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崩塌
“王国联盟崩塌从贝乐亚开始，但是实际情况是从重影森林开始的，因为之前没有出现过如此严重的事态，整个王国联盟反应不及。”赢王佐用右手食指中指推了推笔尖，拿起笔简单记录了下来。
远司咬了咬左手大拇指，闭上了眼，“也不能说反应不及，只能说尽力了，之后的事情书本记录的都很详尽，贝乐亚公国边境出现了大量妖兽，许多都是原生种感染的变异体，除此之外还出现了统领类高智慧型妖兽，我自己接触过的就有十几种，确切来讲普通的妖兽战斗力还不原生种怪物，只能算是工具、小兵卒，真正厉害的是智慧型妖兽，但是智慧型妖兽很难判断，许多智慧型妖兽具有拟态能力和伪装能力，和一般妖兽外观上差别不明显，有些甚至可以混入人类中，据了解他们只要吃了人就可以获取被害者部分的言语能力和记忆，潜伏极深，搞的当时人心惶惶，很多人因为反应异常就被认定为妖兽附体就地处决。应对多了智慧型妖兽也不是对付不了，方法很多，高明的有，粗暴的也有，如果人类只是应付这种妖兽，王国联盟是完全有能力战胜这群妖兽的，毕竟那时候人类是足够勇悍的，也足够的聪明。”说到这，远司叹了口气，这些年来，他讲课一直被学生嘲弄，想唤起学生的思考，学生当他精神有问题，最后他想想自己方式或许错了，也就也放弃了。
人类来到庇护之地后基本上已经放弃食物链最高端的问题的争夺，这么多年来，远司他也唤醒不了什么人，反复强调只会惹人厌烦。加上年龄问题，再那样折腾还能还剩什么？讲讲故事都没人愿意听了。赢王佐的耐心让他一直提着口气说，他沉吟了一会“但是这种妖兽还不是最高级的。”
“可是书本里并没有记载什么最高级的妖兽。”赢王佐指了指书上关于妖兽描述的章节。关于智慧型妖兽确实有描述，但是没统一的标准。他们或许和普通妖兽长一样，或许和人类极度类似，都有一些特立独行的痕迹，比如身上的特殊标记，独特外形是一个重要划分标准，还有一些要深入接触才能看出端倪，列入像是吼叫的声音怪异等等。但是最高级的妖兽，那是一个字都没有提及到，赢王佐接触过所有书都没有提及过。
“那是必然的，因为最高级的妖兽，之前就是人类，多了人类驱壳作为载体，化身成为更高层次的种族，立于食物链的顶端。而这些人类之前官方是不承认他们存在的，承认他们的存在就意味着承认王国联盟罪恶的历史。”远司的话有些晦涩，但是表示他愿意多解释解释。
“您的意思是，最高级的妖兽是以人类为载体进化成为更高级别的种族，但是，要像什么样的人才能被当作载体，这一定是有标准”赢王佐突然明白了些什么，眼睛里的求知**高涨，不断追问，“您能描述这种妖兽的具体外貌吗？”
远司捏了捏，“你不能直接描述一种不应该存在的东西，找不到起源的东西，石撰上都会有记载，石撰的记载不会磨灭。虽然可能信息量不多，但是可以证明存在过，石撰诗篇里出现的名字，杀生骨—萨罗大帝，有他血统的子嗣一直住在阿塔罗城中，在旧帝历战争里是硝烟烽火十六城中，唯一没有被王国联盟义军正面攻占的城市，双方交战几年未果，伤亡惨重的义军同意进行谈判，阿塔罗城的居民唯一的条件就是保留他们的信仰，王国联盟的代表答应了又反悔了，用卑劣的手段擒获了阿塔罗城的女王，将她以极其残忍的方式血祭，同时屠杀了大量阿塔罗城的居民，侥幸活下来居民随同烽火十六城的其他神裔沦为奴隶，从高高在上被踏入泥间，真是残忍的命运，如果说王国联盟义军一开始是为了反抗神裔的压迫，但是烽火十六城的灭顶之灾就是太相信义军有文明和正义了，不管怎么涂抹，神裔文明程度是要比王国联盟义军高太多了，旧帝历战争实际是野蛮取代文明的历史倒退。”
“您居然知道这些，您真的读过石撰的正篇？”赢王佐吞了吞口水，他的注意力全部被调动起来。传说中石撰的正篇世间以无人可解答，石撰只给有缘之人解答疑惑，眼前的老者显然读过石撰的正篇！只是赢王佐也心生怀疑，王国联盟已经崩塌了，留下的谜团也会留在石撰里，能解答石撰的，就是接近世间真知的存在。
“正篇里能记载的东西可不多，可是我经历的多，所以可以明确的说，最高级妖兽多是以旧帝历神裔为驱壳，但是他们可不把自己当作妖兽，也不把自己当作人类，人类也是他们食物的一环而已，他们展示出来的可怕的力量，以至于直接取代人类食物链最顶端的位置。”远司语气转冷，雄厚的声带震动出能让人完全信服的腔调。“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有机会你可以去验证我说的。”
