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亦仙亦是人

　　钟灵秘境内下起了白皑皑的鹅毛大雪，雪花如同飞舞的精灵，旋转着舞步而落下。这一落就是一天一夜，待到明日，阳光升起，钟灵秘境的山山水水皆披上一层银装，宛如新年闪亮的新衣。

　　何故看在门口长长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从他口中划出长长的痕迹，不一会便消散在空中。他鼓起胸膛，深深吸入一口钟灵秘境内冷冽清爽的空气，顿时感到神气清爽。不知不觉，来到这钟灵秘境中已经快又三个月了。

　　在这三个月内，紫烟雨的灵台已经修复完毕，随时可以返还灵性，寻找离开钟灵秘境的方法。但是岁入年关，陈沐璃依然在养伤，何故就与紫烟雨决定多停留在钟灵秘境一会。一起陪老爷子过一个年，权当报答老爷子的收留之恩。

　　紫烟雨走到何故身旁，道：“今天过年了啊？但是，何故，过年到底是什么意思？”

　　何故一笑道：“过年是一种自古传承下来的习俗，这个习俗源自何时很难考究。辞旧迎新之际，自然要好好庆祝一下。我不知道仙界是否也很隆重庆祝这个节日，但是，在我们民间，这个日子，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时日。”

　　伸展一下四肢，何故对紫烟雨笑道：“好了，小俣，你在家好好照看陈沐璃。我要去给你们弄点年夜饭！”说着，何故就如同一只猎豹，踩着松软的白雪，一下子钻入深山密林之中。

　　傍晚，老爷子被何故扶着，强制他入座。老爷不解道：“干嘛啊！干嘛啊！你轻点，老夫一把老骨头经不起你的折腾。”何故笑道：“老前辈您就坐好吧，您是最为年长的，应该您先入座。”

　　接着何故招招手，紫烟雨带着陈沐璃也坐到木桌周围。何故眼神一动，对紫烟雨说：“小俣，走。跟我一起上菜！”说着，紫烟雨笑着跟着何故后面，出了门。老爷子不解，对陈沐璃问道：“他们这是要干嘛啊？一个个比老头子都神神叨叨。”

　　陈沐璃对这老爷子礼貌一笑，说：“前辈，他们大概是去上年夜饭了。现在是我们民间的除夕夜。何故大概是想好好庆祝一下。”老爷子听此，若有所思想了一会，说道：“以前倒是听说过这个说法。”

　　“菜来喽！”何故推门而入，然而双手空空，并没有其他东西。

　　老爷子与陈沐璃皆是傻眼，说着菜来喽，菜呢？然而何故手一挥，一把把仙剑从门外飞入，每把仙剑之上都盛放着一个盘子。十二道菜随着十二把仙剑鱼贯而入，盘旋木桌上空。老爷子一笑：“倒是有点花样。难得啊难得，老头子我一年到头都没有见到这么多佳肴，过年真好。”

　　何故拉着紫烟雨入座，随之，一盘盘菜肴从空中飘下，落到这个小方桌间。陈沐璃指着这琳琅满目的菜肴，问道：“何故，这些菜都是你弄得吗？”何故一瞪眼，对陈沐璃说：“不然呢？你以为小俣会下厨做饭？自然都是我做的！哎，要是你身体好些，也可以帮我分担一些。”

　　陈沐璃微微一笑：“可能我跟小俣是一样的，只会舞刀弄枪，不会下厨掌勺。”

　　何故转念一想，也是，陈沐璃没来紫阳洞天前，可是陈家庄的掌上明珠，怎么可能会干厨房内的杂活。念头一想到陈家镇，何故面色就有些暗淡了。紫烟雨看到何故突然伤神，关切问道：“何故，你怎么啦？是做菜不好吃吗？”

　　“胡扯！我的手艺绝对是一流的！”

　　然而陈沐璃似乎领会到何故的意思，她淡淡说：“你这个年怕是见不到你家那个小姑娘了。”

　　老爷子拿起筷子，看着琳琅满目的菜肴，羡慕说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年夜饭？你们以前就是这样过的吗？”

　　何故看着桌上的菜，感叹道：“老前辈，我以前还是一个小奴的时候，年夜饭那能有这么豪华。在家里，之后我和一个妹妹，吃不了太多，也吃不起太多。年夜饭也顶多是多一个两个肉菜罢了。不过她们家……”何故看向陈沐璃，有些羡慕说道：“她们家的年夜饭十分豪华，我记得每年沐璃你的陈家庄每逢除夕夜都要摆上十几大桌的酒水，供数百人用餐。灯红酒绿，昼夜不息。羡煞旁人啊。”

　　紫烟雨诧异说道：“原来何故你之前过的那么苦啊。”

　　何故笑道：“忆往事不堪回首。虽然今年不能回陈家镇了，但是在这钟灵秘境中，陪你们过这个年，也是别有意思。老前辈，我必须敬您一杯。祝您健康长寿，永享仙福！”说着，何故端起酒杯站起来，恭敬一拜。

　　老爷子笑着，看着何故：“好！好孩子！不过永享仙福就无须了，尘归尘，土归土，苟活人间又有什么意思呢？”

　　何故笑道：“这番聚会倒是别有意思。仙界常说，仙凡有别，一旦踏入仙界，就要斩断与凡间的情愿。之前我认识的一个小姑娘，因为进入仙道门派修炼，不能返乡。只能修炼之余，时刻思量父母。而我们四个仙道中人，却凑在一起，过着凡人的节日。岂不有意思？”

