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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东平


  大战在即,王式在越州城内点校诸军,他从城内军营及预备役中凑足了四千员兵卒,将其整编入剿匪队伍之中。

  由于本地军队更加熟悉浙东地理环境,因此官军采用了以本地预备役(土军团)为先遣,诸道兵马为主力的作战模式,土军团负责引导配合正规军进行围剿作战。

  城中的兵马集结完毕之后,大家突然发现,大军一旦开拔,越州城就变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城市,因为王式把能作战的兵力全都用到征剿方面了。

  王式虽胆大,但也没到敢玩空城计那一步,他临时在城内又征调了一千土军充做守备力量,这些人恐怕连预备役都算不上,完全属于毫无战斗经验的民兵。

  当大家带着疑虑的目光看向王式的时候,王式还是那句话,“有我王式在,敌人就不敢来犯越州城。”

  真是自信大气啊!

  将士们,抽出你们锋利的剑,将怒火降临到敌人们的头顶上吧,进攻!

  越州城最好的防御就是外围部队犀利的进攻。

  官军兵分两路,东路军由宣歙将白琮、浙西将凌茂贞率领的本镇军马,蕃将韩宗政率领的土团军组成,人不多,大概千人左右,但他们拥有最强悍的前锋——骑兵(石宗本率领的两百骑兵)。

  南路军由义成将白宗建(这位之前差点被王式斩了)、忠武将游君楚、淮南将万璘率领的本镇军马与越州土军、南部台州的唐兴军(台州土军)组成,这支军队没有什么特色兵种,重在人数众多。

  这场战役以东路军为辅,快速直插敌人心脏,以南路军为主,稳扎稳打,步步逼进,一张大网悄然正撒向了浙东。

  这个时候我们会发现,裘甫早已不在剡县了,他将大本营移到了新攻克的宁海,原因很简单,宁海离越州远些。

  宁海处于天台山与四明山交汇地带,背山面海,境内丘陵起伏,山川灵秀,裘甫将大本营转移到这里其实就反映了其不自信的一面。

  剡县离越州太近,裘甫攻陷明州台州的大部分县邑后,便想依托山海来长期和官军周旋,他的行为是与后来劝其陆耕海渔的王辂的思想吻合的,游击战,确实好用(后来的黄巢起义)但没有坚定的信念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刚开始就想投降,投降不成就龟缩防御,裘甫这仗打的,太自卑了。

  东路军经上虞,过奉化、明州,直抵象山县,从北面进逼宁海。

  南路军破沃山寨、新昌寨,在唐兴县与台州土军汇合,大破唐兴驻军,从南面进逼宁海。

  各路军马进击的时候,总指挥王式也没有闲着,他展开了奏折,饱含神情开始向朝廷哭穷,老大,我这边兵员真的太少了,快顶不住了,麻烦再给多点吧,行行好吧,谢谢,谢谢。

  战事已起,这个当口谁也不敢怠慢,朝廷很快将第二波生力军投放进了浙东战场中。

  忠武、义成两镇再次加码,而且这次还出现了昭义军的新面孔,昭义历来拱卫京师东部,看来朝廷为了打赢这场,也是蛮拼的。

  这些军队的到来,将浙东战场本来已经倾斜的天平,更加彻底地倒向了官军这边,狂风暴雨般的进击将裘甫系人马打的节节败退。

  几天后,宁海被攻克,裘甫的大本营被端了。

  裘甫事先做了两手准备,他预备了十七艘船,如果战事吃紧,就率众扬帆出海。

  浙东东部海面,岛屿星罗棋布,海盗众多,只要脱离官军陆地上的纠缠,进入大海之中,那就海阔天空任我翱翔了。

  浙东我还会再回来的,裘甫等人默默地想着。

  但前提是您还得能出去啊。

  当大家在海边集结完毕准备登船时,望海镇将云思益、浙西将王克容率领的水军出现在了前方水域之上,一阵乱箭射来,裘甫方打不过专业水军,只能匆忙弃船逃命,白白送给了官军十几艘船只,水路方面彻底被断绝了希望,裘甫人马就像被困在笼中的猛兽,愤怒而绝望。

  当官军在越、明、台、海上四面形成合围之后,裘甫率残部退守在宁海南部的南陈馆,准备决战,困兽犹斗。

  北面的孙马骑在上疁村布防阻击官军,被东路军击溃,同行将官王皐胆怯率部投降,让本来就形势严峻的裘甫人马更是雪上加霜。

  如今裘甫在整个浙东数万人马,竟只剩下不足万余人,不过就算只有这些人,裘甫依然不甘心,他依然渴望一战,战争从来没有绝对的输赢,战机也总是变幻不定的,裘甫抱希望于再来一次三溪大捷。

  然而空想永远与现实相差太远,随后东路军再次大破裘甫人马,双方决战于南陈馆,裘甫损失数千余人。

  战场上兵荒马乱之际,官军只顾着厮杀得欢,事后却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在各路官军重重包围下,裘甫竟带着残部不见了。

  唐兴守军回报未见敌军,明州守军回报未见敌军,台州、海上也未见裘甫人马身影。

  插翅飞了?

