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二章 杀?还是不杀?
炎魔的咆哮声又一次响起：
“一个也跑不掉，你们都要死！”
常乐顿时被那强大意志再次压制，几乎从崖壁上脱手坠下。
与此同时，下方传来巨响，埃里奥特应声痛哼。
一条大蛇猛然扭身挥动尾部，狠狠抽击了坠|落中的费雪王，将他砸向岩壁，也砸向常乐。
埃里奥特口中鲜血狂喷，双眼没了焦点，像个死人一样飞来。
常乐猛地拧身避开，目视着对方身体在岩石上撞出闷响，也留下一滩血迹，继而往上弹起，划出一道弧线，翻翻滚滚向着火河跌落回去。
就算身为大陆巅峰的超级高手，埃里奥特失去斗气防御后也只是血肉之躯，一旦落入火河，顷刻间就会尸骨无存，亲朋和部下都不会知道国王如此悲剧收场。
一代战宗的归宿，就此成为千古之谜。
这正是常乐所盼的结果，进入魔渊之前他就警告过：
“我是一根刺，不怕扎手你就来！”
埃里奥特选择了继续追杀，得到这个结果也怨不得别人。
然而，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常乐根本来不及考虑，右腿闪电般后踢，勾起，将埃里奥特扯了回来，一把拎住。
由于对方衣服被熔岩烧的破破烂烂吃不住劲，他选择了抓住埃里奥特的脚，将这位尊贵的国王倒提在手中。
救人之举突如其来，常乐自己都搞不清缘由，却也给他带来一次严重危机。
他本来就勉强对抗着重力压迫，现在腾出一手抓人，还玩了高难度的后踢腿，身体顿时无法支撑，从峭壁上失足滑下。
就这样，他仍然没有抛弃埃里奥特，仅用左手一次次尝试抓住身边闪过的凸岩。
炎魔控制着魔渊底部的重力环境，常乐此刻体重接近一吨，换成普通人早就自己压垮了自己。
常乐靠着兽魂造就的强悍体魄还能支撑，可要在空中单手制止下落，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了。
最终他又掉落在峭壁之下、火河岸边，这次没有君王铠甲缓冲，摔得他七荤八素，明显有肋骨已经折断，内脏伤势也不轻。
埃里奥特在最后一刻被常乐扬起，避免了头朝下倒栽葱，可他昏迷中不会自我保护，还是摔得很重，但他这次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是否还活着都无法确认。
“哈哈哈……”炎魔得意的狂笑声响起，“孩子们，战利品是你们的！”
水晶般晶莹美丽，形貌却又狰狞可怖的庞然巨蛇，纷纷扬起头颅，从三个方向包围过来。
常乐背靠峭壁，苦笑一声：
“我在干什么？本来完全可以逃走，多完美的计划，非要把自己搭进去！”
尽管如此，还是不能放过任何求生机会，他迅速摸出一瓶幻羽天露，仰头一饮而尽，借助神药修补伤势的同时，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盯聚拢过来的水晶巨蛇。
面对先蜷缩蓄势，再飞跃猛扑的巨蛇，常乐的反击出手了。
一枚晶莹白光从他手中射出，看起来并不起眼，可就在眼前十几米处忽然炸开，满天纷纷扬扬的白雾与冰晶，冰暴术！
这种三阶冰系范围魔法，对四阶实力的怪兽不该有太大杀伤。
可扑击到冰雾中的大蛇张大了嘴，似乎想要惨叫，原本盘旋自如的身躯却已僵硬，好像一根巨大冰柱，轰然跌落地面！
受创大蛇共有三条，两条挣扎着跃回火河，一条僵直摔倒，其余大蛇惊慌不已，不但停止了进攻，而且纷纷后退。
“硅基生物怕低温！主人您真聪明！理论中的猜想被您证实了！”兽魂空间里传来阿妮塔的惊叹。
水晶怪物能在炽热火河生存，或许反而怕冰，这一点常乐早就想到，也无需阿妮塔解释什么“龟鸡”问题。他冰系天赋早已激活，只是刚刚才攒够动手的能量。
炎魔见状暴怒：