　　紫烟雨抿嘴道：“那到底什么是仙？什么是凡？两者到底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要分别待之？”

　　陈沐璃道：“仙，自然是能修炼仙法道术，长生自在，不受凡间生老病死之苦。而凡，能力有限，只能顺应时节，安守本份，做不到仙一般的逍遥自在。”

　　“逍遥自在？”老爷子慢慢念叨这四个字，他长叹说：“修炼仙道法术，就能逍遥自在了吗？孰是孰非，照样含糊不清。仙凡皆如此，爱竞逐镜花那般美丽，为悲欢哀怨妒着迷。有人心在，岂能做到心中逍遥？如此见来，一切皆为凡俗。”

　　何故长饮一杯：“为仙为凡，仙凡之别，始终难以定论。要我说，我们虽为仙，但也为凡。有仙人之躯，盛放一颗凡人之心。看有仙的神通广大，但更怀人的七情六欲。我们，亦仙亦是人！”

　　亦仙亦是人？！

　　“好个亦仙亦是人！”老爷子拍案叫绝，他道：“如此说辞，当受老夫一杯酒！”

　　何故听此，连忙端起酒杯站起来，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前辈这是折煞晚辈了！”

　　四人围着木桌，在这简朴的屋子内，却过着不一样的除夕。

　　酒足饭饱之后，闲聊片刻，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了。

　　紫烟雨对何故说：“何故，除夕夜就没有其他的了吗？”

　　“除夕夜，我们应当守岁。”　何故看着今晚的夜色，感叹道：“快要到凌晨了！这时，按照习俗应该放响迎接新年的烟花。让漆黑的夜空，染上色彩缤纷的颜色。”

　　陈沐璃笑道：“在这钟灵秘境中，哪来的烟花？”

　　而何故则自信一笑，他说：“你们都忘记我会什么功法吗？”说着，何故催动大日离火诀，在手中凝聚出一大团离火球。他向离火球施咒，顿时本来红热的离火球迸发出色彩缤纷的颜色。何故向上一抛，离火球笔直而上，最后在空中炸裂开来，爆出一朵朵色彩绚烂的花朵。

　　缤纷的烟花点燃了紫烟雨的喜悦，她仰望着天空，欢呼雀跃拍手鼓掌。

　　陈沐璃也看着何故放出的烟火，怔怔出神。何故走到她身旁，仰望同一片天空，道：“新的一年啊。”

　　“是啊，新的一年。过去这一年，变化着实太多了。让人猝不及防。何故，你有没有后悔，若是当初不跟我进紫阳洞天，说不定见不到如此多的是非波折。应该会在陈家镇过的无忧无虑。”

　　“我倒不后悔。每一步，都有独特的风景。我在紫阳洞天结识了不少人，也有欢笑颜开的时候，虽然事情波折，但是我并无悔意。而且，就算你不带我入紫阳洞天，我也必须自寻修炼之路。因为，我还有一个目标要实现啊……一个遥远的目标。”

　　陈沐璃见到何故神往的表情，一笑道：“你没后悔是好，但是，我后悔了。若是当初没有进入紫阳洞天，便一切都会安稳度过吧。”

　　何故听此言，一转头，诧异看着她，问：“如果是那样，还是你陈沐璃吗？”

　　陈沐璃哑然失笑：“是啊，那样就不是我了。”下一刻，陈沐璃一个转身，拔出何故身旁的灵虚仙剑，后撤两步，用剑尖指着何故说：“何故，我们也好久没有比试剑术了吧。记得在陈家镇，我们就时常比武。”

　　何故一笑：“你确定那叫比武？说实话，当时我只不过念及你是紫阳洞天门人，没有刻意出重手罢了。而且，你的目的也不是找我比武吧。试探深浅这事，你之后可没少干。”

　　“那这次，就真的只是比武。还不拔剑吗？”

　　何故抽出一把灵虚仙剑，摇头笑着：“真不知道你这番到底是为什么。你身体还未康复，别太过火了。”

　　陈沐璃舞动仙剑，剑身放出的寒光在她身旁飞舞，虽然陈沐璃灵性尽失，但是身体还是肉身七变的境界，加上这些日子一直服用何故的至尊血水，肉身已经突飞猛进。只不过万正则的法力还有残余，所以才略显虚弱。

　　陈沐璃道：“我知道，将来我们一定会渐行渐远，我永远追不上你的境界。所以，今晚，就陪我抛开法力，好好对战一局吧。”此言钻入何故耳中，让他心中一颤，他一抖手中的仙剑笑着对陈沐璃说：“好，来吧。”

　　说罢，两人持仙剑对战起来。虽说是对战，但说是共舞更为贴切，两把仙剑碰撞交缠，两人在雪地上划出曼妙的步法，看起来赏心悦目，平整的雪地上竟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陡然，两把仙剑对碰，发出清脆的鸣叫，两人借势分开，相互持剑安礼对拜。

　　这一拜，就如两条交错的光芒，突然都转了方向，各自朝着各自的远方而去，再无交集。

　　（我大抵是疯了，用一章的篇幅写这些有的没的。因为啊，一直写打打杀杀，着实有点审美疲劳了。偶然，也想写一写细致入微的心情。大抵就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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