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016
慕言定制的设备前不久刚好送到家，今日有空，调试了一番后觉得甚合心意，他心情愉悦地轻哼了一首歌，录制下来发到微博。
干净的微博上寥寥几条动态，最近的还是前天发的回复转发。
言先生@君君臣臣：凤栖梧桐，清者自清，自古妖魔多作怪。//@天水：对于最近对小九同学无端的污蔑，我作为此次的策划，本应该更早的站出来，可怜惜圈友不易，不愿把话说尽。如今欺人太甚，特做以下说明和解释【图片】
慕言不用点开就知道里面的内容，自然是因为这份说明分明就出自他之手。
——李天原本的说明，柔软无力，不够一针见血。
打蛇打七寸，是他作为律师的本能。
从之前发的那张萌七和纪九的照片开始，他的微博评论有一半都是在猜测他和纪九的关系，慕言点开随意的看了两眼，却越看越觉得有趣。
“我大胆猜测，萌九和言先生本来就是夫妻，之前言先生回国时候发的那条微博，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印象：回来管教一个不听话的小孩。随后萌九就回复并转发了，难道这是巧合？！不不不，我不信，这么一想，我的妈呀，小妻子不听话逃跑被言先生抓回来圈圈叉叉，啊啊啊我能脑补一百万的小说了！”
被顶上热门的这条评论下面已经有了好几千的回复。慕言点开。
“大叔和萝莉的故事？”
他皱眉，自己有这么老？
不过小女孩才二十岁啊。
慕言忽然有些烦躁，他从抽屉里抽出一瓶糖盒，倒出来两粒薄荷糖扔进嘴里，一股冰凉的感觉充斥口腔，烦躁渐渐平息。
他盯着瓶子的包装看了半天，发现并不是自己平常吃的那种，这才想起来这是上次在便利店遇到纪九时随便买的。眼前骤然浮现女孩儿无助惊恐的表情。
“果然是个不省心的小孩儿。”
慕言叹道，随后又把瓶子重新扔回去，万幸还没忘记自己登录微博的初衷。上传了音频后，他犹豫了一下。
最近微博上糟心的事太多，该换个风向了。
想罢，他又拿起鼠标，点开发布微博。
言先生V：今天晚上八点，YY23609，不见不散。
*
纪九昨天出院之后，直接回到学校，下午就接到李教授的电话，关心了下她的身体状况，顺便提醒她今天的计算机竞赛。
纪九正坐在教室外长廊里的石桌上，捧着书温习一下基础知识。远远地李天就看到她身旁站了几个小男生，互相推搡着上前搭讪。
他走到跟前的时候，正好听到纪九调皮的说道：“……啊，按理说我是学姐哦，四舍五入就叫声姐姐就行！”
对面白嫩嫩的小男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腼腆的笑了下，他身旁的另一个男生推了一下他后，他才磕磕巴巴的回话：“姐……学姐，”想来他对着明显比他小的纪九叫不出口“姐姐”，“我觉得你很面熟，有点像这几天一直挂在微博热搜上的cos大神萌九！”
“是么？”纪九缩缩脖子，扯了扯嘴角，目光四处游离，想着怎么回应。
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过大多数人都不太好意思这么直接问，她也就当什么也听不懂。
正忧愁着，忽然就看到迎面来的李天，她眼睛一亮，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叫道：“李老师！”
李天给了她个“我明白你放心”的表情，拍了拍戴眼镜的男孩肩膀，笑着说：“这都要开始比赛了还有心思勾搭学姐？”
几个男生弱弱的叫了人，摆着手表示“没有这回事”，随后便一溜烟就跑的不见踪迹。
只有被拍肩膀的男生慢了半拍，转身离开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我喜欢萌九好多年了，也相信她的为人，不管她遭受什么，我都会一直支持她的，也请她不要畏惧，她身后有无数像我这样的依靠。”他的脸涨的通红，在李天姨母般的笑容下，憋足了气大喊了一声，“加油！我永远支持你！”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就低着头拼命往前跑，跑到一半时差点被路边的石子绊倒，看的纪九心惊胆颤。
那边他的好兄弟们正躲在石柱下面探着脑袋看他，远远地就能听到一片嬉笑的声音。
李天收回视线，朝着纪九扬扬下巴：“还怕么？”
“我没怕过啊！”
“呦，”李天笑道，“也不知道是谁晚上躲在被窝里哭鼻子的。”
……留白这个叛徒！
“病刚好，留着些精神好好学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用在意。你站在这个高度，就要承受这个高度的苦难。”李天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哄人者，看来回去要向慕言那小子要多点利息，“不过，你也不要害怕，跟你同一个高度的也不止一个人，有人会帮你顶着的，还有他们，”李天示意嬉笑声渐渐远去的方向，“你的背后有不可撼动的力量，天塌下来也不用怕。
