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眼睛

　　按理说，需要捞尸的大多都是家属，我虽然没见过是怎么捞尸的，但是还是见过不少亡者家属，他们无一例外全部是悲痛欲绝，这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却很平静，看起来就跟没事人一般，甚至可以说得上冷漠。

　　想到他之前注视我的眼神儿，我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看正在摆弄探照灯的爹，问道：“爹，那个男人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伤心？”

　　我爹的动作一顿，沉沉地说道：“回去再跟你说，记住我告诉你的事。”

　　爹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多问了，哦了一声便将视线重新投向河里。

　　捞尸在我的心里是特别神秘刺激的一件事，想着接下来就要目睹这件事，我就忍不住一阵激动，但一想到有可能见到死人，我心底又有些害怕。

　　不过很快，激动便将这股子害怕压了下去，我全神贯注地盯着河面。

　　这亡魂河原本就没多少人会过来，现在又是晚上，除了我们划船的声音，周围安静的要命。

　　天空挂着一轮不大明亮的毛月亮，倒影在河里，随着水波一颤一颤的。我一直盯着河底月亮的倒影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船停了下来。

　　李桐的声音在我脑门儿后响起：“莫叔，大概就是这儿了。”

　　“咯咯——”

　　李桐话音刚落，一直安静卧在船头的大红公鸡突然叫了起来，在这夜里显得格外渗人，我就坐在公鸡旁边，被这声音给吓得猛地一哆嗦，要不是我抓着绳子，恐怕要被吓得直接掉进水里了。

　　坐稳之后，我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脯，转头问：“爹，这大红公鸡咋了？”

　　爹皱着眉头似乎在考虑什么，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毛月亮，这才摇头跟我说：“没什么，李桐，咱们动作快点。”

　　爹虽然说没什么，但是我总觉得爹在隐瞒着我一些事，不过爹从来没骗过我，我也没多想，重新定下了心。

　　李桐动作也利索，直接给爹递来早就收拾妥当的捞尸工具，接着探照灯的光，我只看到一根长长的粗棍子落到了河里，发出一声沉闷的落水声。

　　我看着他们重复着打捞的动作整整三次，愣是什么都没捞出来，第三次刚刚收好工具之后，爹便干脆果断地说：“李桐，快回去！”

　　李桐的身影顿了顿，似乎有些不愿意回去，他搓了搓手道：“莫叔，你看咱们来都来了，要不然再试试？”

　　“捞尸不过三，你想害死我们不成？别废话，开船！”

　　爹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似乎在面对一件极其严峻的事。

　　“可是……”李桐急得直搓手，他几乎是哀求地说道：“莫叔你要想想，王哥开了那么多钱，不干活都能大吃大喝两年……”

　　就在爹跟李桐争执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哗哗声，那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里扑腾一般。

　　我有些好奇地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那声音来自水中月亮的倒影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时候我觉得那倒影跟来的时候有些不一样，我忍不住向前面探了探身子想要一看究竟。

　　就在我的脑袋跟倒影直线对视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月亮就在我头顶，我这么对视，按理说应该遮挡住一些，可是这倒影却还是圆圆的模样。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东西突然蠕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猛的睁开，瞬间锁住了我的视线，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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