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

　　春日的太康城外青黄斑驳，油松、山杨、侧柏等林木繁茂密盛，阳光照耀之下周边山体的色彩甚是斑斓，涡水缓缓地流经太康城外，如同一条帛练一般澄清宁静。

　　“咚咚咚咚！”隆隆的战鼓声震动了整个太康城，人们涌到了太康城楼之上，惊恐地看着外面黑压压的敌军队伍，一眼看不到头的军队正慢慢地向着太康城开来，人马行进的队伍扬起的尘土腾起，远远望去军队如同笼罩在一层黄褐色的薄雾之中，尚让也没有料到，与唐军的进攻这么快就开始了。

　　本来唐军的联军们还没有讨论好何时攻击太康城，只是在涡水附近驻扎下来，形成了一个包围进攻的态势。

　　说起来本是一件偶然事件，清晨时本来唐军照例在涡水东面汲水，而对面一队巡逻的黄巢军发现之后，纷纷解开裤带，一排水龙倾泻入涡水之中，渭水自西北向东南流去，两队正好在水湾较近的狭窄地方，唐军在对面发现之后，自然恶心至极，他们纷纷将水桶掼掷地上，持矛扬戈破口大骂。对面的黄巢军自然也不甘示弱，奚落污秽之言也是不绝于耳，两队越骂越不解气，隔着涡水操起弓箭对射起来，唐军那边渐渐越聚越多，本来是围观的也渐渐加入其中，黄巢军一看打不过，又不甘示弱，就骂骂咧咧地向城内撤去，一面放出了狠话，类似于你给我等着之类的，唐军自然也不是吃素的，都已经把你围住了还这么横，看来不教训教训你不行啊！

　　当军士们将早晨汲水的事情向军校尉回报之后，军校尉又告诉了偏将，消息一层层地传递着，最后到了李克用的耳朵里，还真欺人太甚，我不立即去打你你就要烧高香了，如今还敢出城来撒野，好吧，那我们就给你一次惨痛的教训吧，李克用在与几个藩镇大员碰头时提出，不用找时机了，今天就是最好的时机，我们河东军先上，你们都跟着。

　　“咚咚咚！”擂鼓手站在鼓车之上，运足了力臂擂起了战鼓，长长的牛角战号依次吹起，激荡着整个战场萧杀气氛。

　　河东军前锋将领史敬思扬了扬手中的长矛，“给我冲！杀呀！”唐军像溃堤的洪水，汹涌地奔向对面的太康城。

　　太康城楼之上车舆不过并轨，因此并行也不过十数人，黄巢军虽然军众却拥挤在狭窄的通道之间，轮番向外面的敌军进行设计，人们拼命地阻止敌军靠近，顿时整个太康城开始拥挤推搡起来。

　　河东军疯狂地进攻着，城上的黄巢军也不停地射着箭弩，双方在城上城下都做有标示，顶上的箭雨如同飞蝗般扑落下来，箭羽不时地落在人群之中，顿时唐军被射倒地。剩余的军士依然没命介往前猛冲，靠着盾牌和尸体的掩护，慢慢地挨近军寨前。

　　史敬思和李存孝带着兵士冲到寨城之下，城寨不过五尺高，云梯搭上之后突出好大一截。“上，跟我上。”史敬思挑拨开箭矢狂吼道，身旁的军士鱼贯而上，城头的黄巢军赶忙往外推开，城下的唐军只好拼命压住云梯，上面的唐军快速向上爬，刚爬上去，黄巢军的矛戈便一齐伸出，将当头的唐军挑翻落下，下面的军士依然硬着头皮向上冲爬。

　　一个个云梯搭架在军寨之上，唐军不要命地往上冲爬，黄巢军兵弱，很快城寨之上就出现了唐军的身影，双方在城寨上面格杀搏击，血肉翻飞。

　　“给我杀！”朱珍看着渐渐不支的黄巢军，怒吼一声，挥刀砍飞一名黄巢军士，领着亲随亲自爬上了城墙之上，城外外面已是人山人海。

　　因为城池不高，所以唐军仗着人众齐军遮拦不周，须臾间反增加进入了很多兵士。尚让指挥着弓弩手在角楼上面快速地射杀着下面的唐军，无奈人头涌动，涌入城内的唐军和黄巢军很快混在一起，砍杀过后尽是红色衣衫，难以区分。

　　“轰隆！”一声巨响，西面的角楼被唐军生生砍断基柱，歪斜几下便轰然倒塌。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散落和压死的黄巢军尸体四散当处。

　　尚让从东面角楼撤下，挥着长剑一路杀到城楼之上，只见偏将刘伍全身沾满血污，还在城楼上领着军队奋力抵抗着，一个唐军偷偷绕到了刘伍背后，扬起腰刀猛力往下要砍，刘伍还在浑然不知用力砍飞了面前的唐军。

　　“嗖”千钧一发之际，尚让发箭贯穿了唐军的脖颈，那唐军顿时丢刀捂着脖子，萎顿而毙。刘伍回头看了看，对着尚让嘿然一笑。

　　“黄思邺这直娘贼，再不来咱们这点人恐怕就守不住了！”刘伍杀到尚让身边抱怨道。

　　“呸！那鸟人和咱们主帅向来不对付，肯定是想坐视咱们和唐军厮杀，他好来坐收渔翁之利。”尚让的护军一刀捅杀了一个唐军，抹了把脸上的血渍骂道。

　　“现下城内守军已经不足两千人！我的亲军子弟都已阵殁半数了，唐军若再这样猛攻下去，不出两个时辰，咱们都要完了。”刘伍叹息道。

　　尚让望了望远处，空旷的原野上看不到唐军的任何旗帜，但营帐有在附近的。尚让咽了口唾沫，狠狠地说道：“守不住也要守，同帅下的令要堵截住唐军，你我若放走唐军过去，回去也是一个死！”

　　说罢扭头看了看在城墙之上的人：“没死的都给我爬起来，跟你爷爷一起杀退这群狗崽子！”不少倒在血泊中的黄巢军，一面呻吟着一面强自扶戟站立起来，刘伍跺了跺脚，喊了声“拼了吧！咱们尉氏人就是有血性，怕啥死！随本将一起杀！”

　　三通鼓后，河东军的军鼓手将擂槌搁下，转头盯着南面的太康城，此时的太康城已经面目全非，正门已经被冲开，但尚让之前在门前堆积的沙土檑木瞬间便放落下来，刚进寨门的唐军兵士全被压死在下面，留露在外面的手臂还在空中半张着仿佛在祈求着什么。

　　东面的城墙硬被攻开了两人宽的缺口，两军在缺口间拚杀了半个时辰，最后黄巢军硬是用士兵尸体将缺口垒堵塞住，两军又陷入了攻防之中。

　　城内一片火光，太阳已经悄然隐没，最后一丝光芒也敛入山坳之间，穹顶之下黑夜已经降临，暮气弥漫在这片充满死亡的谷中，唐军在多次进攻不果的情况下，开始慢慢地向后退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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