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普度众生
运动会后不久，就该期末考试了，考完试这帮人就放鸭子了。这帮小朋友一点不懂珍惜这得来不易得缘分，一下四散开去，谁没联系谁。郭岳闲来无事，带着马同学照了无数相片，走过汉北大街小巷，上辈子这一走，就很少回来了，即使回来也没有长住过，既留下马同学的纪念照，还留下故乡的纪念照，一举两得。
玩够了，郭岳打点行李还得上北京，这玩意既是工作也渐渐变成自己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少了忙碌的生活有时候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在飞机起飞的时候郭岳想起那句经典台词，“人在江湖，生不由己。”
演艺圈如果也是个江湖的话，郭岳就算是名门正派走出来历练的弟子，依靠着师门的势力外加结盟门派的帮助，铲除几个偷香窃玉的小贼，这就算创出自己一点名号了。
郭岳走之前就跟老妈说好了，学校那边学籍要留着，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辍学啊，依着干爹，这点小事信手拈来，郭岳是想想上辈子被学校管的跟犯人一样就无比恐惧，哪还想回去上学。本来还牵心这事的瑛家老头子听了郭岳的计划也是放心不少，不上学怎么行，公司好歹都是北大的高材生，哪能请个文盲，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一门心思扑到创作中，被当牲口使唤着，给瑛达写新情景剧剧本，或者跟着其他剧组开工，什么都干，郭岳感觉自己干制片应该不错，指手画脚习惯了，让自己闲着站旁边看着反而浑身不舒服。
工作闲下来，就去和郑均混混，自从魔岩三杰从香港回来后，郭岳的日子就没好过过，这几个人高潮过了就彻底萎了，张储的音乐越做越黑暗，何勇那就更别提了，窦威稍好点，有点隐士的感觉，做着只有自己明白的音乐。
郭岳跟着郑均到处转悠，一间酒吧一间酒吧的转悠，酒也不喝，歌也不听，只是转着，这是在找张储呢。
终于，郭岳都困了准备放弃的时候，在一间酒吧找到了张储，这哥们正跟何勇一人抱把吉他哼哼唧唧不知道哼着什么调儿。
“你俩还是不是爷们。”郭岳一脚踢开麦克风，一声尖利的呼啸从音响里传出，打断了两人臆想般的哼唱。两个人看着郭岳，没出声，就这么看着。
“看你们的眼神，知道这叫什么吗，行尸走肉。”抄起旁边一瓶啤酒对着张储头上浇下来。
一旁的郑均愣了，昏昏迷迷的何勇醒了，看着低着头仍由酒水肆意的张储，生怕这家伙暴走。
一瓶酒浇完，张储站起身，脱去外套，扔在地上，何勇还以为要怎么着呢，上前就抱着何勇，“你别激动，千万别，小岳疯了。”
“滚。”郭岳扒开何勇，“你也好不到那去，两个垃圾。”
一直没抬起过头的张储这会抬起头看着郭岳，脸色铁青，“一场秋雨一场寒。”
郭岳琢磨着这话啥意思呢，张储搂着郭岳向酒吧外走去，郑均拍拍何勇，“收拾收拾跟着吧。”
何勇点点头，抄起吉他，跟着郑均出了酒吧。
四个人走在大街上，默默无语。
“知道吗。”郭岳率先打破沉默，“我小时候特别喜欢你们。”
郭岳领着三人坐在道沿上。
“小时候特别喜欢，那会儿特叛逆，爸妈离了婚，总觉得别人看你的眼光都不同，然后就喜欢挑衅，和别人打架，欺负女孩子。”郭岳停下来，看着三人都听着，这才继续。
“有段时间我觉得我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了，那时候就特别喜欢《姐姐》，我就总想着我要有个这样的姐姐就好了，就能喊着我要回家，让姐姐安慰我。可惜，没有，我只能自己扛着，后来，我妈每次暑假都带着我到处去玩，带我去看兵马俑，去华山爬山，坐一天火车跑去成都看杜甫草堂，我现在还留着从草堂买的纪念品，还有武侯祠，每到一个地方，我妈都会带我去听专业导游演说，我从那个时候知道三国，知道大诗人李白，杜甫，也从那个时候知道什么是壮美。我还记得我妈第一次带我去看兵马俑，开始还捂着我眼睛，就在站在坑道前才放开手，知道那种感觉吗，千军万马啊，好像你就在战场上，那真是壮观。”这儿两人从西安出来的，自然看过，都深有体会的点点头。
何勇疑惑的看看张储，“什么时候我也要去看看。”
郭岳深感何勇配合，不然还接不下去呢，“那时候我就下决心，我要看遍壮丽的一草一木。”郭岳说道这倒是真情实感，上辈子贪玩害的。
“我想去北极看北极熊，知道吗，北极熊是陆地上最大的食肉动物，你们知道那白白肉肉的家伙有多可爱吗。”
三个家伙摇摇头，“我动物世界上看过一次。”何勇还举手呢，以为上课发言回答问题。
