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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浴火重生


  “见鬼,这是哪儿?”邪仙问。[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刚才正要对假悟空使出全力一击,不料一头从风雪里撞了出来,眼前的一切就全变了。

  天宫呢,诸神呢,紫衣服的仙女呢?假悟空呢?

  眼前,却是一座秀丽高山。

  千峰开戟,万仞开屏。日映岚光轻锁翠,雨收黛色冷含青。枯藤缠老树,古渡界幽程。奇花瑞草,修竹乔松。修竹乔松,万载常青欺福地;奇花瑞草,四时不谢赛蓬瀛。幽鸟啼声近,源泉响溜清。重重谷壑芝兰绕,处处巉崖苔藓生。

  “从前在哪见过这景色?”满身金毛、头上带圈的邪仙想。

  风从山中吹来,带着清新凉意,送来隐隐歌声:“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迳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邪仙却觉得那风从他身体内吹过去,刮走多年艰辛的闷气,刚才还想与人拼个你死我活,现在想想倒忘了为了什么。

  “孙悟空,谁是孙悟空,孙悟空是谁,倒有什么要紧,我便是我罢了。”

  他一看这青山,仿佛又是当年那山野跳跃的小猴儿了。

  兴起之下,他发足狂奔,口中呼啸,手舞足蹈向那山中奔去。却把金箍棒也忘在地下。

  他在山林中游荡,那歌者却一直没有看见,歌声在苍翠林中绕着,在每片树叶间回荡,倒象是那大山唱出来的一样。草地发出潮湿的清香味,邪仙发现这味道很亲切,仿佛使他想起了什么,但是那感觉又如这气息,你觉的它存在,它却又不在任何地方。

  浑身金毛的邪仙在林中走着,脚下是柔软的落叶与蔓草,他想了想,甩掉了他的靴子,赤足踩在湿漉漉的土地上,凉丝丝的感觉从足心传上来,脚下的土地仿佛是有了生命的,那些小草在轻挠他的脚心。

  微笑出现在邪仙的脸上,他忽然翻了一个跟头,双手触在地上,摸到了那泥土的温度,细嫩的草象小猴的柔顺毛发。

  邪仙又是一个筋头,这回他把自己背朝下摔在地上,可大地是那样小心的托住了他。

  天庭的地面全是冰冷而坚硬的砖,而西天路上全是泥泞。

  他为什么会一直在那些地方。

  邪仙躺在地上,那青草气息直冲进他的七窍。他开始觉得全身痒痒。

  他一纵而去,扯去了身上的衣裳,赤身**在从林里纵情叫跳起来。

  直到他累了躺在地下,觉得身体正在和草地溶为一体。

  “为什么俺会这样?”他自言自语道。

  “因为你本来就是只猴子啊!”

  忽然一双大眼睛从头上方伸了过来,对他眨巴两下。

  邪仙一个倒翻跳了起来,瞪住那个东西。

  那大眼睛吓的跳了开去,却是一只兔子。

  邪仙在身上摸金箍棒,却发现不见了。心中大惊,不由恼恨起来。

  “你在找什么?”兔子眨巴着大眼睛问。

  “滚开!俺掉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你各部分都在啊?我看没少什么。”兔子举小爪挠挠头说。

  “你懂什么,老孙从来就没离过它!”

  “你一生下来就带着它么?”

  “……这……我不记得了,也许吧。”

  “它有什么用?”

  “没什么用,就是可以用来杀人!”

  “也杀兔子么?”

  “如果我想的话。”

  “你为什么要杀我呢?”

  “比如,因为你话太多!”

  “可是你杀了我,就没人和你说话了,你会闷的。”

  “哈!你到挺替俺着想,俺在一片黑暗的五狱山关了五百年,没有一个人来和俺说话,俺早就不希罕了!”

  “五百年没人和你说话!太可怜了,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去陪你的,如果……我能活五百年的话……”

  “陪我?哈!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陪一个人说话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不需要吗!”

  “唉,我只是和你探讨一下,别生气嘛,我才一岁,特别想和人讨论事情,这个世界上太多东西可以让我们高兴的讨论了是吗?”

  “是,是你个大头鬼啊!俺居然在和一只一岁大的兔子讨论这种问题?让别人知道要笑倒大牙,俺可是要成就正果,让天地颤抖的猴子啊!”

  “为什么要让天地颤抖?”

  “我喜欢!你管的着吗?”

  “可我喜欢在树上跳跳,地上跳跳,如果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了蓝天,我就更高兴了,你难道不是吗?”

