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上门
第二天卯时一刻，牛大壮带着儿子敲响于家的门，“笃笃笃……笃笃笃。”
“谁啊？”小窦氏抱着六个多月的肚子往门口慢腾腾走去，今天一大早，她姐姐他们就出摊去了，家里就剩她和宝柱以及睡着的妞妞，宝柱腿脚不便她就主动来开门了。
可小窦氏望望这天色还是暗阴阴的，大清早的会是谁呢。
“我是牛大壮，妹妹快开门啊。”牛大壮见小窦氏回应心里高兴道，果然那户人家没骗他，于家没有搬走，那这事就好办了。
牛大壮！小窦氏放在门栓上的手一下子移开了，心里嘀咕，他来干啥？一边往后退，她姐不在，没个当事人，她还是回屋去向宝柱讨个主意才好。
转身捂着肚子走的飞快。
门外牛大壮等了一会儿，不见小窦氏给他开门，又重新敲起门来，砰砰砰，一下比一下重，“妹妹，你开门啊，我知道你姐在里面，你让她出来，我有事想和她谈谈。”
小窦氏着急忙慌赶到屋里，喘着大气。
“你这是干啥，怀着孩子还这么急躁，坐下歇一会儿。”随手倒了杯温水，又问道，“门外是谁，门敲着那老响，是车马行的人讨债来了？”
“不是，不是车马行的人，是我姐夫，不，前姐夫——牛大壮来了。”小窦氏灌下一口水着急道。
“牛大壮？他来干嘛？不是已经和离了吗，怎么着也不该来这？”于老大不解道。
“就是这个理，都和离的人了，跟咱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也不知道他来这儿是干嘛使……不管这些，现在要紧的是咱们要不要给他开门？”
于老大寻思，开门的话，家里就他们三个，一个瘸子，一个孕妇还有一个不知事的奶娃娃，要是那牛大壮不怀好心，他们就糟了。可要是不开门是不是显得有些心虚？这……怎么办？看看媳妇凸起的肚子，再瞅瞅妞妞睡的迷糊不知事的模样，于老大决定还是不给开门就在门后问问。
“别管了，就让他敲着吧，你先去床上躺会，顺便看着点妞妞别让她掉下床，我先去问问他什么事。”
“那你小心点啊。”
“好，你赶紧去歇着，今天起得太早了，又是做饭又是帮忙你也累坏了，快去吧。”
……
于老大推着轮椅，看着啪啪作响的木门，怀疑这门板会被拍下来，还是加固一下为好。
“别拍了，家里是不会让你进的，有什么事就在门口说吧。”于老大推着轮椅吃力地又用一根木棍顶住门，看着好点了，这才粗着嗓子道。
“妹夫，我这次是来找娴娘的，你让她出来和我说说话就好。”
“已经不是亲戚了，就不要用亲戚的叫法，还有你怎么知道娴娘在我家的？”于老大望了望四周，又挪了挪轮椅到墙角，低头捡了地上编了一半的竹篓就开始心不在焉地编着。
“她只有你们这门亲戚了，还能去哪儿，不过我昨天也来了一趟，还以为你们搬走了，就去问了街坊，才确定娴娘就在你们这儿，你就让我见见吧。”
于老大想了想还是断绝他的念想为好，否则这人就这么纠缠下去可不是个事，她姐支了个摊子的事他迟早都会知道，而这生意才刚刚红火可经不起这人三番四次地找上去捣乱，“既然你都打听清楚了，那你会不知道娴娘又找了人？”
“什……什么，她又找了人？她这是不守妇道！这才和离几天，她就……她就……简直是水性杨花……我从来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人！”牛大壮气得话都说不连贯了，他没想到她一离了他就另投其他男人怀抱，他一直以为只要他好话多说点，低声下气一点，娴娘就会跟他回去，往常她生气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哄她的，百试百灵，可这次……难道要直接回去？