  战场上的官军们顿时抓狂了,地毯式搜查吧,你还别说,当搜查开始不久,还真抓到了一个知情的。

  这个落单的俘虏哆哆嗦嗦地告诉了官军,裘甫的真正去向,听完差点把这群军汉子们吓尿了。

  裘甫绕过官军包围,顺着奉化西北的黄罕岭,潜回剡县了,剡县是其老家,家族亲戚都在于此。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裘甫此时想回家。

  黄罕岭平时人迹罕至,道路崎岖,因此官军也没有在此驻防。但翻过此岭向西一片坦途,四十里地疾行半日即可到达剡县,而剡县北面就是越州,要命的是此时越州城仅有一千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土军,形同虚设。

  越州危亦!倘若越州失陷,主帅被俘或战死,所部将吏都难辞其咎,瞬间大伙儿们脑门上浸出豆大的冷汗。

  义成军张茵反应最快,他立即率部勒回兵马北上,哥们儿来是帮忙的,可不是来背锅的,赶紧赶在裘甫攻陷越州前回去,或许可以挽回。

  时间就是生命,也是大伙的生命和前程,一日后,日夜兼程的张茵人马便赶到了剡县东南,好在路上的探马回报越州无事,这才使得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王式也得知了裘甫回剡县的消息,与越州府内上下惊恐不安相比,这位王大人很兴奋,他说了句很牛的话,裘甫这厮回来就是找死啊。(贼来就擒耳!)

  战略上藐视敌人,确实有大将风范!

  很快东南两路军再次合围剡县,剡县如同一座孤岛,矗立在官军包围之中,没有援军,没有余粮(之前已经开仓放粮了),只有冰冷残破的城墙勉强庇护着城内绝望而恐惧的人们。

  三天八十三战,双方都打的很疲惫,但剡县在多次进攻之下已经岌岌可危,支撑艰难。

  裘甫等人试图诈降突围,被王式识破,在绝望中再次尝试突围三次后,裘甫等人彻底放弃希望了,他们选择出城投降。

  交战之际,官军或许一直在鼓吹宣传投降的许诺和诱惑,缴枪不杀的口号历来对战败方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裘甫等人在官军无休止的进攻压迫下,最终放弃了尊严,选择了听信官府的许诺,弃城投降,虽然他们也有怀疑,但没有选择,要么是死,要么或许有一线生机,在生的诱惑、死的威胁面前,更多人选择了宁可卑微地生,也不体面的活。

  裘甫与刘暀、刘庆从三位首领任务带着百余人出城,站在离城门不远处与官军将领谈判投降事宜,他们不敢完全相信官军,可又不敢轻易放弃这唯一的生机。城内还有刘从简率领的五百多兵士,倘若官军有诈,那就回城和官军周旋到底,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可王式更奸诈,一面甜言蜜语劝说投降吧,我们优待俘虏哦,一面提前在城边埋伏了人马,裘甫等人还没缓过神,一队骑兵已经从黑暗中冲了出来,顿时隔断了他们与剡县城池的道路,此时投降和反抗都没有用了,只剩下一个命运那就是被俘。

  城内刘从简等人看到事变救援不及只能闭城继续坚守,而城外的裘甫等人则被呼啸怒喝的骑兵掳回官军军营之内。

  王式对裘甫等人的处置很残忍但没有滥杀。除了将裘甫械送京师,向天子献俘告功(惯例)外,其余为首的刘暀、刘庆从等二十多人,被腰斩于市,其余的俘虏甄别后放归原籍。

  回去吧,努力保住自己那卑微的生命,然后建立一个自己的家庭,安稳平静地活下去吧。

  王式站在越州的城头看着这些卑如尘蚁的百姓,他们也曾经有自己的家庭,也曾经为之努力经营过,若非被逼无奈,又有谁愿意走上这条死里求生的道路呢?

  结束了,战火结束了,也该将和平安宁还给这片土地了,百姓们亟待一个休养生息的善政。

  朝廷的诏赦已经下达,但并没有提及减免粮米,只是强调了各府不得额外乱收杂税,朝廷还是离不开浙东钱米呐。如今浙东甫遭兵燹,朝廷这种竭泽而渔的做法,令人担忧啊。想到这里,王式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随着刘从简从剡县突围后失败,裘甫被斩于长安东市,大中末年的这场浙东动荡最终落下了帷幕,朝廷粮仓再次稳定下来,整个唐朝再次平和了下来。

  唐帝李漼现在感到浑身的舒坦,那天在大明宫九凤楼前,俯视着跪在街心的裘甫,盛大的献俘仪式让其感到兴奋不已,陇西李氏骨子里的那种热血豪情顿时涌上了心头,自己发出“斩”的声音都走调了,百姓和众官的欢呼声更让自己激动地一阵晕眩。

  父皇,定了,您安息吧。

  做皇帝真好啊,集万千荣耀于一身,唐帝李漼看着案前的折子,安南都护李鄠上表,本月播州也克复了。

  海岱晏咸通,李漼不由地吟诵起父皇曾制的词句。

  十一月,唐帝祭天,改元咸通。通俗点就是万事如意,可惜,在晚唐这恐怕只能是梦中才能有的盛世吧。

  十二月,刚传捷报的安南都护李鄠带着监军仓惶逃奔武州,安南都府交趾被南诏攻陷。让刚松一口气的唐帝又被一堆告急军报搞得焦头烂额,皇帝也难做啊,都不容易。

  南诏,再次成为了朝廷之上的焦点,这颗引爆大唐的引线,已经火星隐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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