  “树上跳跳……”浑身金毛,唯独头上戴着紫金圈的邪仙窜上树梢,“地上跳跳……”他又跳到地上蹦两下,“然后抬头看看天……我怎么总觉得这样象只傻鸟!”

  “是啊是啊,我有个好朋友就叫傻鸟,他总是乐呵呵的,本来他今年要到南方去过冬,可我希望他能留下来陪我玩,于是他就决定不走啦!”

  “他会冻死的!哼哼。”

  “不,不会,我会把我的洞让给他住。”

  “那你就冻死,反正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要冻死?我不想死可以吗?”

  “不可以!想不死就不死?凭什么?那我这么多年又是为了什么!”

  兔子垂下她的大眼皮,有些黯然,然而她随即又眼中有了闪亮的光道:“听说万物都是有魂的,他们一种样子过的累了,就死去,变成另一种样子是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要变……”

  “那不是由你决定的!你可能会变成一只鸟,也可能变成一块石头……”

  “也许我会变天边的彩霞呢?”

  “也许你还会变一个破瓦锅!”

  “我不能想变什么就变什么吗?”

  “做梦的时候吧。”

  “可有人能啊!”

  “谁?”

  “菩提。”

  “菩提,听起来像树上结的果子。”

  “咦,他有时真的是的,他可能变成任何一样东西和你说话,或者说他就是任何一样东西。”

  “还有这种东西?我倒想见见,是妖精就一棍打死,又可以加功德分。”

  “功德?什么东西?”

  “你哪会懂,要成仙成佛全得靠这个。”

  “我也想成仙成佛啊,要怎样才会有功德分呢?”

  “这个多了,放生有分,杀妖精也有分……”

  “妖精不是生么?”

  “……可妖精不是由神造的,他们是自然化生的。”

  “那神又是由谁造的呢?”

  “神?也许有天地就有他们了吧。”

  “那天地又是谁造的呢?”

  “你很烦耶!天地是盘古开的……那盘古又是谁造的呢?盘古是一个蛋里蹦出来的,那那个蛋又是谁下的呢?……你问我我问谁去!当初俺老孙从石头里蹦出来,俺又怎么知道那石头是该死的谁放的!”

  “那,我不问那个蛋是谁的了,我想问,盘古不是神造的,那他是妖精罗?原来神都是妖精造的吗?”

  “啊?这……哈哈哈哈哈……俺怎么没想到?神是妖精造的……哈哈哈哈!”

  兔子摆了摆头:“你笑我么?唉,虽然我知道,兔子一思考,猴子就发笑,可我还是忍不住不去想它。”

  “靠,什么兔子猴子,谁告诉你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菩提啊。”

  “我越来越想见他了,他在哪儿?”

  “这我也说不清,他说不同的人,去见菩提的路也是不一样的。”

  “去!我猜他是有了仇家,东躲西藏,家里挖了好几条地道。那你又怎么见他?”

  “有时他会变成树上的果子和我说话,有时我想找他,就从我家树洞一直向下钻……”

  “那家伙果然是只兔子,俺没猜错。快带俺去。”

  “可是我走的路,不一定是你走的啊?”

  “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带路!”

  “就是这了。”兔子指着那黑黝黝的树洞口。

  邪仙将身一摇,化作一道光,直射了进去,消失在黑暗中。

  兔子又挠挠头,“为什么去的那么急?”

  她凑到洞口大喊:“记得等会儿回到这来和我说话啊,我就在这等你——!”

  一到了那洞中,邪仙发现自己突然消失了。

  是的,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也再用不出任何的法力。黑暗没有边界,他自己也没有了边界,他的触觉一直伸展,无边伸展,可触到的只是虚无。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像是那只兔子的:“猴子,你一定要回来啊——”

  “我不是猴子,我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他喊,可是声音却只在自己的思想里回荡。

  而那兔子的声音却也分明的从他的头脑中传来:“你说你是谁?你只是一只猴子啊。”

  “不,我不是……我是……”

  我是谁,他想。

  他一直向黑暗深处坠了下去,直到感觉的完全消失。

  仿佛一阵叮咚的仙乐,又象是叶上的露水落在山中深潭,叶子变幻着色彩,在空中轻盈的飞翔,穿越了天和水的界限,变成一条鱼,又幻出人形,身影如雾朦胧,长发象风飘然,一转眼又消失了,只剩下悠悠的歌声,咏叹着世间苍茫。时空中隐隐传来千万和声,又变成精灵的狂笑。

  “天,没有边没有界,心,是花园也是荒野光阴,在花绽开中消亡歌舞,却永不停下将一片云纱与你,敢不敢、愿不愿、一起飞越长空?”

