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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变


  尚让苦涩地摇了摇头,尚让的宅院是前广德公主的府邸,左仆射于倧被齐军处死,广德公主为夫殉节后,诺大的宅邸立即人去楼空,这里离大明宫较近所以尚让就搬了进来,他也没有家眷,除了几个侍奉起居的军卒,唯独一个老亲随魏忠是他哥哥尚君长的老军头,自从尚君长被杀后,魏忠就一直追随着尚让,名义上是主仆,其实更像是亲人关系。到了宅子前面的槐树前,尚让解鞍下马,魏忠牵马入了后院,旁边门洞里闪出四人,整齐跪下,“参见太尉!”尚让穿过这四人径直走向院内,“都起来吧,袁正升!”

  “末将在。”

  “随我到临轩水舍,其他人等继续当差吧。”尚让以军治家,是以各位军卒牙将,在这府邸依然衣不解甲,如同军营一般。二人沿着西侧抄手游廊,穿过一个月华门,前面是一个精心修引的水塘,塘内栽满荷花,小荷尖尖,微风吹过,满园清香怡人心脾。临水一条长廊压水而伸,直入水塘中心,塘心一座精致的小榭,倚水临风。二人进入临轩水舍,尚让坐在竹椅之上,随手翻看着书案前面的公文,这些公文密奏都是以往老部旧们的密函,这些年他能在黄王军中地位崇高,除了那些赫赫战功之外还有这身后庞大的隐形支持,尚让的目光落在了东南面都虞侯朱温的密函,他拿起来打眼看了一遍,内容和兵部转呈内廷的差不多,在密函里还夹带了一份信条子,里面的内容不多,但是尚让读完却如同遭受万雷击顶一般,呆呆许久不能言语。

  这封密信是王溥被处死后,朱温将其携带的家私充为军需时,从其中一个木匣中搜出来的,朱温看到事关尚让兄长,不敢隐瞒,当夜即派可靠军士送往长安太尉府.这是一封牛皮信,信上寥寥数字,”下月初五,颖川西南,尚君长携兵卒三百过此,送君大功,以酬昔日长安灞上相送之谊,愚弟拜上.乾符四年十一月.”字迹纤瘦却很干练,尚让见到这个熟悉的字迹、信上的内容不啻一声声炸雷将自己轰地呆若木鸡,这是当今皇帝的字迹,尚让在中书省见舍人们起草咨文时,时常有皇帝送来的批示,字迹再熟悉不过.尚让以手抚额,喃喃地自言自语道:“乾符四年,四年,嘿!”乾符四年正是黄巢和王仙芝分开各自为战的时候,这个时候黄巢自然不希望王仙芝投降,否则自己立即就要独自面对唐庭的压力,而黄巢在王仙芝军队里面肯定也安插了不少眼线,诏安之事必然逃不过他的耳目,为了阻止招安,只能挑拨双反让朝廷杀掉尚君长,以绝了王仙芝归降的路子。而王溥当时是宋威的幕僚,正好借助其手除掉尚君长。

  当年杨复恭力劝朝廷招降王仙芝,王仙芝派尚君长前往与唐庭招讨使杨复恭交涉招安事宜,然而半路却被主战派宋威派人抢先一步将尚君长俘获献入朝廷,最后作为被俘流寇头目被斩杀在狗脊岭.当初尚让得到哥哥被杀的消息后,悲痛欲绝,后来虽然也有过疑惑,但最终没能查出个头绪,只能归结为意外,正巧碰到了朝廷军队才被俘获.

  尚让感觉胸中憋得要炸裂,背后却顺着脊梁升起了阵阵彻骨的寒意,这么多年自己竟然跟着害死亲哥哥的人称兄道弟,为其卖命冲锋陷阵,而黄巢从开始就是利用自己,用自己手中的军队为其卖命打天下,现下细细回味一番,黄巢其实对自己何尝不也是倍加提防,表面将军权都付诸于自己,但哪次不是亲自坐镇中军,粮草、侧翼、后援尽数掌握自己手中。尚让脸色阴沉,袁正升在一旁看着太尉不敢言语,只见尚让将那封牛皮信递到灯下,迟疑了下,然后就将信燎着,手里不停晃动着信纸,直到变为灰烬。尚让才仿佛如释重负,长声吁了一口气。

  “袁正升,你去邓州一趟,亲口告诉朱温,他的信我已经收到了,这次他杀王溥、乔谦虽事出仓俄,但毕竟还是未请旨而诛杀朝廷大员,落人口实,这个刚愎自用的名声是难免了,不过让他放心,我已在皇帝及众臣面前为其力争,当保其无虞。”尚让已经知道皇帝有意宽赦朱温擅杀之罪,因此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与朱温,他顿了下,眼里面尽是寒意地说:“如果他问起那封王溥的密函,你就告诉他我并未收到过任何关于他的密函,许是路上驿使丢了也未可知。让他在那里安心打仗,有什么难处可以尽可来找我,就这些,去吧。”

  袁正升应了声,行了个军礼,然后疾步退出水舍。

  夜更沉了,灯灭了,窗外粼粼的月色,屋内一片黑暗,尚让如同老僧入定般怔怔地坐在黑暗之中。

  邓州城内的刺史府在上一次兵火浩劫中烧的片瓦无存,齐军入城后在西边教练场扎起了一座座军营,朱温惯于行伍,便在营盘正中起了一座中军主帐,平时住在里面处理军政要务。此时中军帐内一行人身着戎服正襟危坐,正中坐的正是大齐国西南都虞侯朱温,朱温坐在朱红色大氅椅上一脸怒容,他的目光扫视了下面各位将领们,脸上抽搐了下,黑沉着脸哑着嗓子道:”列位,唐军的旗子可都插到湍河北岸了,咱们可是窝在邓州墙里眼巴巴看着人家打过来了!”他突然用手一拍桌案,本来垂着头坐着的将领们,都”呼拉”一声齐齐站立起来,目光惶惶而视,朱温厉声说道:”几场败仗就吃不起了?他杨复光手下的那几个忠武兵咱们又不是没有打过,过长天荡的时候,他们连头都不敢露,现在怎么了,都变成铁臂罗刹了?哼哼,依我看不是他们变了,是咱们变了,变得连三岁娃娃都不如了,拿不得枪运不得弓,胆子变得连他娘老鼠都不如了!张一祯,”朱温猛地向下一指,只见一位黑袍将领扑通一声随指跪地,”末将在.”

  朱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冷冷地道:”你去守湍河时,临行时本将如何交待?你又如何应对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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