“冰系法师吗？凭这点伎俩，就想在我的领域横行？”
咆哮声持续回荡，大蛇们纷纷后撤，陆续钻回火河之中。
这不代表攻击的停止，而是另一次更强大攻势的前奏。
更强大的重力拉扯不断袭来，炎魔的意志威压也令常乐一阵阵恍惚，与此同时，整个深渊开始震动，火河沸腾翻滚，十几个大漩涡相继出现。
“不好！他要用岩浆来攻击！主人，快跑！”阿妮塔惊呼。
常乐何尝不想跑，问题是该如何移动脚步？
好在苍狼之魂的超强回复能力一直在生效，常乐已经积蓄了足够力量，君王套装自然而然召唤而出，狰狞黑甲迅速覆盖全身。
果然，无论重力还是威压，套装的“绝对防御”都可以大幅减轻其影响，阿妮塔说过，这套“量子智能装甲”并非凭借硬度抵御攻击，而是通过“场”来化解。
至于君王铠甲能否抵御千度高温的岩浆，常乐并不想做测试。
趁着重力压制被削弱，他翻身而起，先将一条僵硬巨蛇当战利品收入兽魂铃，继而抓住埃里奥特的脚将其提起，向着峭壁上方飞速攀登。
“是我爬得快，还是岩浆飞得高，只能赌一把！”常乐咬牙低吼。
很奇怪，岩浆攻击并未到来，火河里的大漩涡反而渐渐弥合，恢复了平静。
而炎魔发出惊恐喊叫：
“不！不！！不！！！”
这倒让常乐感觉有些诧异，忍不住向下望去。
炎魔厉声吼道：
“君王！果然是你！若非是你，也不会惊醒我的沉睡！”
“君王？”常乐第一时间想到君王套装，想到自己初次惊醒炎魔时，也是召唤出了君王剑。
这一刻，常乐心头闪过无数个念头。
根据蓝月所讲的兽人传说，恶魔遗迹的规模，以及自己亲历的“幻境”证实，君王套装就是当年黑暗魔王的装备，邪恶阵营都称他“君王”。
炎魔能认出君王套，证明他是从上古时代就已存在的强大生命。
而这位魔神，在那场正邪大战里，显然不可能属于光明正义一方。
那么，他就该是“君王”的仆从，甚至是“君王”手下重要的战将！
反正已经基本脱离岩浆攻击范围，不妨逗那个大家伙玩玩，常乐笑了笑，从君王头盔里发出修饰过的低沉吼声：
“不错！我已重生，君临天下，炎魔，你还不速速归队？”
“不！”炎魔吼声气急败坏，“你重生后如此弱小，我不会再任你驱策！我不是你的奴隶！你找不到我！你找不到我沉睡的本体！”
“喂，你还打算睡多久？”常乐貌似随意一问，实际上对这家伙“重出江湖”深感畏惧。
但炎魔再也没有出声，深渊渐渐恢复平静，水晶巨蛇也都缩回火河之中。
常乐忍不住轻声一笑，在君王铠甲上敲了敲：
“老兄，多谢了！不愧是大魔王穿过的装备，把炎魔吓得不轻！”
然而他松开攀岩的手，导致身体差点失衡，连忙重新抠紧岩缝，而他另一只手上提着的埃里奥特随之大晃特晃。
接着手中一轻，埃里奥特坠落下去，只给他留下一只靴子。
这招“倒脱靴”来得很不是时候，常乐不得不冒着危险高速俯冲，将埃里奥特一把抱住，脚在岩壁上急蹬，身形一掠百米，到了对面峭壁上牢牢攀附，差一点落回炎魔领域中去。
常乐这次不再握足倒提，而是将费雪王抱在怀中，紧紧搂住他的腰。
经此冲击，怀中昏迷者哼了一声，声音还是楚楚可怜，加之腰身纤细，手感柔软，在这一片黑暗中，若非常乐清楚记得这是埃里奥特，还会以为自己抱着个娇弱少女。
“我就这么把他救了？”常乐哭笑不得。
反正无论怎么想，事到如今再让他把埃里奥特扔下去，实在已经做不到。
于是继续向上攀援。
脱离炎魔的重力干扰，体力恢复的常乐又有了战灵实力，几千米峭壁不算太大险阻，何况他还可以召出死灵鸟坐骑。
终于回到山顶时，天色已经开始放亮。
他将埃里奥特放在地面，默默低头注视。
尊贵的费雪王丢了一只靴子，华丽衣裤也多处受损，模样很是狼狈。
但他所露肌肤之洁白细腻，小腿与脚踝弧度之柔和优美，甚至每根脚趾都纤细俏丽，简直完美到能令女人妒忌发疯。
更变|态的是，他脚趾甲上还涂着晶莹油彩！
不知为什么，常乐心头忽然冒出一个冲动，很想捉住那只脚，逐一亲吻那些可爱脚趾。