  他看见了,那沙中的世界。

  烟霞散彩,日月摇光。千株老柏,万节修篁。千株老柏,带雨半空青冉冉;万节修篁,含烟一壑色苍苍。门外奇花布锦,桥边瑶草喷香。石崖突兀青苔润,悬壁高张翠藓长。时闻仙鹤唳,每见凤凰翔。仙鹤唳时,声振九皋霄汉远;凤凰翔起,翎毛五色彩云光。玄猿白鹿随隐见,金狮玉象任行藏。

  “这是哪里?”邪仙问。

  “这是哪儿?”忽也有一个声音问。

  邪仙一转头,啊!……那不正是假悟空?

  只见他却无了金冠金甲,只在腰前系了一条草编的腰裙,赤着足,脸上神态也有大变,那种狂傲凶顽不见,倒是满脸的稚气。

  好,正撞到俺老孙棒上来,咦,棒呢?糟,没有金箍棒,如何斗的过他?

  邪仙忙先隐到一边。

  却见那假悟空却好象完全没看见孙悟空一样,自顾自说:“那打柴的说是这,怎不见一座寺院?”

  “你找寺院做甚?”地上一声音道。

  那猴子一低头,却见是一个会说话的酒壶。

  “我要拜师,找菩提祖师。”

  “菩提?祖师?没有,只有酒壶一提,要不要?”

  “要你何用?”

  “哈哈哈哈!”酒壶大笑,唱曲一首:“天地何用?不能席被,风月何用?不能饮食。

  纤尘何用?万物其中,变化何用?道法自成。

  面壁何用?不见滔滔,棒喝何用?一头大包。

  酒壶越唱越快,越唱越高兴,从地上一弹而起,空中变成一只大肚子胖熊,拍打着自己的肚子嗵嗵作乐,唱:“生我何用?不能欢笑,灭我何用,不减狂骄。

  一时间,天地间竟应他的拍打鼓声大作,一时间,天上的飞鸟,地上的树草,连石块都在蹦跳着应和:“从何而来?同生世上,齐乐而歌,行遍大道。万里千里,总找不到,不如与我,相逢一笑。芒鞋斗笠千年走,万古长空一朝游,踏歌而行者,物我两忘间。嗨!嗨!嗨!自在逍遥……”

  “神仙老子管不着!”那猴子听了,喜不自胜,不由也手舞足蹈叫道。

  “猴子,你听见了什么?也如此高兴?”胖熊又一闪,变成天上一张大嘴,问。

  “也不知听见了什么,只知心中大悦,喜欢的紧。”

  “哈哈哈哈!”那嘴又一变,却化为了一黄衣老者,白发童颜。“来找我者甚多,没被吓跑,还能笑逐颜开的,只你一个,我便收你了!”

  猴子大喜,衲头拜道:“师父在上,受俺一拜!”

  “你叫什么名字?”那老者问。

  邪仙躲在一边心想,只要那厮敢说他是孙悟空,便跳出去掐死他。

  那猴子却说:“我无性,人若骂我,我也不恼;若打我,我也不嗔,只是陪上个礼儿就罢了,一生无性。”

  菩提笑道:“还有这等乖的猴儿,我说的不是这个性,是……你父母却又姓什么?”

  猴子道:“我也无父母。那天生时,身前一片大海,身后群山,只我一人孤立,叫也无人应。入得山中,别人倒都有父母兄弟,独我一人,从此天地便是家,万灵皆当兄弟了。”

  “哦?”菩提道:“难道你还会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

  猴子抬眼道:“咦?你怎知的?”

  “咳!这个……”菩提心中暗喜,如此天生生成的资质,哪里去找,“不知你找我,要学什么?”

  “我只想学道,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学道?好象不是一个系的,哈哈不过无妨,我倒有一些道儿不知你学不学?”

  ……

  邪仙躲在一边看,只觉得此景何处见过,却又想分明不可能。

  “咦,炼丹打坐,你这也不学,那这不学,倒底想学什么?”菩提作恼怒色对猴子道。

  猴子说:“看来,我想学的,你却教不了我。”

  “什么?那你倒说说,你倒底想学什么!”

