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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乱世从军


  我叫陈赋。在一个叫陈县的地方长大,已十五岁。

  我自幼随一位夫子读书,他学贯古今,是个有大智慧之人,不知为何却在我们这个小地方教书。

  我如幼时一般躲在一方矮墙后,看着墙内的教书先生。夕阳的余晖柔柔地落在院内,随着他整理书稿的动作跳跃。

  我看着他长衫长发,是那般温润如玉。

  下学的孩子们欢快地离开了院落,我背手走进院子,喊道“夫子。”

  夫子头未抬,继续整理书稿,说道,“赋儿,你来了。”

  我“嗯。”了一声。

  夫子抬头看我,眼露笑意。

  我将手上的书册递给夫子,说道,“都是很久以前借的,忘记还了。”手上的书册是我最为珍藏的,皆为夫子手写,乱世中,大概只有夫子有耐心手写书本。

  夫子笑道,“若是喜欢,可多看些时日。”

  我何尝不想,可是却是没有机会了。

  我轻声道,“赋儿是来和夫子辞行的。”

  夫子停下手里的动作,疑惑地看着我。

  我轻松道,“夫子可曾记得教过赋儿一首木兰辞。赋儿明日就是那花木兰了。”

  夫子笑道,“你都这般大了,可别孩子气。此地非南北朝,也无花木兰。”

  我低着头,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夫子迟疑了一下,说道,“官吏又来征兵了?”

  我点点头。继续踢着脚下的石子,“先前的官吏换去了别处,这次的官吏说我家必须去一个男子。若我不去便是家父去,家父腿疾不利于行,而小弟又年幼。”

  夫子放下书册,“赋儿,你是女子。”

  我抬头,说道,“夫子曾说女子也能成大丈夫。”

  夫子厉声道,“赋儿。”

  以往我若顽皮,夫子生气,我就立马认错,可如今实在没有法子了。我道,“赋儿也没其他办法,名册已提上去了,明日就走了。”

  我看了看夫子,向他告辞。

  夫子叫住我,说晚些时候等他过去。

  我点点头。

  我出生的国家是央国,另外还有其他五国,北颖,西渠,中黎,南临,南疆。六国纷乱多年,民不聊生。

  而央国嘉帝嗜战成性,连年征兵,无论老幼皆被征去。我们这种寻常人家乱世之中便如垒卵,毫无办法。

  我在家等了夫子一夜,夫子也未来。我想他必定帮我去想法子了,可他一介书生又有何办法。

  第二日天微微亮,军吏便破门而入,说了句陈赋,带走。我便在娘和小弟的哭喊声中离开了从小长大的家。

  母亲追至村口,喊着一声声赋儿,我冲母亲笑着说道,“母亲放心,赋儿一定会回来的。”

  只要熬过三年军役,便能回来。

  新兵清点入册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初夏的阳光清新还不刺眼,我甚是喜爱这样的季节。

  八年前七岁的我就是在这样的晨光中爬上矮墙头,偷看村里新来的教书先生。那教书先生甚为年轻,大家都咯咯乐。

  夫子发现了我,说道,“小子为何不进来上学,我咯咯咯笑着逃开了。”

  “大儿”,同村的李叔叫住了我。

  我回头,李叔拿出一个布卷,给我说道,“这是夫子让我带给你的。到了晚上一个人再打开。”

  我接过那个布卷,有点重。

  大儿是我幼时的小名,母亲把我当儿子养,我本没有名字,夫子为我取了名字,说就单名一个赋字吧,我高兴了好多天。

  夫子待我,真情实意,他昨夜没来,但定遇到什么耽搁了。

  我将夫子给我的布卷藏在身上,谢过李叔。

  李叔是上任县令的岳丈,现在在县衙做差,是个好人。但这世道好人不得志。李叔看着我,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了,我也随着新兵的队伍走向未知。

  我曾想过百种方法隐瞒我是女子的身分,入伍之后才发现,行军的节奏太快,谁也顾不上谁,从军的都是穷苦人家孩子,有些男子甚至赶不上我。

  幸得小时当男孩养,阿爹也教过些武艺和气劲之法。一歇息我就赶快调息恢复体力,也算跟得上。

  在军中,只要不太强,也不太弱,没人会注意一个小兵。

  某一夜,我寻了一无人处,打开了夫子托李叔给我的布卷。入眼,是两把明晃晃的兵器。

  应该是两把匕首,但又与常见的匕首不同,刀把特别长,刀头却相对短小。

  我左右翻转看了看,也看不明白是何物。

  与匕首绑在一起还有个布片。

  我展开布片,上面似乎有划痕,仔细辨认才看写的是“勿过慧,勿松懈。”

  字体匆匆,想必夫子托付给李叔时十分匆忙。

  看到这六个字,我眼泪盈满眼眶。若说生养我的是父母,而教我成人的却是夫子。

  夫子知我是女子,沉默了会,说道,“女子也该断文习字明事理。”他让我随他念书。

  母亲却是不愿。夫子与母亲说,“女子也可成大丈夫。”我才在闲暇之余随夫子念书,知世间之事,明做人之理。

  夫子说我聪慧,可我若是有夫子一半智慧,却也是了不起。

  我用夫子给我的匕首将布卷一分为二,没想匕首轻轻划过,布卷就被划开,仿佛划的不是布,而是水。

  我拿起匕首,这实在锋利的很。我不去探究夫子他一个教书先生,会有此等兵器,他像个迷。

  我用两片布卷将匕首分别卷起,藏于身上。夫子让我无人时再看,自然有他的原因。

  我参军操练了不到一月,就被派到了南面与南临开战的战场。我从未与人争斗,更不用说厮杀。第一次杀人后噩梦了一个月。

  那血与肉让我无法摆脱。夫子让我勿松懈,我时时谨记在心。我时刻告诉自己,若心性不定,必然没命。

  这一仗打了两年多,南临像央国俯首称臣。

  我瘫软在地,不知这两年是如何度过的。看看身边之人已换了一拨又一拨,战场的残酷令人恐惧。

  因我家中养家的男子只有我一人,我三年军役期满便可回家。我盘算了一下,我还余一年。而从南临休整回国也需半年,届时回到央国我也差不多要退役回乡了。

  不料,嘉帝因北颖国拒绝联姻要开打北颖。据说北颖帝就一个如花似玉的公主,称天下第一美人。嘉帝要他嫁女儿给三皇子,而不是大皇子,或太子人选二皇子,北颖帝自然不肯。

  我觉得嗜战的嘉帝不过找了个借口与北颖开战。而我们这批攻打南临的老兵却被调往北面,增援攻打北颖。

  我三年征役却变为了五年。

  我将嘉帝和三皇子在心里咒了一百遍。

  军役遥遥无期,而央国军纪严苛,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随队伍北上。

  然而我观星辰,部队却是往西北走。虽然边关西关和北关离得不远,但这绝不是走偏了。

  果不其然,西渠国想趁央国与北颖开战,偷袭央国边城,不了被我们逮个正着,反丢百里领土。

  我心想再熬过两年便可回乡,却不小心在一次西渠夜袭时,城楼下反手救了一位央国将军。

  那位将军对我感恩戴德,将我提拔到了百夫长。我痛心疾首,有了军衔便是一生从军直到死。

  夫子告戒我“勿过慧”,便是告诫我不可出头。我一直紧记于心。可当时西渠夜袭,我专心于如何不去送死,不料有人从城楼掉下,我反手那么一提,就至如今。

  我本身就是女扮男,除非战死沙场,不然终有一天会被人发现。那是欺君大罪,连我的家人都会被连累。我日夜焦急,想着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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