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本尊估摸着，药王兴许就是灵族的哪位不露脸的公主，说不定也是为了逃避不满意的婚姻从而认识了父亲，想她这偏执的性情，也会跟那重琪公主一般，自己认定了即便对方不爱自己也无所谓，一往情深的对父亲保有一份虐爱，反正我是公主我说算。

　　如今在我心里，不禁对公主这种特殊女人的认识中又多加了一条，那就是悲惨的爱情，不过细细想来，我梵依沐在冥府又何尝不是一位悲情的公主呢？这想法甚至令我一直以来都不喜欢看关于公主的戏文，我倒是更喜欢看凡人皇帝的，尤为爱看人皇家里那一堆破事，国事难家事亦难，上到皇帝下到贫民，家中鸡犬不宁总少不得一位不省心的媳妇，皇帝家也是如此，每每到了生死关头，不省心的媳妇总会用为他生过孩子为借口，求皇帝饶她不死，这办法蠢了些，皇帝又不缺生孩子的人，换着考虑，被这样威胁的就算不是皇帝只是个普通人，也大抵觉得这感情似乎该到了尽头，感情又不是相互还人情，如果需要用到威胁来维系的感情，倒不如不要，直接告诉皇帝不再爱他，皇帝没受过冷遇，说不定以后还会对你另眼相看。

　　而后的几日，芊璃并没有再来过，我甚至担心是不是我上次给她的药膏又出了问题，想去找她问问，她的住址我并不知道，即便给我这外地人知道了，在这盘根错节的琅梧树寨想找到也是件极为困难的事，我趁着药王出门，又大胆的顺了件她的斗篷，虽大了一些到也算美观，不愧是大祭司的，材料明显的高贵不少，引得路人不住的看我，定是想我非富即贵是个有钱的主，却不知我兜里一穷二白，为了配合我这身打扮，便在树上摘了几个野果子，将吃剩下的果核用个袋子装了，放在兜里哗哗作响，甚是惹人羡慕。

　　本尊只听芊璃说过她是在一家酒楼中的后厨做奴役，给我送的鸟蛋也是好心的厨子们送的，可这雾隐族的房屋极为诡异，看着像酒楼的，实则是当铺，看着像当铺的，实则是棺材铺，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边打听一边找，一直转到午时本尊腹中咕咕作响，也没找到芊璃所说的那间酒楼，更将回去的路忘得一干二净，索性找个台阶坐下，绝望中期盼着能有位算命先生为我指条明路。

　　“闪开，闪开！没长眼睛啊！快走！”一位军士抖着皮鞭，扯着嗓门斥责路上的行人。

　　抬头望去，这军士正赶着四位赤背的奴役，吃力的拉着一辆货车缓慢通过我面前，树寨的路都是树藤交织而成的，这树藤极有灵性，起初我看着稀疏的树藤跟渔网一般松散，而树藤下面便是距我几百丈的地面时，本尊两腿不自觉的发软，习惯了之后发现，这树藤交织的地面其实坚实无比刀斧不破，而眼前的货车经过后，还是在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印，心里琢磨着是哪家的败家媳妇会买这么多东西时，车上一筐碧绿色的鸟蛋，令本尊眼睛一亮。

　　这鸟蛋跟芊璃送我的一模一样，极为有食欲，再仔细看车内的货物，大多是些食材和酒水，像是哪家酒楼运的货物，心中灵机一动，跳上货车藏了起来，跟着到了一家名为红叶阁的酒楼。

　　本尊趁那军士不注意，提前跳下货车躲在一旁观望，这酒楼总觉得有些怪异，纵然我一路打听，却从未听说过这家酒楼的名字，看来这里的人也忒不说实话了。

　　我整了整斗篷，将脸遮在其中，大步走了进去，想要转一圈看看能否找到芊璃。这酒楼一共三层，最下层诺大的地方摆了十几张桌子，这里面的人不吃饭全都在摇骰子，桌上明晃晃的真金白银成堆的摆在上面。

　　我听五哥说过，人界有个地方叫赌场，里面用钱来打赌甚是好玩，但却绝不许我去，我追问其原因，只敷衍的得了一句，嫖赌是一家！这话委实耐人寻味，直到我做了妖神，从倪邱隐藏的小本子中了解到人界的嫖，究竟是个什么行当之后，才大抵理解了五哥的意思，唔，许是家里媳妇若是去赌，她夫君便会去嫖，故而五哥担心以后苍尘也去，便是不让我碰这东西的原因吧。

　　一位装扮怪异的店小二，睁着两颗核桃大的眼珠子，见我杵在原地愣了许久，满脸推笑的凑过来与我搭话，他看不见我的脸，并将我称呼为头人，卑躬屈膝甚是热情，声称这里便是琅梧树寨最高档之处，好似他这里便是天界的九天福寿宫，传言这里要什么就有什么，令人仿佛置身极乐，口气颇大。