  猴子抬头道:“我有一个梦,我想我飞起时,那天也让开路,我入海时,水也分成两边,众仙诸神,见我也称兄弟,无忧无虑,天下再无可拘我之物,再无可管我之人,再无我到不了之处,再无我做不成之事,再无……”

  “打住!”菩提说,“你快走,快走,我却教不了你!我若教得你时,也不用在这变酒壶自耍子。”

  菩提转身便走,猴子一把拉住他衣角,菩提却扑的变作一根棒槌,在猴头上击了三下。棒槌生出一对翅来,向山中飞去,猴子疾追了过去,却见棒槌飞入一座高墙寺院中去了。

  寺院大门紧闭,猴子想,师父不出来,我便不去。于是跪在门外。

  几只仙鹤扯了一块天大的黑幕飞来,夜晚一下便至了。草间的萤火虫儿全飞上天去,在天空中变幻着各种星座。

  猴子跪在那。

  一边的邪仙却等的倦了,心想这却不是假悟空,也许天下猴子都长的有几份象吧,他直接从另一边飞进寺院去找菩提。

  越过墙来,他却愣了。

  墙的这边,是一边白茫茫的大地,什么也没有。

  邪仙开始在这大地上飞奔了起来,他一口气跑出几万里,什么也没看见。

  “我倒不信这地就没个边。”

  邪仙一个筋头翻起来,再落地时,还是一片空荡荡的大地。

  邪仙急了,跳起来一口气便是十来个跟头,这回该翻出几百万里了吧。

  还是一片空旷。

  邪仙不禁有些奇了。

  “今天我还非走倒这个头不可!”

  他又是一路纵了下去,消失在远方地平线。

  猴子在寺门口,已跪了六天了。

  一片树叶从树上落下来,掉在他的头上,他动也不动。

  一只瓢虫得得得走来,到他身边,抬头望望他,又得得得爬走了。

  “我走了几万里路,历尽了千辛万苦,决不能在得道的门口停下。”

  却听有人叹了一声:“门口?心未至时,虽到了门前,再走几万里也敲不到那门哩。”

  猴子一转头,“你是?”

  这时却见一个白衣者从山那边行来,走在路上,轻盈如脚不沾泥,他来到猴子身后,却是一个年青人,微笑着,风吹起他的衣角,他立在那,静如与天地一体。

  “你刚才从那边来,我怎听得你在我身边说话?”猴子问。

  “我身未至,意达即可啊。”

  “哦。”猴子说。

  “哦?!不要告诉我你听懂了哟!”那白衣人作鬼脸道。

  “我虽不知你说的是什么,可是却猜你是说要跟别人说话,不用人在,直接用你的心去告诉他的心便行了。”

  白衣人脸上露惊异的笑:“猴子,这可是别人教你说的?”

  “不是啊,我以前试过的。”

  “咳……咳,什么?你试过?”

  “我在花果山时,因从石中生,无父无母,别人都欺我,于是我便时常在夜深时独自在洞里说话,不想却有人能听到。”

  “哦,那人好耳力啊。”

  “不是,它说它用心听见的。”

  “它是谁?”

  “它是一颗老树。”

  “树也有心么?”

  “它本来没有心,后来有只松鼠在它身上出生,它把身子与她住,她便做它的心,帮它思想。”

  “哦?”白衣人开心的笑了,“有趣,多与我讲讲吧。”

  “花果山的故事,说七天七夜也说不完哩,改天专门写一本吧。奇怪我在说什么哪!”

  “啊?哈哈。”白衣人抬头望望星空,“知道吗?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现在正在被他们所注视着。有时他们会借我们说出他们想说的话,这世上万物都是可以随意被变幻的,你要想不被变幻掉,就要先知道自己是什么。”

  “你说的什么变啊不变的?”

  “呵,你知不知什么是唵嘛呢叭咪吽?”

  “什么唵嘛呢叭咪吽?”

  “唵嘛呢叭咪吽就是……”白衣人唱:“佛即心兮心即佛,心佛从来皆要物。若知无物又无心,便是真心法身佛。法身佛,没模样,一颗圆光涵万象。无体之体即真体,无相之相即实相。非色非空非不空,不来不向不回向。无异无同无有无,难舍难取难听望。内外灵光到处同,一佛国在一沙中。

  一粒沙含大千界,一个身心万法同。万世轮回一瞬永。千变万化不离宗,知之须会无心诀,便是唵嘛呢叭咪吽。“

  “哗啦啦啦……”忽然下雨了。

  白衣人将身一转,本来洒满天的水珠竟随他的身形聚向一个方向,化作一条银练绕他身转动着,最后在他掌心一颗接一颗垒起一根垂直银柱。

  雨瞬间又停了,星星重新飞舞萦绕。

  大地上,却忽然又有无数绿草穿出,又变成千万朵花开放。

  白衣人对猴子一笑:“你现在知道什么是千变万化,不离其宗?”

