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黎白老师
期末考试结束后，李念苒和林四柚也放了寒假，复读学校又坚持补了一个星期的课，快要过年了，三姐妹也没能聚一聚。
放寒假第一天，跟黎喵爸爸打了招呼，黎喵就跟着妈妈去了市中心的医院。
黎喵爸妈都姓黎，舅舅叫黎渊，是家里的老大，念过一些书，这些年都在外地干事，娶了贤惠的妻子，黎白是他的女儿，黎渊吃了学历的亏，拼命工作培养女儿念书，黎白也有出息，读书时特别上进。
近几年家庭圆满，事业也步入正轨，黎白喜欢在家里上班，黎渊就准备带着妻子回来发展，也正好看看黎喵一家。
这些年黎渊没干出什么成就，憋着不肯跟家里人联系。
没成想再见面的时候会是在医院。
黎喵听着妈妈说这些话的时候，公交车已经到站，黎喵没来得及问舅舅出了什么事情，电梯已经在三楼停下。
病房在靠近走廊尽头的位置，推门进去，黎白正用棉签仔细沾湿黎渊发白的嘴唇，像她上课一般的一丝不苟。
看到来人，黎白抿唇笑了笑，“小姑。”
黎白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黎喵是她堂妹，还别扭了好几天，现在好多了，看向黎喵时很自然的打招呼，“黎喵，你也来啦。”
黎喵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喊姐姐还是黎白老师。
黎喵妈妈把带来的白粥包子递给黎白，“累了吧，昨晚没休息？”
“还行，就是不放心，没敢合眼。”黎白接过粥，喝了一口，黎渊住院这段时间她的心就一直吊着。
黎喵妈妈看向病床上的黎渊，眼圈泛红，对黎白说，“回去睡一会吧，今天我来看。”
“小姑，学校放假了，我...不能这么麻烦您了。”黎白说着望向手里的白粥，喉咙一时哽咽。
在学校她必须装的像个成熟的大人，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崩塌，“小姑，你说我爸他还能醒吗？我已经没有妈妈了...”
她只是个希望爸爸醒过来的孩子。
一说完眼泪像断了的珠子，一颗颗砸进碗里，融入白粥，黎白端起又喝了一口，咸咸涩涩。
黎喵抹了脸上的眼泪，再看向黎白的时候，心里多了一层家人的含义。她不知道说什么，走过去用手擦擦黎白脸上的泪水。
黎喵妈妈不知道哭过多少回，站在病床前忍着眼泪。
一时间病房内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黎渊开车回家的路上，拐弯时与一辆超速的大卡车相撞，卡车车身牢牢压在副驾驶的位置，妻子当场死亡，黎渊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一个月，至今昏迷不醒。
黎喵听完心口像堵了一块巨大的石头，黎白老师若无其事的每天坚持上课，她心里承受了多少痛苦。
“妈妈，中午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厨房里黎喵和妈妈正准备三个人的午餐。
“你在家好好学习，医院的事你不用操心了。”
黎喵妈妈装上两个人份的就出发去医院了。
舅舅这个词对于黎喵来说很陌生，在医院见到她没有多大感触，可是那个躺在病床上说不了话，动不了身的男人是黎白老师的爸爸，是妈妈的哥哥，才是让她的心狠狠的疼了又疼。
下午李念苒和林四柚过来，很安静的待着，黎喵看了书，写了卷纸，傍晚客厅的电话响起来，是黎喵妈妈，交代了舅舅情况紧急，今晚要守在医院就匆匆挂了。
黎喵握着话筒紧咬着唇，祈祷舅舅没事。
“怎么了？”李念苒出了房间看到黎喵的情绪不太对劲，一个下午她都特别安静，没说一句话，心里一定憋着事。
三言两语说不完，黎喵拿上钥匙和零钱跟李念苒说，“我去趟市医院。”
“去医院干嘛？”林四柚出了房间，黎喵已经冲去了大门。
“我们跟去看着，她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李念苒说完拉着四柚关上门追了过去。
等了好一会，公交车才靠站，路上黎喵跟李念苒和林四柚大致说了舅舅的情况，从小黎喵就跟她们玩在一起，从来没听起黎喵说起自家的亲戚，好不容易有一个舅舅还出了意外，她们也只能祈祷黎渊没事。
住院部三楼病房空了，餐盒还摆在窗台上，黎喵反应过来，转头跑向急诊部的手术室，李念苒和林四柚随后跟到。