“可爱吧，那是动物园里你们绝对看不到的东西。我还想去加拿大辽阔的森林去看野狼，知道几百只狼一起嚎叫那是多么壮观吗？”还没等三人摇头，郭岳就猛的道，“不知道，你们不知道，远远听着群狼齐嚎你的心跳就加快，好像决死一搏的士兵发起冲锋，那嘹亮的号角悲凉的吹响。”郭岳一脸的沉醉，郭岳听过狼嚎，不过是放养的狼的嚎叫。
没理会三人眼中那点神采，郭岳继续着，“我还想去非洲大草原，看生物界最动人的迁徙，知道嘛，数百万只斑马，角马逐草而徙，他们在旅途中经历无数考验，狮群袭击，野狗，豹子，最后还要面对河里的鳄鱼，但它们依然挺立着，你们知道数百万只角马一起奔腾是什么场景？知道大地都在颤动是什么样的吗？知道吗，这才是生命，你们活着就是为了更好的活着，不是TMD为了什么不公，再说了你们的不公算个屁。”
三人齐齐无语。
“看看对面。”郭岳指指马路对面在果皮箱里翻垃圾的流浪汉，“他都他妈比你们有出息。”
三人瞪圆了眼睛看着郭岳。
“别不服，人家为了生活不要面子，不要尊严，你们呢，拿着工资浪费你们生命，浪费着你们人生最美丽的年龄。”郭岳这是狡辩呢，不过这三人现在智商没那么高，早被郭岳搅的昏头昏脑。
“你们的音乐只看着你们的不公，你们的伤痛，你们还能看到什么！难道你们的人生除了灰暗都是灰暗。”郭岳不让三人有思考的时间，“何勇！就是你，失恋你能怪谁，自己守不住女人你能怪谁。”
“我爱她。”何勇还想辩解几句。
郭岳一声就骂了回来，“我呸，你爱个屁，你爱她你给过她什么，你爱她你为她做过什么，她是个人，不是你家的狗，她要的不是你给她喂食，是你的心意。”郭岳骂上了瘾，“你带她去过西餐厅？你带她逛过街？你给她过过每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你爱她？你爱她什么！”
郭岳的话的确击中了何勇最伤的地方，难道自己不爱她？何勇动摇了。
“你根本就不爱她，你只是习惯她在你身边，你只是TMD从生理上需要她。”郭岳站起看，看着何勇，“你就像个牲口。”
何勇愣愣看着郭岳，良久，闭上眼，抱着吉他哭了起来。
张储看着郭岳转向自己，摆摆手，“啥都别说了，我明白，有时候我只是不愿走出来。”
郭岳点点头，张储之后花了很长时间恢复了，应该是找到人生新的目标，音乐风格开始变暖，变的清新自然。“储哥，你知道嘛，你的音乐现在就像黑夜里的百灵鸟，在寂静的森林中偶听空灵，常听就有点怕了，晚上鬼叫会吓死人的。你要知道天总是会亮的，太阳一出来，百鸟齐鸣，那才会显出百灵优美的啼音。”
张储拍拍好半天才止住哭的何勇，“明天，哥带你去西安玩，带你去逛逛，让你知道我们是从小被历史养大的。”
郭岳和郑均相视一笑，郑均是三人中最开脱得，用不着郭岳思想教育。
郭岳拿过何勇的吉他，坐在道沿上，“海阔天空，记着。”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著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
风雨里追赶
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
可会变
多少次迎著冷眼与嘲笑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一刹那恍惚
若有所失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变淡
心里爱(谁明白我)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
四个大男孩唱着家驹经典，心怀憧憬，一直唱到东方泛白，这才相互掺着顺着马路走着。
“小岳，你粤语说的不错。”不知谁突然想起来这茬。
“我上辈子在南方上了7年学，你信不？”郭岳看着路边的早餐摊，抢先坐下。
“信，我现在觉得你小子就是个妖怪。”何勇不甘示弱占据有利地形，“大妈，现出的捡大的果子上。”
“陪这小子唱一夜的歌，肚子早饿了。”郑均一筷子抢过一根，咬了一口解解恨才开口。
“一番好心喂了狗了我。”郭岳翻翻白眼。
张储双手合什，“郭大师，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败类，错，一帮人渣。”
欢笑声在初秋的清晨回荡着，郭岳觉得这帮人还是早上八九点的太阳嘛，一帮半大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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