  “我要学这变化!”猴子叫道。

  白衣人一笑:“里面那个会,为何不让他教?”

  “我惹他生气了,躲进门里去不肯见我,进门前,还在我头上敲三下。”

  “这个死菩提啊,喜欢玩些这个东西,带坏了后人。他不出来,你在这干嘛?”

  “我在这跪了七天了,可是他不肯出来见我。”

  “哈哈哈,因为他在等天下雪……你是要求道,还等道来见你么?”

  邪仙啪落在地上,气喘吁吁。

  “……见鬼,老孙走了七天,行了几万万里路,竟见不到一粒灰!”

  “那是因为你走的路不对,累死也枉然。”忽有声音答。

  “哈!终于有吭声的东西罗!你在哪?”

  “这儿没有哪,我又能在哪?”

  “少跟我玩这套!你不出来信不信我打烂你的庙!”

  “哈!本来没有庙,你尽管打去!孙悟空,听说天下没有你战不胜的东西?”

  “是!”孙悟空一挺腰,心里却想起了那个假悟空来。“你又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哈哈哈哈!你的名字是谁给取的?”

  “……这……俺老孙一生下就是这名字!”

  “那你又是从何而生?”

  “……我从何而生?”邪仙想,“我从何而生?从何而生?”

  一时间只觉得心中崩塌了下去,无数记忆思绪直落向无底深渊,就象他投入兔子的树洞时的感觉。

  “啊!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他捂住头大叫起来,“头痛,痛啊!”

  “唉,紧箍咒。观音你够狠……”那声音喃喃道,忽而又大声了起来:“孙悟空,你要记住,你当年和我说了什么!你说……”

  “我要天下再无我战不胜之物!”

  那是孙悟空的声音大声道。

  菩提心中一喜,化出身来:“你醒了么,你醒了么?”

  却见邪仙仍在地上挣扎,那声音却是来自菩提的身后。

  菩提一转头,看见了那只猴子,赤着足,围着草叶,满面稚气的猴子。

  那一刻,菩提眼中晶光转动,百感交集,多少心绪一齐涌上来。

  但那只是一瞬,他随即又变的冷冷的:“你怎么进来的?”

  猴子道:“我踢开了门进来的。”

  菩提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之色,“不对啊?历史不是这样的。”他想。

  “你怎会有胆踢门?难不成有人教你?”

  “是啊?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哈!”有人笑道,“这猴子真不会说谎。菩提,别来无恙?”

  菩提一见,大叫:“金蝉子?”

  那白衣人笑道:“菩提,几千年不见,还是喜欢装腔作势作弄人!”

  “我可不曾作弄他,是真不敢教他!”菩提凑近金蝉道,“你难道还会看不出来他未来要做的事?”

  金蝉子却笑道:“你以为你料到了,其实它却已变了,若知万物运行之法,便知未来是永不可去算知的。”

  菩提笑道:“师兄你每次都这么不给人面子,我好歹也是祖师级的人物啊,当着一只猴子这么戳我漏。”

  “哈哈哈哈!”金蝉子笑道:“我若顾你面子,我定不是金蝉,你若真有面子,你也不是须菩提。”

  两人会心大笑,两只猴子站在那,对看看,摸不着头脑。

  “金蝉不一直在灵山深居苦修,怎有闲跑来?”菩提问。

  “是,师弟妹都在静心苦修,准备灵山第四次结集,将记颂修订大藏经。可我却觉在世间山水走走,沾沾尘土,染染生气更好。所以偷偷溜出来喽。”

  说罢金蝉子从怀中掏出一东西来:“我在路上拣到这个,也不知是谁丢下的。”

  邪仙差点摔倒,那不是他的金箍棒?

  他伸手便去抢,一把抓住,却夺不过来。

  金蝉子单手轻轻握住金箍棒一头,笑道说:“你想要么,你想要就说么,你不说……”

  菩提咳咳连声。

  金蝉子哈哈大笑:“在灵山终年面壁苦思,几千年没和人说一句话,现在总想多讲些。”他转身对那系草裙的猴子说:“是不是你的?”

  不能给他啊。孙悟空心中暗急。

  那猴子却将嘴一撇:“我要这东西何用?”

  邪仙摔倒在地。

  金蝉子道:“好!还是我们投机。我就喜欢你这天生的猴子,不如我们做个朋友,有空一起玩耍?”

  那猴子却翻眼对金蝉子道:“你会不会翻筋斗?”

