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分家2
“没大没小！乱吼什么！一个个的都想翻天了啊！”陈翠红恼羞成怒, 平日里唯唯诺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今天个个都吃了豹子胆, 胆敢违逆她了。
三天不打，这是想翻了顾家的天。
翻天, 顾小莫呵了一声，你顾家怕是有皇位继承呢，还翻天。
顾德生冷着脸，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牵着一双儿女就往陈莲玲身边去，然后对着前面的老太太，一句一顿, 平静地有些异常地说道，“娘, 你的脚有伤，就不要出来晃动了, 免得伤上加伤, 现在的药贵。”
所以不要浪费药钱，嗯, 顾小莫觉得她听出来她爹的潜意思了。
站在一旁当风景，谷化生有些尴尬地默默鼻子，这越闹越大的, 他一个外人在这里, 好像有点不妥, 而且，他没有帮上忙，这和他的初衷不符。
“你什么意思，哈，顾二牛，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讽刺我是不是！”某人直接炸毛！
“字面上的意思，为你好，平日里你要是没事就在家里歇着，老了，就不要整天折腾。”顾德生也认清了，人心都是偏的，他娘不喜欢他一家，他也不腆着脸往上凑。
这几十年来，忍让孝顺都换不回来一点感激，那就算了。
人，没那么贱。
“闹闹闹，嫌不嫌丢人的，一家人有事不能关上门说吗？非得让外人看笑话！”踱着步像个大财主巡视自家庄园，顾老爷子慢悠悠地走到几人面前。
顾小莫一看，哟，顾家人差不多都来了呢。
由顾老爷子带队，身后跟着便是一脸看热闹的顾德华两夫妇，除了惹了事的顾德峰不在，今天，陈翠红的跟屁虫顾红丽竟然也没来，这就奇怪了。
”老爷子，你终于来了，我都快被他们欺负死了！”救主来，陈翠红瞬间变脸，受害者本体上身。
“闭嘴！嚎什么嚎！一家子有啥事不能坐下来好好的说的，没见有外人在么！”
顾仁才沉着脸训斥道，表面上像是对着陈翠红发飙，但实际上眼睛却是还狠狠地瞪着呆着不动的顾德生。
顾仁才现在很不开心，前段时间的内贼风波还没平息，今天又搞出个婆媳不和的丑闻，平日里他最是讲究脸面问题，但这段时间他们做的事情，没有一件不在打他的脸，二房从大到小的，没有一个是能让人省心的！
不分青红皂白，也不了解事情经过缘由，顾仁才直接把罪怪到了顾小莫一家身上，在他看来，无论长辈做什么都是对的，后辈不听就是不对，就是不孝顺。
一向不怎么出去八卦，而爱八卦的陈翠红有没有回家，所以，他并不知道他刚才看到外人就是送顾小莫回来的警察。
在百姓的眼里，警察是国家机关人员，那就是官，民不和官斗，特别是顾仁才这种死要面子，虚荣心高的人，打死他都不会说那翻话。
而顾老爷子口中的外人，谷化生再次摸了摸鼻子，不说话，继续当风景，心里os，为了对得上小丫头的那声哥哥，今天他亏大了。
顾德生把陈莲玲她们护在身后，任由顾仁才指桑骂槐，平静的出奇。
“二弟，你说你也是的，惹娘发那么大火干嘛，娘这么大年纪了，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你为了个外人，为了个小丫头就气她，这不是想逼死娘吗？”看热闹不嫌热闹大，顾德华火上浇油的活做得得心应手。
“就是，二嫂也是，娘不就是想吃几条鱼吗，你给不就行了，还让小丫头把鱼抱走，这不是存心想气死娘。”祸水东引，冯小玲和顾德华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大哥，你口中的外人是我媳妇，你口中的小丫头是我闺女。”语气出奇的平淡，暮色中，顾德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明明很平静的话语，但顾德华却听得浑身一抖，莫名得有些冷意，这冬天天气太冷了，仔细看了眼眼前的二弟，表情无异，并没有发现什么，顾德华安慰自己说道。
“我还是怀胎十月生出你的亲娘呢！”被顾老爷子训斥后一直默不作声的陈翠红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顾德生连眉眼都没有动，整个人静静的站着，像棵大树般护着身后的人，他并没有接陈翠红的话。
没人接话，独角戏的戏自然唱不下去，空气有种尴尬的沉默。
“爹，分家吧。”一片静默中，突然，顾德生开口了。
