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五十一章:灾厄

　　夜晚的微风携着一丝彻骨的寒意吹拂在商道上，为这片静谧的世界带来一抹别样的凄凉，初秋时的北方总是会笼上一层冰蓝的色彩，而在商道上更是如此。

　　商道虽说是相比之下最为安全的路，但因为会绕过森林，所以会绕很远的路。

　　不过比起在森林里迷失方向，起码从商道走还算是有路可循。

　　也许是不想再带着一个拖油瓶，加雷斯早早地把拉格打发回了圣都，决定自己与艾蒙一起去追踪威特和达姆斯。

　　而这对于拉格来说这也乐得轻松，毕竟，刚从那种死人窟窿里爬出来，他完全不想再把自己置身在那种危险的地方。

　　“说起来，看你之前听到笑魇症时的反应，你应该不是第一次知道笑魇症的吧？”走在路上，加雷斯忽然问道。“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北方人对吧？这种病圣庭并没有公开，你是怎么知道的？”

　　“嗯……这个……”艾蒙想起了那天与吉诺的对话，他曾向吉诺承诺过不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但面对加雷斯的质疑，他一时间却找不到其他理由来搪塞，只得支支吾吾地答道：“我……偶尔听人提起过……”

　　“是么？”加雷斯瞄了他一眼，接着神色淡然地道：“是吉诺那小子吧？真是个多嘴的家伙。”

　　“不！不是的！我是听其他人说的！”艾蒙连忙想要解释，却被加雷斯的一个手势止住了话头。

　　“别担心，我并不打算去找他麻烦，所以你用不着这么紧张。”加雷斯一脸无所谓地笑了笑，接着道：“毕竟我本来就不主张封锁消息的做法。”

　　“但是如果传出去的话，会给民众造成恐慌的吧？”艾蒙有些疑虑。

　　“疾病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瞒不住的，隐瞒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等到无法再隐瞒下去的那天，你觉得他们会在乎那些无谓的说辞吗？”

　　“这……”

　　“民众虽然是愚蠢的，但你永远不能把他们当白痴。”说到这里，加雷斯叹了口气，“想来，上面应该也是顾及到这点，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召开那个特殊的会议吧？”

　　“会议？”艾蒙愣了愣，“之前有听赛德梅尔的守卫说起过，最近这里来了不少外乡的人马，莫非就与这个会议有关？”

　　“没错。”加雷斯微微一点头，“这次的会议邀请了全莱登最有名望的几大家族，共同商议如何抵御吸血鬼的骚扰以及防范笑魇症的传播。”

　　“那加雷斯大人也会去参加这个会议吗？”

　　“嗯，毕竟我也得作为骑士团一方的代表之一出席……等等……”加雷斯忽然停下了脚部，指着远处天空中泛起的一抹橘红问道：“那是什么？黎明时分的朝霞吗？”

　　“不像是……”艾蒙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夜色尚未褪去，而天空中飘浮的云却被映得通红。

　　艾蒙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妙，他连忙加快了脚步，而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那片诡异的霞光也越来越盛。

　　终于，在他们越过一道山坡后，才终于得见这霞光之下的真容。

　　“赛德梅尔……在燃烧？！”

　　眼前的村庄此时已经被一片火海所笼罩，火焰如巨龙一般在村庄里肆意翻腾，冲天的火光将村庄上空映成了一片火红，人们的哭泣声与尖叫声混杂着火焰的炸裂声回荡着整个赛德梅尔，仿佛是村庄不断颂唱的悲歌。

　　守卫们正不停地用灌满水的木桶朝着正熊熊燃烧的建筑泼洒着水，但这些水在这场大火的面前却显得有些杯水车薪，每每在一处刚被水浇灭后，没过多久那里又会重新燃起新的火焰。

　　村庄里的人们此时已经乱作一团，随处可见拉着孩童的女人们以及不停抢救着自家财物的男人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加雷斯冲上前去，揪住一个刚从村子里冲出来的守卫的衣领质问道。

　　那名守卫显得十分惊慌，他语无伦次地说道：“一……一个男人像疯子一样冲了进来！伤了我……我们好几个弟兄！然后……火……然后……”他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望着加雷斯，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加雷斯的牙缝里发出了一声“嘁！”，随后一脚将那人踹到一旁，“滚吧！”

　　他将视线转向艾蒙，而艾蒙也明白他的意思，显然，刚刚那个守卫口中的男人十有八九就是威特，只是似乎并没有提到达姆斯的行踪？

　　“威特……”望着越来越大的火势，艾蒙的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顺手抄起手边的一个木桶，跑到村口的水塘旁，打起一桶水就朝着那些燃烧的房屋冲过去。

　　“别过去，你这个蠢货！那家伙的罪不该由你来偿！”加雷斯在后面大声斥道：“认清事实吧！这里的毁灭已经成为了注定，你的行为是徒劳的，你认为仅凭你就能够对抗火灾吗！”

　　艾蒙摇了摇头，“不，加雷斯大人，我并不觉得我有那样的力量，但如我我现在不做点什么的话，我想，未来的我一定会后悔今天的无所作为。火灾虽然可怕，但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我都愿意去尝试！”说完，艾蒙头也没回地冲进了村庄。

　　留在原地的加雷斯淡淡地哼了一声，“真是个货真价实的蠢货。”

　　艾蒙不停地奔走在水塘与房屋之间，一桶一桶地将水泼在那些火焰上，虽然在能够勉强泼灭掉一部分的火焰，但他仍然无法阻止火势的蔓延。

　　村庄里被火焰映照的如同白昼一般明亮，灼热的温度炙烤着艾蒙的皮肤，他喘着粗气，再这么下去，整个村庄都会完蛋！守卫们仍然在坚持不懈地扑着火，而人们已经纷纷开始从村口的城门处向外逃离。

　　正在此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啼哭声传入了艾蒙的耳朵，他不断地在往来的人群中寻找着那个声音的来源，最后，他的目光定在了一个哭泣中的小女孩身上。

　　此时小女孩正孤独的站在路边放声嚎哭着，艾蒙见状连忙朝她冲了过去。

　　“孩子，你怎么了？”尽管情况十分紧急，但为了避免吓到孩子，艾蒙尽量控制住了自己的声音，“失火了，快点逃啊！”

　　听到艾蒙的声音，小女孩的哭声明显弱了不少，她指了指身前已经着了火的房子，哽咽道：“呜呜……爸……爸爸妈妈还在里面……”

　　“还在里面？！”艾蒙惊道，他望了望眼前的房子，此时已经几乎完全被火焰包围了起来，看来她的父母是被困在里面了。

　　艾蒙望了望眼前的大火，狠狠地一咬牙，跨过身前的火焰冲了进去。

　　“你们在哪？！”艾蒙在燃烧的屋子里叫喊着，但却一直没有人回应他，尽管如此，他仍然没有放弃寻找。

　　艾蒙不断地用剑将挡住道路的物品砍倒，终于，在一个墙角处发现了蜷缩在那里的一对男女，相比他们就是小女孩的父母了，艾蒙连忙跑过去。

　　艾蒙摸了摸他们脖子处的动脉，还有跳动！应该只是昏迷了。

　　他连忙准备扶着他们一起逃出去，但屋子里的火焰此时却已经蔓延到了里屋。忽然一声巨响，外屋的梁因为被火焰烧断，瞬间垮塌了下来。

　　火焰在一瞬间吞噬了眼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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