可这样的话，他娘怎么办，他娘可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虽然拜托同村的人照看也不知道会不会不尽心……不行，还是娴娘让他放心点，就算她又找了人，又能怎样，他们的情分不是什么人都能比得上的，他还是要当面问上一问才甘心，况且他们还有儿子女儿呢，她都那么大岁数了，找个新的怕是生不出孩子了，能有什么好下场，还是把她劝回来才好。
“就算这样，你也让我看一看她，知道她好不好啊。”牛大壮又喊道。
“我说，你还是直接说你的目的吧，当初狠心把人家赶出来，说是和离，差不多就是休妻了，你都不要她了，现在哪还有脸再见她，现在人家有好姻缘了，你又急着往上赶，我就不懂了，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初我也是不愿的，只是她态度坚硬，娘又没反对，才……才和离的，其实我心里是有她的，不然也不会和她生三个孩子，你看看，顺子也来了，顺子赶紧叫小姨夫。”牛大壮把孩子拉到门前，让他喊人。
“爹，他们就是不让我们见娘，你说那么多干嘛，赶紧回去，丢死人了。”牛顺可没他爹那么耐心，本来跟着来就是想在这儿吃点好的，他还记得小时候来他小姨家总是有好吃的猪肉，这次馋肉了才这么积极地跟过来，没想到连门都不让进，那他来干嘛，还不如在家待着。
说完，一个人转身就走。
“嗳，顺子回来，哎呀妹夫——啊不，宝柱，你跟娴娘说一声就说孩子想她了想见她一面，我们就住在大福客栈，这几天都不走了……哎呦，顺子你等等我……你这孩子……”牛大壮不放心追了上去还不忘嘱咐于老大。
“他哪来那么大脸，还以为我会给他传话，脑子坏了吧？”于老大编着竹篓连动作都顿了一下，“他是听不懂人话吗，怎么一直自说自话？”
“走了啊？”小窦氏躺在床上听着院子里的动静，直到没什么话声才出来。
“走了，这牛大壮才一年不到没见，这脸皮倒是愈发厚了，走前还记着让我传个话，他也不想想我会不会帮他。”
“他也是被他娘荼毒太深了……那，要告诉姐姐吗？”
于老大沉吟片刻，“自然要告诉，这件事情毕竟她才是当事人，当然得知道，同时也好让姐姐有个防备，万一牛大壮找去摊子里闹，没有准备就太过于被动了。只是你现在出去传话我不放心，磕着碰着就不好了，留你和妞妞在屋我也不放心，咱们等姐回来的时候再说吧。”
“嗯，那就晚上说。对了，我刚刚听见你说姐姐找人了，这事不是还没定吗？你怎么就说出去了，就不怕他搞破坏？”小窦氏接过编了一半的竹篓埋怨道。
“我是想让他死心，哪知道这人听不懂话似的，一个劲地执着，你说他和离前怎么不执着，马后炮能有啥用，还有我总觉得他这么倔地要找姐，一定没有好事，还是要让姐小心点。”
“这是自然，他那么殷勤肯定是有坏事，有好事他们才不会找姐呢。”
……
“顺子，你慢点。你……你真是，刚才那样太没有教养了。”牛大壮追上儿子说教。
“哼。”牛顺甩开他爹的手甩开脚丫子就往街上乱跑。
“你站住！”牛大壮心里无力，这孩子越发不听管教了，他娘在的时候虽然态度不好但还能听进去几句，现在知道自己忍不下心收拾他才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无法无天。
不知不觉追着孩子就到了福顺街，这条街他是熟得很，走街串巷卖货的时候就把巷子、街道都逛熟了，这条林山县有名的街就更不会漏过。
“爹，要吃早饭。”牛顺指着远处排着长队的摊子道。
“儿子，咱们回客栈去吧，包袱里还有不少干粮，先吃那个吧，再说了，钱也不多了，要是花完了，就回不去了。”
“我就不，我就要吃那个！”说着就往前蹿去。
牛大壮都不想管这皮猴了，站在原地不动弹，突然却听见他儿子大声喊他。
“爹，娘在这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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