“妈的，跟这家伙接触久了，我也开始变|态！”
他啐了一口，暗骂自己几句，又去看埃里奥特的面孔。
那张脸此刻苍白虚弱，却也格外纯洁凄美，显得毫无危害，招人怜爱。
常乐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若是女人，绝对称得上造物主的杰作，可惜你是男人，还是个卑鄙阴毒而且变|态的男人！”
叹气过后，便是拔剑出鞘，抵住敌人的咽喉。
变|态就是变|态，越美丽越让人恶心！
论人品，此人害死七个竞争者，夺取费雪王宝座，堪称阴险；
论头脑，此人冷静缜密，计划周详，是敌军的出色统帅；
论手段，此人挥师入侵哈维兰，迄今屠杀平民超过十万，堪称残忍；
论实力，此人是大陆巅峰存在，常乐在他面前几无还手之力；
论关系，此人于公于私都是死敌，而且他本人也欲杀常乐而后快。
倘若救了他，连“农夫与蛇”的典故都不足以形容如此傻事！
现在杀他，给他立个坟茔，将来亲属有个追思之处，已经远胜于落入火河化做飞灰，自己够对得起他！
可无论怎么想，常乐剑锋无限贴近埃里奥特咽喉，却难以克服那几毫米距离阻碍，始终刺不下去。
究竟怎么回事？
常乐隐约能明白自己的心情，他是以军人立场诱敌军主将入伏，最后却以修炼者身份救对手逃生。
埃里奥特是个恐怖强敌没错，但常乐内心希望的是凭自己实力，堂堂正正击败他！
所以救了对手，也就给自己留下一个机会，也只有这样的强敌，才能促使自己奋发修炼！
足足犹豫五分钟，常乐还是收起了君王剑，然后蹲下探鼻息，测心跳。
“他断了很多骨头，内伤也重，呼吸非常弱，还有救吗？”
常乐拥有一大把职业天赋，非战斗状态下可以自由切换，可其中唯独没有光系，可能因为他的洞察天赋难以搞懂光明规则，更可能因为他自身“恶魔之子”体质有冲突。
所以在治疗方面只好问阿妮塔。
阿妮塔肯定地回答：
“创伤性休克，可以试试心肺复苏术。”
“复苏术该怎么做？”
然而阿妮塔介绍技术要领后，常乐一脸呲牙咧嘴的呕吐表情：
“不行不行！又亲嘴又按胸，他要是女人我就做，可他是男人！”
“主人，那不是亲嘴，是人工呼吸，您可以垫一块纱布或者别的什么……”
“不干！坚决不干！”常乐取了幻羽天露出来，“我给他治治外伤，别的听天由命，死了算他活该！”
埃里奥特那堪称美丽的躯体上，多处衣物烧穿，肌肤也被熔岩烫伤，棕红色皮肉翻卷，血水四溢，好在得到幻羽天露滋润之后，肌体很快就开始愈合。
这叫做“救人救到底”，对方长得漂亮，举止又似女人，肯定对容貌和肌肤格外爱惜，若能让他不留疤痕，恐怕比救命更令他感激。
当然，常乐不指望能感化一个阴险卑鄙之徒，不过让对方多欠几分人情，总可以多捞一些谈判资本。
四肢伤处治疗完毕，常乐接着解开对方衣襟，然后禁不住愣了一愣。
他记得自己刺伤的是对方腹部，迫使其为了裹伤而停止追击，怎么这家伙裹了半天，把绷带都严严实实缠在胸口了？
难道自己伤过对方前胸，已经不记得了？
继续拉开衣襟才发现，埃里奥特腹部也有绷带，反而扎得很简陋，直至此刻还在流血。
于是再解腹部绷带，以幻羽天露洗涤浇灌，流血迅速得到遏制，肌肤愈合的速度也是肉眼可见。
埃里奥特小腹平坦，肚脐很圆，不少幻羽天露流淌过去，汇集其中。
常乐伸手一抹，举到眼前看看，心中不免得意，如此神药连费雪国王都没有，自己却能取之不尽，幻羽天露或许也可成为谈判筹码。
接下来就是胸口，那里虽然没有血迹，可是裹得像个木乃伊，伤情肯定不轻。
然而常乐刚刚找到绷带打结处，解开后一圈圈拉扯，埃里奥特就轻哼一声清醒过来，继而发出尖叫，一耳光抽在常乐脸上。
“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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