后是一片死寂的黑暗……自己游离在一个意识的边缘,仿佛透过一面镜子看着一段似曾相识的场景——

  在一个狭小的屋子里,自己惊恐的瑟缩在墙角,四周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道……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满意而狰狞的朝自己笑着,但她却可以看到更多的不具人性的东西,但可以肯定那些都是人,是扭曲的类似灵魂的正在哀嚎的姿态腾跃在整个空间中……

  “那就快告诉我其他的秘密!”那个肥硕男人急迫的转身面对那个佝偻的身影。

  那个身影缓缓的走向畏缩在地上的自己,蹲下来,她看到那人一身脏兮兮的袍子在地上打成皱褶,感到一只冰冷如死人一样的手按在自己额头,然后吐出寒凉的气息:“你无权知道。”她忍着恐惧和颤抖抬起了头,就在一瞬间以为就能看清那人的脸,突然画面就消失成为一片黑暗……零星的记忆就什么都不剩了……

  ……一切感觉都消失殆尽……

  ……

  时玄拿出刀片测试性的捏起她的手臂割了一下,血液缓缓流出来滴落在地上越来越多,和正常人无异。但他知道,如果没有刚才药物对艾克非质的抑制作用,她的伤口会很快愈合。这就是艾克非质拥有神秘不可预测的能力之一,让所有对其耳闻的野心者们都被激发出扭曲的欲望。

  当然这些抑制作用只是试验前为了确保艾质不“发飙”的一个镇定剂,他还有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时玄知道可以进行进一步的实验操作了。他扭头看着躺着不省人事的人,依然因为乱发而看不清那到底是一张怎样的脸。很多时候人们早就模糊了她的性别和对她的任何认知,除了她是艾克非质的载体以外人们根本懒得去知道更多,或者从好奇、猜疑、嘲笑、渴望、觊觎等等各种各样滑稽的内心偷窥着这个女孩沉默的行走在一切的边缘。她会生气,会愤怒,会开心,会悲伤吗?还是说她的存在早就被艾克非质的光芒所掩盖,她是谁有什么关系,艾克非质才是真正的价值所在。

  时玄感到手臂上的那个刺青在灼热,他瞥了一眼看到那个深蓝色的壁虎已经变成了红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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