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的困惑

　　李详一夜都没有睡安稳其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宿，直到天快亮时才沉沉入睡了会儿。

　　“咚咚咚”李详从睡梦中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给吵醒，“什么事？”李详的声音里蕴着一丝怒意，他的脑袋有些发沉涨疼，使得其不停地按揉着两侧的鬓角来缓解疼痛的困扰。

　　“大人，不好哩，外面黑压压的全是兵，比咱们府内护卫还要多！”刺史府内的护军是个地道的关中汉子，一口秦腔嗓音特别容易辨识。

　　“哗啦”李详跳起来，一下子拉开了房门，他以为是昨晚哪个愣头青听错了布置竟然提前赶到了刺史府外，他一面披着单衣一面急匆匆地向外院赶去，心里盘算着应该如何圆转这个突发的场面。

　　让他们隐藏起来肯定不成了，动静闹得这么大，监军那边肯定是知道了，今天还特意邀请其过府一叙，届时该如何消除其的疑心顾虑呢？

　　该死该死的，李详一面暗自骂着，一面吩咐家将们打开宅门。

　　李详走出了府门，打眼一看，顿时呆住了，黑压压的兵士们足有数千之众，这些人手持枪戟肃立在自己府邸门前，秋风萧杀，让人感到一股浸人骨髓的寒意。

　　为首的人李详再熟悉不过，华州府的监军，此番宴席的主角，只是离日中尚早，不知道为何提前而来。

　　李详脸色变了变，“不知监军大人亲来，有失远迎，恕李详失仪。”其长吸一口气，躬身一礼。

　　“李大人客气了，咱家不是今天要来做客嘛，可咱家想来想去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礼物，这不昨晚连夜让众军备了箱山珍，还请将军笑纳。”监军尖着嗓音慢条斯理地说道，“来呀，抬上来！”

　　一个暗红色的大木箱子被四个精壮的军士们抬了上来，放置到了李详府邸的门前，李详感到了一丝不安，监军这么早就赶到了自己府邸前，还带了如此数目庞大的军卒们，如今又抬出一个这样的箱子，意欲何为？

　　监军在马上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李详迟疑着下令将箱子打开。

　　“吱呀”一声箱子应声打开，一股扑鼻的血腥味涌出让早起的李详一阵恶心，他忍着难受向箱内看去。

　　“啊！”李详这一看顿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这里面杂乱地摆放着数十颗血肉模糊的人头，其中几个自己一眼就认出来，就包括昨晚议事的王四毛等人，此刻龇牙咧嘴的样子让李详心里顿时如同被一把尖刀剜碎了一般。

　　“怎么样，李大人对这个礼物还满意吧？”监军骑在马上，看着李详目瞪口呆的样子很是得意。

　　自打昨晚一得到消息之后，他便立即部署一些未参与叛变的将领们，迅速领兵将叛乱的将领们逮捕处决，一个个才到家内、营地中不久的将校们被突入而来的军卒们拉了出去，跪在寒凉的地面上，无奈地接受着死亡的命运。

　　看着惊慌失措的李详，监军脸上闪现出一丝狞笑。

　　“华州节度使李详，意图谋反，证据确凿，本监军代天讨逆，府内人等放下武器投降者免死，胆敢抗拒天威者，立即处死！”监军倚在马上大声地宣读着命令。

　　“拿下！”监军一声令下，旁边侍立的卫士们早就准备停当，向前一扑，捉手抓足将李详顿时放翻在地。

　　“将军，”旁边李详的护卫们想将其抢回，但被门外的弓箭手们一阵乱射，纷纷中箭倒地，血顺着台阶流淌着，李详被捆绑在地上，他看着浓烈的黑烟从刺史府内窜出，冲天而上，府内顿时一片糟乱声响起。

　　“完了，彻底完了！”李详垂着头，像一只死狗般瘫坐在地面之上。

　　初冬，长安的官道上一辆木囚车缓缓地向长安驶进着，骊山行宫之内，黄巢正在静静地等着，他执意要亲自面见李详，想亲自问一问，这位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青年将领，为什么如此不堪！

　　宫门打开了，李详拖着沉重的脚镣被两边卫兵们夹持着拖进了宫殿内，潺潺的水声和温泉腾起的暖意让李详回过了一丝神气，他趴在地上，抬头麻木地看着高高在上的黄巢，没有畏惧和懊悔，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死定了。

　　“你没有话要和朕讲？”黄巢低下头问道，这位自己曾经寄予厚望的青年将领，最后竟然反叛自己落到了如此田地，黄巢内心泛出一阵苦涩。

　　“都已经如此地步，还有什么可以讲，难道皇帝还会饶了我的性命？”李详摇了摇头。

　　“你犯下的罪罪无可赦，朕只想问你一句，为何要反叛朕，反叛大齐？”黄巢重新扬起身子，负手看着远处问道。

　　“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生存？伴着一个将死的国家，谁能甘心与之共死！蝼蚁尚且偷生，臣自然也爱惜身家性命。”李详的话像一柄冰刀，一点点刺激着黄巢敏感的神经。

　　“你胡说，朕的大齐不会亡，你们这群鼠目寸光之辈，哪里看得清天下大势，可笑啊可笑，你李详本来可以做国之勋臣，到头来却要落得身死家灭的下场了。”黄巢伸手振着衣袖说道。

　　李详看着激动的黄巢，没有吭声，他眯着眼露出了一丝嘲弄的笑意，黄巢看到之后更是愤怒不已，他本来想看到李详的懊悔和恐惧，没想到这厮死到临头还这样冥顽不灵。

　　“拖出去，将他给我拖出去，剁碎了他，挫他的骨，扬他的灰，让他永世不得超生！”黄巢大声地指着李详咒骂道。

　　在一阵杂乱脚步声中，李详被拖了下去，渐渐不可看见。

　　黄巢渐渐平复了下心情，温润的温泉湿意让其感到了一丝平静，他自己又回想品味着李详的话，想着里面的话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现下的长安和大齐国确实前景不妙了。

　　皮日休已经几次上书要求迁都，都被那些老将领和亲王们拦下了，都说一撤长安便是万劫不复，自己怎么感觉待在长安城更像是作茧自缚，伸不开手脚，整天围着这几个城池攻城防御，根本施展不开。

　　长安是个巨大华美的城市，自己却感觉它更像是一个囚笼，困住了一代代的帝王，包括自己。

　　“传朕的旨意，让历王思鄴去兼任华州刺史吧。”黄巢按了按疼痛的双鬓吩咐道，自己再也不敢相信旁人了，还是自己的兄弟最可靠吧，他暗自说道。

　　旁边的温泉水咕嘟一声，翻了个大泡，离宫之内一片烟蕴之气，黄巢有些适应了这华贵的生活，一想到离开，他也突然有些舍不得长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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