  金蝉子一愣:“啊?这倒不会。”

  菩提曰:“我会,我会啊!我的筋斗翻的可远。师兄你学识道法,样样比我强,可论这些世间耍子,你可不如我了。”

  猴子道:“我还要你做我师父呢!”

  菩提道:“师父是做不得的,我可以教你七十二变,却不准你叫我师父,免得我听了伤心。”

  金蝉子道:“你闯了祸他也好推掉!”

  “金蝉子!”菩提叫道,“你再这么总说实话就不和你玩了!”

  那猴子望着他们笑了:“好,我就交你们这两个朋友了!”

  三人大笑,手拉在一起。

  邪仙被晾在一旁,忽然有种心酸酸的感觉,也不知是为什么。

  “可惜,我不能在这久留。”金蝉子说,“结集论法大会就要举行了,我要赶回灵山,须菩提,你还是不回去么?”

  菩提微微一笑:“你也知为什么的,我宁愿在这里,对着天空唱唱歌,和花草松鼠说说话,想想生命的道理,这佛法经论,我却已忘了,去了背不出来,怕是师尊又要生气。”

  金蝉子正色道:“人只为自已解脱,却不能算得成果。这一路上,我看到的众生,心中蒙憧一片,爱yu痴缠,丢下不得,苦也由之,乐也从之,却抛不下一个欲字。我劝人清心忘欲,可生由空而生,又教之向空而去,不过是教来者向来处去。苍生之于世间,如落叶纷纷向大地,生生不息,本不用导,也许还有别的真义。我想到了很多东西,师尊的法却不能解我心中疑惑,我这次回灵山,不只是颂经,还想请师尊解解心中之惑。”

  “师兄!……请教可以,却不可与师尊争论啊。”

  “我不争论,怎解我心中疑惑?”

  “可是……师尊是不会有错的。你想不通,定是你自己错了。”

  “那就更要问个明白了。”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你错了倒也罢了,我怕的是万一……”

  金蝉子注视着菩提好大一会,忽而大笑起来:“如来是什么?”

  “是如实道来。”

  “鸿蒙初辟原无姓,打破顽冥须悟空。”金蝉子仰天笑道:“我为如来,又有何惧?”

  他将手一挥:“接住了!”将手中的金箍棒抛向邪仙。

  邪仙跳起接住金箍棒,金蝉却问:“你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

  邪仙看看金箍棒。金蝉子笑道:“将来若是有人脑袋不开窍,你就用它敲醒它!”

  说罢,转身大笑而去。

  风正紧。尘沙大起,却没有一粒沙能沾到他的身上。他的身影一路远去,天上的风云紧随着他漫卷向天际。

  “这人是谁?你叫他什么子?”系草裙的猴子道,“将来我若有他这种气派,也不枉此生。”

  “唉,这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以你们俩的心气,倒适合作师徒。可惜他痴迷于大道,总说自己未通,哪还能教别人。”菩提说,“他的名字,你不知道也罢,也许这个名字很快就要被人忘记了。若是有缘,将来有一天,你们自会相见。”

  猴子一直望着金蝉子去路,点点头。

  “对了,”菩提说:“你曾说你没有姓名。”

  “是,俺是石头里生的。还请师父,哦不,菩提赐个姓名。”

  菩提长叹一口气,每个字咬的清清楚楚道:“你象个猢狲,不如便姓孙吧。鸿蒙初辟原无姓,打破顽冥须悟空,你便叫做孙——悟——空吧。”

  “好!好!自今就叫孙悟空也!”

  那边邪仙正看着金箍棒,想着金蝉子与他说的话,一听得“孙悟空”三字,忽然心中如什么裂开了一般,一道雪亮的光芒照来,象自天而降,又象自心而出,直将他射的通明。

  “哈哈哈,我有名字了,我有名字了!”那猴子欣喜若狂的在天地间蹦跳。

  邪仙来到菩提面前,跪倒:“参见师父。”

  菩提看了他道:“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叫我师父么?”

  “是……师父……”邪仙突然有了悲声。

  菩提再忍不住,跪下一把将他抱住:“你终于想起自己是谁了么?”

  “师父……弟子这些年,没有你指路,好苦……”邪仙一时千思万绪涌上心头。

  菩提抚他头道:“我正是知你志向,自知指不了你要寻的路,才不肯让你说是我徒弟。”

  “师父,这紧箍儿害的我好苦,帮我去了吧。”

  菩提神色却渐渐变的黯然。

  “我做不到……这紧箍是将人心思束缚,将yu望的痛苦化为身体的痛苦,你若如诸神佛达到无我之境,自然就不会受紧箍之苦。”

  “我要如何做?才能达无我之境?”