几个人就这样坐在手术室前的椅子上。
大约两个小时后。
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出来说了句暂时脱离生命危险。
黎白和黎喵妈妈握着医生的手激动的说谢谢，手术门打开，黎渊被推出来，鼻子上插着氧气管，静静的躺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黎喵听着，松了一口气，走上去默默推着舅舅的病床。
黎渊刚从生死线上回来，谁也没力气说话。
一贯爱干净，爱穿白色衣服的黎白连轴转了好几天，衣服上有深深浅浅的污垢，晚上几乎都是黎白看护，眼珠熬出分明的红血丝，再这样下去，黎喵真怕她撑不住。
黎喵妈妈娘家人就剩黎渊一个，整日整夜的担心，这些年没少怪罪黎渊不跟她联系，回头想只有家人平安在一起才是福气。
黎白是个乖孩子，家里一下遭受这么大的变故，换谁都撑不住，黎白强撑着意识在黎渊身边寸步不离，黎喵妈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好孩子，回去睡一觉吧，你爸爸情况稳定不少，今天我看着。”黎喵妈妈把黎白搀着起来。
“小姑，最近真是麻烦您了。”黎喵妈妈没比她少忙活，像她妈妈一样。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黎渊他也是我家人。”黎喵妈妈说完催着黎白出门，“赶紧回去洗洗，好好睡一觉，医院你先别担心。”
又对一旁愣着的黎喵说，
“黎喵，送你姐姐回去。”
“没事，我自己能回去。”黎白几个晚上没睡，说话有气无力的，黎喵担心，上前扶着黎白的腰，“姐姐，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猛地换了称呼两人对看了一眼，咧嘴笑了。
黎白：有一个妹妹也不错。
黎喵：黎白老师真的是我姐姐！
“你们家两个也回去吧。”黎喵妈妈对林四柚和李念苒挥挥手，“出来的时间挺长，家里该担心了。”
“嗯，阿姨再见。”
“阿姨再见。”
道别后四人一道出了病房。
好朋友之间往往很少有说的出口的谢谢，黎喵跟两姐妹话别之后就送黎白回了她的住处。
黎白住在复读学校附近的四季小区，四楼，是她租的两室一厅，本来是想等爸妈过来，再把这地方买下来，想着一家人住着一定很温馨。
...
房间不是很大，黎白先前简单布置了一下，买了沙发和电视机，又添了一张大的双人床，孤零零的摆在卧室。
“先坐一会吧，黎喵。”黎白指了指沙发，又说“饿了吧，我煮点东西给你吃。”
黎喵摆摆手，“不用不用，姐姐你饿吗？我来做，我会做饭。”黎喵说着已经跟进了厨房。
黎白打开冰箱愣了愣，没好意思的说，“我...好像没买菜，吃面行吗？方便面...”
“行，我来煮，你先去洗洗，出来就能吃。”黎喵没再容姐姐拒绝，推着她进了浴室。
柜子里的一箱方便面已经没了一半，这阵子姐姐吃的都是妈妈送的饭，那这半箱方便面是黎白老师吃的吧，没想到黎白老师私下里也是个懒虫。
黎喵自觉发现了小秘密，偷乐。
锅里装了水，打开电炉，等到水沸腾了，黎喵放了两块方便面进去，厨房仅剩的火腿肠也被切碎丢了进去。
闷了一分钟，黎喵就关了火。
也不知道黎白是不是怕她等的着急，刚把锅子端出来，黎白就湿着头发出来了，忙不迭的过来拿碗筷。
“姐，你去把头发吹干，天冷。”黎喵接过碗提醒她。
好久没个人在身边关心，黎白笑笑，心里暖暖的。
一锅汤面两人吃的很是开心。
收拾完，黎白看了时间，对黎喵说“我打个电话给小姑。”
黎白拨了电话，知道黎渊情况暂时很稳定，又交代了黎喵妈妈困了就睡会，黎白今天特意买了一张折叠床，被子枕头都在。
“姐姐，我今天就不回去了吧，我爸爸经常工作到很晚。”黎喵回去也不放心姐姐一个人。
这大概是遇事以来，第一次有人在身边陪着，黎白点头，鼻尖一阵酸，真没出息啊。
晚上，黎喵和姐姐挤在一张床上，有点紧张，安静的盯着天花板，很快耳边传来沉沉的呼吸声。
黎白睡的很快，黎喵给她掖好被子，重新躺下，一觉天明。
第二日，黎白起的很早，熬了粥在电饭煲里，给黎喵留下纸条就去医院换班了。
黎喵醒的时候粥还是热的，纸条上的字清秀工整：黎喵，吃完早饭记得回家念书，高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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