赢王佐转为沉默，《王国联盟》里写了太多事件，公国的版图不及整个联盟的千分之一，但就是在贝乐亚公国撕开了口子，随后妖兽肆虐，就前期妖兽和人类军队交手的历史状况看，人类军队处于绝对上风，可是每每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内部突然出现小规模的溃散，有些溃散很快就消失了，但是有些溃散直接导致战局大面积崩溃，人类十次交战可以大优势赢下七八次，小优势赢下一两次，但是只要输掉一次，就是彻底的劣势。这也是赢王佐阅读时无法理解的事情，按道理真不应该，人类输的莫名其妙。但实际情况就是这么发生的，一开始阅读的时候觉得荒谬，再阅读一遍时又变得合情合理。这种异样的感觉让赢王佐迟迟无法下笔，而如今老者的一席话点拨了他脑子里最无法理解的部分。
就这样，赢王佐和远司互相讨论到深夜，图书馆的门早就关上了，但一老一少精神状态异常饱满，远司嘴皮子利索，虽然啰嗦但是头头是道，赢王佐奋笔疾书，不愿意放过任何的细节。
待到天亮时，睡意猛袭，赢王佐终于停下，晃晃颤颤向远司道谢，用最后的力气从图书馆回到了教室。
泊雅到教室座位的时候，发现了一堆资料堆在她的桌上，到中午最后的期限前，赢王佐交了作业，但是上午的其他课程，再没人见到赢王佐。
自从那一次之后，赢王佐去图书馆的次数保持在每个黄耀日一次，那扇小门里永远是熟悉的声音回荡，门外的人一无所知，远司对其他人总是冷漠的，但是赢王佐是一个例外的例外，这一老一少也真成了好友。
“我毕业以后，想加入远行者。”随着日子深入，赢王佐向远司讨教他毕业之后的规划，虽然离毕业还有一段时间。
远司并不言语，他的鼻息很重，良久。
“很危险，一不小心就要送命。先打消这个念头吧。”他思考了很久才挤出了这句话。
“教授，我知道您原来在课上是被如何对待的，您说过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尊严可贵，人类丢失了食物链最顶端的位置后不自知，现在龟缩在这么小的地域里生活的不错就得过且过。你说在陨落之战人类的勇悍基因已经灭绝了，但今天，您的意思是让我退缩？”赢王佐情绪有些激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激动。
远司用力闭上眼皮，随后睁开双眼，“情况是这个情况，当时我看不到有年轻人再愿意去想离开腔骨岭这样的事情，至于远行者在大多数人看来倒不如说是一群疯子和罪犯的流放，鲜有主动参与远行者的人。就算有，在很多人看来那些带有冒险者是自作孽而已，不仅不尊重，还报以嘲弄，如此看来他们确实也没有拯救的必要，只是你的话，我总觉得你在其他方面或许更有建树，你不如先弄清楚腔骨岭的情况，我个人认为，你可以先去做壁垒的攀岩者，等到你在腔骨岭积累了大量经验后，再去尝试做远行者，存活率就可以大大提升，当一个远行者意味着很可能永远没法回庇护之地了，但是如果没有远行者，人类就没有希望。我能感受到你身上有那么一种资质。”
“攀岩者吗…”赢王佐并不排斥这个身份，作为攀岩者，如果通过评测，可以自由出入五大堡垒到腔骨岭区域，负责腔骨岭的勘察和守备工作，在陨落之战后，人类就很少再有胜利，人类基本抱着放弃的心态溃逃，但在腔骨岭，所有的不可能成了可能，正是在腔骨岭一战重创了妖兽的行伍，人类才得以苟延残喘下去，腔骨岭称为人类衰败后的社会支点并不为过，一旦被撬动，人类可能真就要面临灭顶之灾了，所以人类即便不愿意离开庇护之地，但对于腔骨岭重视程度堪比人类世界的咽喉，大大小小的堡垒林立，作为人类最后的防线，坚固异常，而攀岩者也被称为人类的盾牌，许多庇护之地的世家大族都将自己的杰出后辈培养为攀岩者作为基石来巩固在他们在庇护之地的地位。只是想法归想法，现实却是现实，基石不一定是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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