  “忘记你自己,放下你的所爱及所恨。”

  邪仙站起来,沉默良久。

  忽然他抬了头说:“我可以忘了我自己。”

  菩提心情复杂的望着他。

  “可是,”邪仙说,“我忘不了东海水,忘不了花果山,忘不了西天路,忘不了路上的人。”

  他忽然欢喜了起来,对菩提道:“师父你看,我有这多可记住的事。多么好。”他转身道,“现在我要回天界去,打死假悟空,我就能解开紧箍咒了。”

  菩提摇头含悲而笑:“这是观音对你说的?可你能够胜吗?不,你胜不了的,结局早已安排好了。还是留在这逍遥之地吧,这儿不是有当年花果山一般的自在安乐?忘了你是谁,忘了西天路。你回去,就逃不出如来观音为你设计的路。”

  “师父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我一生就是要斗、战、胜!”邪仙望着天河,“我不会输,不论他们设好什么样的局——俺老孙去也!”

  一道光芒注入寒天。

  菩提仰望那光芒划过星河,叹道。

  “我终不能改变那个开始,何不忘了那个结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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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幻的地方中。

  看着她美丽的笑容,某一瞬间,身处萧炎体内的邪仙想起了自己从没见过的母亲。

  没有什么比母亲的微笑,更能感染年幼的孩子了。

  母亲的微笑,对年幼的孩子来说,就是阳光,她那并不坚实的臂膀,就是年幼孩子唯一而最可信赖的依靠。

  邪仙似乎已经想到了那场诡异宴会中即将生的一切,他的心开始莫名地被揪疼了起来。

  “好啊好啊!我要去!”萧炎又拍起了小手掌。

  不要去啊!不要去啊!!

  邪仙大喊了起来,可是没有人能听到他。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手拎着为数不多的银两袋子,一手挽着小萧炎的年轻母亲,一步一步走向那通往死亡、通往仇恨黑狱的宴会。

  如果,能改变曾经生的一切,邪仙更情愿能穿梭回这里,给不即将要发生的一切。

  屋子中有很多人,不像之前那么的小,那么呆滞,这里显然是一个大家族地盘,人来人往。过了好一会儿,萧炎和母亲才找到空出来的桌椅坐了下来。

  看着坐在年轻母亲身边那个丑陋残暴的男人,看到他不时看看主位上那个脸型模糊的中年男人,随后一脸凶光和贪婪地盯着年轻母亲身边那一小袋银子,邪仙心中不寒而栗。

  可惜他还是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静静地呆在萧炎的躯体内。目睹即将生的一切。

  天色越来越暗,萧炎和母亲似乎仅仅只是一个陪衬,没有说过半句话,小萧炎有的仅仅是吃点、再吃点。,母亲也只是眼中透着溺爱的看着小萧炎。

  不是吃喝的众人,不时畅谈,不是大笑。

  十几分钟后,夕阳要落下,那条萧炎记忆中最黑暗的隧道要出现了。

  屋窗外变得一片潦黑,阁楼的窗口开始形成镜面,映射出屋内人们一个个贪婪、罪恶的脸。

  年轻母亲站起身,拎起身边那一小袋银子,拍了拍已然熟睡的萧炎的脸蛋儿:“宝贝儿,我们该回家了。”

  年轻母亲身边的男子突然凶相毕露,猛然夺过了她手中的袋子,并给了年轻母亲重重一记耳光:“你这贱女人,竟然当贼!敢偷我的银子!?”

  宴会中的人,一起向这边看了过来。

  年轻母亲显然是被这一耳光给打懵了。她下意识地抓住了袋子,然后回了那男子一句:“这袋银子是我的!”

  “你这个贼!上次就是你在大街里偷拿了我一大袋大米,这次还想趁我喝醉打盹,偷偷拿走我的银子!幸好被我及时现了!”男人做贼心虚地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大喊大叫了起来。

  这时候,从神情上看,他似乎还没有想对年轻母亲继续施暴。只是想强占她手中的这一袋银子。

  宴会中里的人连忙都检查了一下自己身边的物品,显然很多人都有过被贼偷走东西的经历,对贼深恶痛绝,确认自己的东西都还在之后,这些人开始向年轻母亲指指点点了起来。

  “这种毛贼真可恶,也不知道怎么进来这的。”一名男子大声嘀咕了一句。

  “是啊!我上次就被偷走了再瓶葡荀酒,价值几百银两呢!”