“你说真的？”
“我不同意！”
“不行！”
几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闭嘴！”顾老爷子沉着脸对那几个狠狠地训斥。
陈翠红心里不满，但还是不敢顶风作案，只能低声嘟囔：“这事肯定不能同意，我们都还在，凭什么分家！”
顾老爷子闻言，狠狠地瞪了她几下，几十年的夫妻，陈翠红知道他的底线，看他真的快要恼了，连嘟囔都不敢了，异常乖巧地侯在一侧，顾老爷子见她不出声了，才扭过头来，对着顾德生冷声问道。
“你是说真的？”
“是。”
“顾德生，你知道不知道，我们顾家从来没有出过长辈还在，晚辈就分家的例子。”顾老爷子背着手，眼睛直盯着他。
“知道。”顾德生不为所动。
“知道你还这么干！你是想要别人戳这我的脊梁骨，说我顾仁才徒有虚名，子孙不孝，家庭不和是吗！”脸色超级难看，顾老爷子重声斥喝。
“爹，分家吧，这样，对娘好，对我们也好。”不管顾仁才如何吹胡子瞪眼睛，顾德生挺直腰杆，坚持分家。
这个大家既然容不下去他们四口子，他何必再呆在里面，让自己对儿女和媳妇都受苦。
顾小莫站在他的身后，悄悄地伸出手来握住他的小尾指，父亲如山，但他也是人，印象中挺拔的身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微驼，之前她一直觉得父亲软弱、愚孝，不懂得拒绝。
甚至想过如果他还是那样不改变，她就直接抛弃他，带着哥哥和娘一起过新生活。
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错了，他并不软弱，人说，为母则刚，其实，父亲负重前行更甚，只是少于表露，所以易于别人忽略。
“真的要分？”顾仁才忍着脾气再问一边。
“分。”答案不变。
“那就分，你二房净身出户！这房子也不能住！”见他死不悔改，顾仁才怒极而说，给出来的条件尖酸刻薄。
“可以。”回握住闺女的手，顾德生心底一片平静。
“好好好，果然是有骨气。”气炸了，顾仁才反而怒极而笑。
“大华，去喊村长和村主任来，既然你二弟想分家，那今天就把分了。”
顾德华原本是不想分的，他二弟家一直都有两个劳动力去挣公分，今年的粮食和物资才刚分下来，要是分家，那得多亏，有消息说年后就没公社化了，要分起码得过完年才分呀。
但一听说是净身出户，那又不一样了。
所以，顾老爷子一喊，顾德华马上拍着屁股一灰溜就跑出去喊人了，速度比兔子还快。
事情喊得急，大伙很快就来了。
黄中医在村里辈份和威望极高，也被喊过来做见证，见谷化生在现场大吃一惊，立马和其他人介绍他的身份。
顾仁才这才知道，这是镇上来的警察，当下心里就懊悔不已，顺便把这笔账也算在了顾德生他们身上。
分家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繁琐的事情比较多，一时半会也搞不完，顾德生便招呼大家进堂屋商谈。
女人和孩子不能在现场，陈翠红被顾老爷子瞪回去，陈莲玲倒完水端上去后也回房间，顾小莫和顾宏伟早早就呆在房间里，而，谷化生则留在了外面一起商量分家事宜。
顾仁才之前说让他净身出户，房子也不给，但后面也没做那么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谷警察的关系。
最后结果是，粮食和物资按照四六分，顾德生四，他们那边六，然后房子收回，但要折现给部分钱。
因为这房子隔壁挨着的就是顾老宅，陈翠红他们随时可以过来，那样子和没分家没区别，至于以后住的地方，顾德生早就有了打算，所以他并不反对他不分房子。
至于分的粮食和物资，明天有村长陪同一起去老宅那边拿，然后登记在册，避免以后出现纠纷。
想到明天要遇上他娘那哭天抢地，撒泼骂街的阵容，顾德生就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陈翠红的苦功骂功可以堪称顾家村一绝，至于说，东西是顾老爷子决定给的，她应该不会闹，呵，那就是太天真了。
她闹的时候，顾德生敢保证，顾仁才肯定不会出面管，不然，他会心淡到要分家？
几十年的相处早让他看清了各个人了，之前念着亲情委曲求全，现在，还是让他对自己的小家更好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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