“我真的没有怕。”纪九小声的回答。
她只是觉得委屈。
明明自己只是安静的躲在角落里，可还有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向她开枪。
太委屈。
“叮铃铃”的铃声响起，周围的人纷纷向面前的建筑走去，李天看了下时间，拍了下纪九的肩膀。
“不管怎么样，好好参加竞赛。加油。”
“嗯！”
*
纪九从入圈开始，除了后来青木的参与，她一向都是独来独往。
后来名气渐盛，各种邀约不胜其烦，她也就不得已提高了自己接受邀约的标准，接受的大多都是商业邀请，也有各种公益类和自己十分感兴趣的。
原本在几年前，有粉丝想要建立后援会，但却被纪九婉言拒绝。
“又不是什么明星，后援会什么的，不至于啦。”纪九笑着回复。
然而就在今天，一个名叫“萌九全国后援会”的微博逐渐被传开。
唯一一条微博孤零零的被置顶在主页里。
它说：
这些年，爬过高山，下过深海，风雪不惧，飞沙无畏。
被质疑，被诽谤，从不辩解，无需辩解。
从孤身一人，到万人跟随。
她已成信仰。
今日，我率领万千信众，在这乌殃瘴气之地，为她披靳斩棘。
愿信仰，永不磨灭！
【视频】
不过短短两个小时，转发数已经破万，且仍在不断的增加。随手刷个微博，就能在首页上刷新出数条转发。
“萌九全国后援会”的微博粉丝也从零窜到十万。
可它的关注却始终只有一人。
参加完竞赛，李教授做东，把他们师兄妹几个拉到饭店吃饭。
纪九一向对饭局没什么兴趣，陪着李教授喝了两杯后，她就有些头晕脑胀，只能默默地拿着筷子各处夹菜，安静的小口吃着，不时回答几句李教授的问话。
忽然身旁传来一位师姐的惊呼，恍惚之间听到“萌九”的名字。
纪九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还不等她询问，那师姐就低声同身旁的师兄说道：“喂，你不是那个什么萌九的粉丝么？你看看这个！”
师姐递过手机，一边说道：“我朋友圈都快被刷爆了。这人这么火？！”
“我靠！霸气！你等下，我上微博看看。”
又是微博？该不会是他们又说什么了吧？
纪九一摸口袋。
“咦？”
“怎么了？”师姐转头问她。
纪九微微摇头。
竟然没带手机么？
她探着脑袋想看清楚师兄的手机屏幕。
“来，换个位置吧。”
“谢谢师姐！”
师兄察觉到身旁换了人，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下，却呆了一下。
“啊，师兄，我也能看一下么？”纪九迷糊糊的笑了一下，萌的师兄差点就要捂着胸口倒地。
他一向和这个校花师妹没什么交集，可也听过她的大名。成绩优异，多才多艺，更重要的是，萌起来真的能让人心花怒放。
“可、可以啊。”
纪九得了回答就乐呵呵的凑近盯着手机屏幕看。
入目便是那一条孤零零的微博。
她伸着指尖点开视频，白皙的手指就摆在一旁，看着看着就微微的蜷缩了起来。
从爬雪山，到进沙漠，从入峡谷，到进森林，一幕幕从眼前闪过，她恍然想起第一次自己去出外景的时候。那时没什么经验，带了个比自己重两倍的行李包，从订机票到找酒店，事无巨细都自己摸索着安排。路上穿着在别人看来奇怪的服装走来走去，年少的她除了忍受路人异样打量的眼光，还要防止车上各种咸猪手的侵犯。
累么？怕么？
当然累！当然怕！
可她从来没想过放弃！
这是她下定决心热爱一生的事业！
从前她无畏，是因为热爱；以后她无畏，是因为爱。
纪九抽了抽鼻子，哝着鼻子低声询问：“我可以用一下手机么？”
师兄愣了一下，回答：“可以。”他盯着纪九的头顶看了半天，小心翼翼的问：“怎么哭了？”
纪九点开评论，一条一条的刷着。
“没事，就是有点感动。”
随意翻了下评论后，她点开短信界面编写短信，熟练的输入一串手机号码后发送。随后把手机推回去，不等师兄说话，接着浅笑说，“谢谢师兄。”
聚餐结束后，纪九谢绝师兄的护送，一个人站在门口的阴影处，低头盯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辆发动的声音不绝如缕，过了几分钟后逐渐安静下来，原本热闹的门口也空无一人。只有高空一轮弯月悬挂，身旁皎洁月光相伴。
突然，纪九左臂被狠狠拉扯住，还不等她惊呼，就进入一个熟悉的温暖好闻的怀抱。
“这么冷，怎么不在里面等着？”
听到这个声音，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爆发，她一头埋进眼前结实的胸膛中，放肆汹涌的大哭。
像个受了委屈归家的小孩儿。
慕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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