  “我曾今就被偷了一把贵重的梳子。”

  “打死这种坏女人!”有人开始起哄了。

  “真是丢人现脸,打死她!”更多的人附和了起来。

  “这袋子真是我的!你肯定是认错人了!我从来没偷过你的大米!”年轻母亲大声辩解了起来。

  “松手!”

  “这真是我的银子,我没偷过。二叔,你要帮我作证啊。”

  “偷东西还死不承认!?再不松死你这个可恶的小偷!!”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议论声助长了男子的气焰,还是年轻母亲的那句二叔,原本有些心虚的男子偷瞄了一眼坐在主上位置的那个中年男人,突然又高高地扬起了手臂,用足全身的力气,向年轻母亲的脸上重重地打了过来。”

  “住手!!”

  邪仙愤怒地呐喊了起来,先前他也以为萧炎的母亲是个贼在这次宴会中做案被人抓了现行,可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围观的人们啊!为什么这么容易被盅惑?还有那个什么二叔,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不出来帮忙?

  邪仙的呐喊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他仍然被紧紧地束缚在萧炎的躯体内无法离开。

  这一巴掌打得很重,年轻母亲一下子被打倒在了地上,她的眼神显得绝望而无助,似乎根本无法理解刚才所生的一切,

  男人似乎并不解气,一脚踢了过去,踢在了年轻母亲的头上。——这次男人动用了凡气。

  年轻母亲的头被踢起撞在了旁边的桌椅上,撞出了一脸的血。她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全身不停地抽搐了起来。

  没有人出手制止那男人。坐在被撞桌椅上的两个贵妇人来你是冷漠的看了地上的年轻母亲一眼,却起身走去另外的木排椅上坐下了。

  某一瞬间,邪仙心里有毁灭了这个世界的冲动,他想杀死这次宴会上所有这些目睹暴行的漠然围观者。

  男人上前一步抓住了年轻母亲的头,把她拎了起来,然后一膝盖向她的胸口顶撞了过去“…”

  “你个畜生,鳖孙的给我住手!!”

  邪仙再一次的大叫了起来,愤怒和仇恨在一瞬间燃烧了他。他突然现他巳然挣脱了萧炎身体的束缚,出现在了这次宴会之中。

  男人停下了手,一脸凶相地瞪向了邪仙,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也向邪仙聚焦了过来。

  “这袋银子是她辛辛苦苦养兔子换来的!你这龟孙的,仅仅只是想强占她的银子,居然还不择手段要置她于死地!你这个畜生!不对,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爹当初怎么不把你扔到茅坑?你娘我靠了,就是一个十足的**!!”

  邪仙破口大骂了起来,甚至顾不上什么破修养,伪君子什么的都滚去吧。

  骂的同时,邪仙拼命的激发全身气血,不到一秒,邪仙白皙的皮肤已经通红起来。血气不断环绕,甚至白净的脸庞已经变的扭曲起来,可想而知现在的邪仙是多么的气愤。

  这男人蹲下身子,从桌椅下面抽出了一块厚木板,一步一步向邪仙逼了过来。

  于此同时,邪仙的脑中竟然多出一条关于这个男人的信息,——血手屠夫!

  “屠夫?屠夫、屠夫、屠夫!今日我不把你屠死,我就不叫邪……仙!”看到脑中的信息,邪仙心中怒火大盛。

  “呀、啊!去死吧。”邪仙一瞬间,将所有的气血之力凝聚在右拳,施展出十成的寸拳冲了过去。

  当他手中的拳头向血手屠夫挥砸过去的时候,血手屠夫手中的木板也向邪仙,挥砸了过去!

  邪仙微微斜了斜身,率先击中了血手屠夫。

  不过,很快血手屠夫竟然以一种未知的步伐,也击中了邪仙。

  没有一丝的反应,是邪仙打出的结果。

  而邪仙只觉来自胸口的一股庞大压力袭来,一瞬间,一口气血喷了出来。

  刹那间,邪仙苍白的脸上变得更加惨白,心脏似乎快要爆炸了。

  而也是这一刻,邪仙总算明白用灵药配置的‘浴火重生’,——强者强已,弱者若已。

  来自体内深处,一股火热的水流开始向全身窜了起来,很快,邪仙发现自己的气血竟然再度充盈了。

  这便是浴火重生的真正功效,服用浴火重生的人,短时间内大量的药效只会堆积在体内,受的伤越重,恢复的越快。甚至在药效彻底用尽之后,会赐予服用者——火之灵魂。

  Ps:战斗吧,为了心中永远不死的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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