　　我琢磨他定是将我看做为男子，这头人二字是他对我的尊称，大有巴结我的意思，就像是明知道对方只是个卖白菜的，但看他衣着华丽，也要客气的唤一声白老板，谁知道他会不会是位有种白菜嗜好的上仙呢，敌情不明他还是不易得罪我的好，我便也顺着他的这副摇尾乞怜的样子，压低了嗓子，学着男人的样子，声行并茂的说出了本尊现在饥渴难耐的真实感受，那小二听了后像是被谁在身后捅了一刀一般，扬起尖瘦的下巴恍然大悟。

　　“客官大可放心，本店的口味保您满意，保您满意嘻嘻……”

　　这店小二穿的奇怪，说话更是阴阳怪气，漏出两颗铁牙朝我使劲挤眼色，欲将我带到楼上，本尊想他这两颗牙定是因这欠揍的眼神丢的，如今六界商人大多取长补短，相互借鉴，可多多少少的还是会有一些本族自己的特色，比方说天界就喜欢用一些正直豆蔻年华的小仙女，亭亭玉立的戳在门口当店小二，至于招呼的周不周全然已是后话，先要看的那帮老神仙流口水才是正理，想是这古怪的雾隐族审美另类，都喜欢这种像螳螂精一般的店小二。

　　本尊以往去人界的酒楼，都是硬缠着五哥带我去的，每次都是去楼上最上等的雅间吃，我只管狼吞虎咽的独自应对面前那只酒香芦花鸡，五哥则喝茶听曲悠闲自得，待我吃的肚子浑圆之时他才上前拦我，怕我吃出病来，结账时五哥都是一锭金子丢过去，给了唱曲的那位姑娘，诚然没见过他再给过饭钱，只是极为潇洒的抬手一挥，冷冷的道一声：“记账！”那小二还要美滋滋的跟在后面送出两条街，那时我便感觉只要穿的好，吃饭都是可以不给钱的，用五哥的理由说，就是找钱太麻烦，等攒够了数直接给张银票就好，当时便觉得五哥真是有钱。

　　但如今本尊没有五哥撑腰，心里还是暗暗发虚，不自觉的问了问价钱。

　　“多……多少钱？”

　　那小二愣了愣，匪夷所思的答道：

　　“那要看头人您要几位啦，是嫩的还是老的。”

　　几位？嫩的还是老的？我暗暗思索，许是小二许说的便是那唱曲的姑娘，而后说的便是那酒香芦花鸡，一位唱曲姑娘我便要给一锭金子，忒贵了些，便断然回绝道：

　　“一个都不要，有吃的就行。”本尊刚刚一直数着，这已是我与小二说的第二句话，只因我突然想起，五哥那时带我吃饭从来都是只跟店小二说三句话，一句是进门点菜时说的“问你们掌柜的！”，一句是吃饭时说的“给我妹妹再上两只嫩的”，第三句便是结账时那句大气磅礴的“记账”。

　　除此之外，小二若是多啰嗦几句坏了五哥听曲的兴致，五哥便会微微侧头，冷眼寒目的瞪向他，那小二便立刻脑门出汗拱手告辞，甚是管用。

　　本尊一直认为，这记账二字的奥义精髓之所在，便是这三句话加一瞪眼是否做的气吞山河，我眼下诚然没有五哥财大气粗，但我好歹也是做过妖神的，用我如今这小姑娘的凡身肉体甩出些妖神的气魄来，并不是难事。

　　那小二被我说的糊涂，又凑过来点头问道：

　　“那头人想吃点什么呢？”

　　“问你们掌柜的！”这话本尊说的铿锵有力，心中暗暗赞叹不已。

　　小二对我立刻肃然起敬，拱手退下。

　　那小二与他们掌柜的交头接耳许久，二人均是一脸的茫然，想必他俩被我弄得晕头转向，掌柜的只得差事小二再过来问我，被我妖神不怒自威的眼神吓的转头跑出了雅间，本尊独子在屋里暗暗发笑。

　　不多时，想是那掌柜的终于参透了天机，捡他们这里最贵最高档的菜，给我铺满了一桌，竟然真有那道酒香桂花鸡，本尊吃素的习惯看来又要暂且放一放。

　　这顿饭吃的尤为起劲，自己在这幻世还从未吃的如此放纵，一整只鸡被我就着壶烧酒残忍的啃成一堆骨头，那香喷喷的嘴巴还是意犹未尽，赶忙调整好状态唤了小二进来，郑重的瞪着他说道:

　　“给我来两只嫩的”

　　那小二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晌，想要多问却畏惧我的眼神，几次欲言又止后，恍然间仰天顿悟，同样瞪大眼睛说道：

　　“头人定是要吃了之后才觉得有兴致，小的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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